“龙吟皇啸，剑指天涯！”
擂台下的桑语儿变了脸色，纵然她眼光犀利，但百密一疏，料不到胡须男还有这种压箱底的绝招。
“这是破军级武学，龙皇指！”
“这个人只是八星武者，连气关都未曾突破，怎么可能运用龙皇指，这是残谱！”
桑语儿的脑子飞速转动，眨眼之间就想得明白。
“陈飞扬，不能硬接！”
即使是破军级武学的残谱，即使只是招式虚架，这神秘莫测的指法依旧会带来可怕的压迫力，陈飞扬的剑，挡不住这堂堂正正的浩然指力！
“矢量指针之外，居然还兼修龙皇指？”
陈飞扬翩若惊鸿，飞身而退，一直退到擂台的边界，才勉强脱出了金黄色指力的笼罩范围，面色凛然。
所谓的破军级武学，就表示这种武功与一般循序渐进的武学不同，一旦修炼到巅峰，就能够以一人之力，破百万大军，威力之强，骇人听闻；同样的，这门武学修行的起点也极高，不入气关，就连门槛都摸不到！
“而这门龙皇指的名头实在太大……”
在破军级武学之中，龙皇指也是名声赫赫，陈飞扬一边剑化虚影，左支右绌地见招拆招，一边回想起那些关于这门武学的传说。
“千年之前，星河武道盛会，论剑紫微星之上，有一中年皇者，凭龙皇指之力，杀入本赛八强，在半决赛之中却是飘然而去，不知所踪，但这门武学，已经引起整个人类星系的惊叹——”
“六百年前，妖魔入侵，一边陲小城之主为救子民，舍身阻挡千万妖魔，以龙皇指力，苦守京城百日，屠杀大妖不计其数，身被数十创，虽死犹生——”
“三百年前，北天星域叛乱，一代人杰诸葛天震慑群小，一统五座星城，受封为王，防御西北！”
“修炼龙皇指有成之人，都是心关高手，有为皇者之命！”
这种只存在于传奇之中的武学，陈飞扬平素连做梦都没有想过，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莫名其妙的擂台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手施展了出来！
咔！
钢剑与金黄色的指力相交，发出咔咔之声，仿佛竟是承受不住这巨力，要辛苦地从中断绝！
“哼！”
陈飞扬身子一挫，脚下踉跄，咬牙一转，踩着擂台的边界，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落下擂台。
“能够让我使出这绝招，你也算是够了！”
胡须男虽然占据优势，语气却还是气鼓鼓的。
他其实也是心中暗惊。
龙皇指是他机缘巧合所得残招，传授他这绝学的老人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未能练到大成之前，除非生死关头，绝对不得动用，但少年心性哪里忍耐得住，尤其是不想在妹妹面前丢了面子的念头占了上风。
当他不顾一切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其实也有一点后悔。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陈飞扬在龙皇指威势的压迫之下，居然还能支撑那么几招！
“啊？”
被绑在木柱上的石榴也惊呆了。
她现在满脑袋浆糊，一是想不到这个旁听生小子居然有这么强，二来也是想不到哥哥居然会拿出这种压箱底的绝招。
她都不知道哥哥竟然会龙皇指！
“这都是什么……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
擂台之下，躲在人群中的谢浪脸色惨白，像打摆子一样不停地哆嗦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石榴的鼓动之下，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潜伏在庙会之中，打算伺机找陈飞扬的麻烦，但是现在……
“这混账旁听生怎么可能真的有那么高的武功？”
谢浪浑身瘫软，牙齿打战，眼睛都已经直了。
胡须男没有表露自身的实力，别人也未必能够看得出来，谢浪却还是有些眼光，认得出那堂皇威严的龙皇指！
“这……这至少也有七星了吧！”
“那个旁听生，真的是七星？”
谢浪终究还是低估了陈飞扬，但这种低估已经足够将他打入绝望的深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却没有发现在身边，有一个同样痛苦的人哆嗦得比他更加厉害。
“虞……虞哥。”
小池拼命地摇晃着唐虞的胳膊，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唐虞像傻了一样，盯着擂台上的景象，嘴角下垂，面容扭曲，似哭似笑。
“这个……混蛋！”
