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侯爷……”一个人拜堂后,她去找……
查秋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这些不是自己该说的,孟棠安应该都知道,就将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
“我以前在街上遇到过他,给了他一把伞,不过他那时候好像心情不好。”
孟棠安听完,总觉得查秋口中的人有点怪,不过坏人姻缘天打雷劈,笑道:“我有机会一定见见你口中的周公子。”
查秋红着脸。
近日家里父母给她介绍了隔壁哥哥,她想和周和豫挑明。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跟他说吧。
他愿意娶她,她就嫁!
…
宴至深夜,谢洵退了场,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闯入了御书房!
禁卫军统领是他的人,事先知会,巡逻的时候一直避着。
谢洵对药理略知一二,从暗格中翻找出几瓶不同的药后,轻闻了闻,表情淡漠的将红瓶药粉倒出来些,放了回去。
禁卫军统领巡视着皇宫,问了声时间,是亥时二刻,紧绷的心松了口气。
这时候对方应该已经离开了。
徐北侯居然敢夜闯御书房,在皇宫眼线密布,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太肆无忌惮了!
吓得张行一身冷汗。
徐北侯府。
书房。
楚鹤仔细辨闻过,点头:“这就是前任户部尚书以及当年太子中的毒,只是皇上的书房怎么会有?!”
“因为是他杀的。”谢洵道。
“虎毒不食子啊!”楚鹤啧了声。
“林正源在天牢怎么样了?”谢洵语气清淡,许是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缘故,声音又低又哑。篳趣閣
“梁建正想办法把他弄出去,四处找人牵线,林正源在牢房中有人照应,不算太差。”杨枝花道。
“林家啊。”谢洵眯了眯眸,“适合流放。”
“侯爷尽管说,我来做。”
部署到深夜,谢洵说了很多。
他平常不这样的。
“那我们先退下了?”杨枝花问。
“没别的事了?”谢洵怔了下。
“还能有什么事?”谢曲言在旁边一头雾水,“你还嫌自己不够忙吗?你以为自己是机器不怕苦不怕累?”
“滚吧。”谢洵往后一靠,眉眼精致矜贵。
谢曲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被吞噬在无边无际的暗色中,明明身居高位,却令人觉得孤冷。
书房安静到落针可闻。
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人。
谢洵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
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道理孟棠安短暂陪他一段时间后,他就什么也适应不了。
这没道理。
孟棠安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再纠缠下去就真的没意思了。
谢洵一向觉得他很理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清二楚。
他这些天拼命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彻夜不眠、忙到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
不停下、不休息,就不会疼了。
就可以忘记。
根本没用。
谢洵一睁眼一闭眼,看到的永远是那张清冷羸弱的脸,无论是天光乍现、还是暮色冷月。
他无数次处理案件,审讯犯人,听着他们交代事实、哭诉求饶。
那些嘈杂的声音落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无数飞虫绕在身边,发出无休止的声音,遥远却又近距离。
——“你费尽心机来骗我的时候,可曾有丝毫爱过我?”
——“从未。”
从未。
从、未!
那夜场景再现,女子的话音如消不掉的魔咒,一次又一次回荡在谢洵耳畔。
就像是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捅了一把匕首,不断撕搅着血淋林的伤口。
拔出来会没命,不拔出来,日日夜夜都在叫嚣着疼痛!
搁置的久了,于是他开始习惯,试着与之共存,可他每试图走近一步,匕首就深入一寸。
贯穿心脏。
不过如此。
疼到麻木的时候,还会觉得疼。
今夜没有月光,只有零星几颗星子,昏暗无边,夜深人静。
谢曲言夜半起来的时候,看到后山凉亭有个人在饮酒,挺远的,看不太清,轮廓孤冷。
他愣住了,看了一会儿,踌躇着走上前。
“哥,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喝酒?你不够意思啊。”
谢洵倚靠着栏杆,背脊挺直,衣袖飘飘,身形修长瘦削的厉害,沉在柳树摇晃的阴影下,眼神看着远方,单手拎着一坛酒,烈酒直灌喉也不觉得灼。
谢曲言见谢洵不说话,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也跟着看过去。
这样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竹苑——
那里住着徐北侯的妻。
谢曲言沉默下来。
晶莹酒水倒映着静谧夏夜,谢洵喝醉了,恍惚间看到了好久之前。
大雪纷飞的那一天,那人着白衫,披着红色斗篷,站在明灯三千的长街上笑着看他。
他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酒杯,美好景象顷刻间扭曲破碎、不堪一击,被漩涡拉扯到无尽深渊!
“谢曲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开口的瞬间,声音竟有些哽咽。
要他放孟棠安走,他做不到。
要他不爱孟棠安,他更做不到。
这世间所有事情。
后知后觉是最疼。
一个人尝尽遗憾苦楚,困在其中不得解脱。
谢曲言从来没听过谢洵这样的语气,破碎到极致,让他为之心惊,几次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时他跟谢洵说,辜负真心的人会遭报应的。
没想到。
一语成戳。
可到底什么算真心?
都说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但这一万根针,也许都扎在了付出真心的人身上。
没有真心就不会疼。
“孟棠安爱你人尽皆知,你呢?我当时跟你说了,你从来没回应过!”
谢曲言终于忍不住道:“她那么爱你,不可能想要离开!你能把人逼到逃婚这种地步,到底做了什么?”
除了负责调查的暗卫,谢洵没有泄露过孟棠安身份一丝一毫。
没有人知道孟棠安是卧底,谢曲言也不知道。
一切都停留在她还爱他的时候。
除了当事人。
烈酒灌喉的辛辣刺激着感官,谢洵将酒一饮而尽,咳嗽不止,仿佛能将一颗心咳出来!
他脚旁倒着好几坛早已空了的酒坛,半晌道:“你说……我现在说爱她,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