他在虚拟战甲格斗之中闷败，心情不爽，中午喝了两杯才缓了过来，为了舒缓心情在庙会闲逛，谁知竟然瞧见了这一场战斗！
“早知道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啊！”
这几个月来唐虞的实力并无明显增长，本身就在苦闷，但在擂台上的陈飞扬，却展现出了比当日更稳健的剑法与更强的力量！
唐虞目瞪口呆，就觉得好像一堵高墙横亘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努力，都要一头撞上去的结果！
“噗！”
他身子摇晃，竟是压抑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惨然低吟。
“既生虞，何生扬！”
“虞哥！医生！医生啊！”
小池大叫一声，手足无措地伸手扛起如风中之烛的唐虞，飞奔着找医生去了。
台下的小插曲尽管热闹，但擂台上的两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陈飞扬半只脚踏在擂台之外，一直就如同树上即将凋零的枯叶，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他送落地面，却一直坚强地屹立不倒。
胡须男凭着龙皇指力，招招抢攻，稳居上风，但是消耗也是极大，步伐明显地缓慢下来，头顶冒出腾腾白气，神色越来越严肃。
“这小子……真滑溜，基础功夫也太好了吧！”
战斗到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摒弃了一开始轻视与玩耍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将陈飞扬当成了生平大敌，其它杂念，排除一边。
陈飞扬在擂台边角上平衡，下盘功夫稳固之极，这是极为扎实的基础功夫，在技术和机械可以替代苦练的当代新武学体系之中，非常少见。
原初武道之中，因为要极力避免被对方击倒，所以对下盘功夫的要求极高，一般修炼都会从扎马步、梅花桩之类的功夫开始，但新武学有无数办法可以保持平衡，所以一般人修习武道的重点，都放在更实用更有攻击性的方面。
“像你这样的家伙我可没遇到过啊！”
胡须男越来越凝重。
陈飞扬却是越来越轻松。
当他被逼到擂台边，只差半步就要跌落失败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儿畏惧，仿佛什么东西被解放了一样，脚尖点在擂台的边缘，从容游走，恰如舞蹈。
在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壳而出。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在艰苦的基础练习之中，诵读的古代经典，就像是陀螺一般在他脑海中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朦胧而绚丽的星云。
“原初武道，最重要的就是悟性。”
青衣老人的谆谆教诲，也开始浮现。
悟，是难得的机缘，是原初武道突破的不二法门。
——达摩面壁九年不得，起身回首见洞壁照影，会心而笑，陡然领悟，创《易筋经》。
——张三丰见高山流水，若有所悟，大笑三声，得《太极经》。
——公羊奚一生用剑，当他放下剑的时候，这才得剑之真谛，化《弃剑经》。
一朝顿悟，可抵十年苦修！
陈飞扬被强敌所迫，游走于胜负边缘，在这狭窄的缝隙之中，在激烈的战斗之间，却机缘巧合地得到了他玄之又玄的第一次顿悟！
“见鬼了吧！”
胡须男的龙皇指力逐步增强，但陈飞扬的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势在必得的攻击。
“顿悟之境……”
桑语儿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如针一般的光芒。
“这一场，在对方有这种底牌的情况之下，居然还是他赢了。”
胜负，已经没有悬念！
龙皇指的消耗极大，一个八星武者，根本不可能持续太久，而陈飞扬这种如同刀尖上的舞蹈却还能够一直维持下去，或者说，持续越久，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不来了！不来了！”
胡须男气喘吁吁地停下，怒极咆哮，这种每一次攻击都落入棉花之中的感觉，让人好生不爽。
“小子，是你赢了！”
他狠狠跺脚，腾身而起，竟是跑了个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