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程煜发现那根不到顶的圆柱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只是,那些却并非汉字,他看不懂。 但要说不是汉字,却又跟汉字有几分相似,或者说,跟古代的某种字体有些相似,程煜记得,那好像叫做篆体。只不过,程煜以往见过的篆体,大致上都是
跟汉字一样,方方正正的,而这根柱子上的这些字,却都是圆形的,就像是有些圆形的印章上刻着篆体字的那种感觉。
转了一圈,程煜确定,这上边的确写满了字,但也的确自己一个都认不识。 程煜琢磨着,这或许是瑶族自己的文字吧,也不知道瑶族有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但至少瑶族是有自己的语言的,并且程煜查过,好像瑶族的语言还比较复
杂,有不少分支。而且,虽然瑶族有自己的语言,但日常生活里,瑶民却依旧会使用汉语或者壮族语言来交流。
看来出去之后,要去问问纪蛮子老先生,他知不知道关于他们瑶族文字的事情。
这些文字虽然程煜看不懂,但他可以将其用手机拍摄下来,如果纪蛮子老先生认识这些字,或许就能解答程煜的疑惑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程煜的新发现,因为,他绕着那根直径超过一米的圆柱转了一圈之后,就发现,在背对着自己刚才进来的方向的那一面,有一扇小门。
之所以说是小门,是因为这扇门真的很小,大约也就是四分之一扇窗户的大小。
程煜伸出手,打开了那扇门,他看到,门里是一个暗格,暗格上摆放着一件瓷器,但这种颜色的瓷器,他还从未见过。
虽然没有见过,可程煜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瓷器。
柴窑!
天青色这显著的特点,几乎让程煜看到它的第一眼,脑子里就直接蹦出了这个词。 其实,程煜原本对于瓷器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研究,也是因为前些日子刚去芒街的时候,帮薛正昊参加七爷的拍卖会,七爷把毒品制成了碎瓷的模样,并
且宣称这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柴窑,是以程煜回去之后,才上网查了些关于柴窑的资料,才对这种东西有些一定的了解。 当然,七爷那个只能说是牵强附会的胡闹,他只不过仗着从未有柴窑的瓷器存世,所以才敢随便弄点儿青色的涂料就胡说八道那是什么柴窑的天青色,而他
的目的当然也并不是真的希望有人会把那玩意儿当成真正的柴窑,他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会怀疑那是毒品而已。 而程煜今天看到这件仿佛酒樽一样的器皿,才终于明白,如果真的有柴窑传世,那是绝对不需要任何人去用言辞描述,但凡对瓷器有那么一丁点儿了解的人
,都能立刻看出这就是真正的柴窑。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这是世人从文献上看到对柴窑特点的总结。
但这青如天到底是怎样的,有人给出的颜色偏绿,有人给出的颜色又偏蓝,总而言之,不一而足,没有任何一种颜色能让人信服。
但是现在,程煜是亲眼见识到了,这就是蓝天的颜色,是一场大雨涤荡过天地间所有尘埃,露出干净到毫无瑕疵的蓝天的颜色。 而明如镜,则是哪怕这瓷器的表面上满了釉,哪怕在这地下室里的暗格里,光线不够,哪怕这物件已经传承千年,甚至埋在这地下蒙尘都已经四百年,可程
煜就仿佛能从上边立时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般。
真说当镜子肯定有些夸张,但至少程煜从未在自己从前所见过的瓷器表面,看到如此高的折射率。 薄如纸大概是夸张的最厉害的一句了,但也可能古代的纸张不比现代,现代科技使得纸张的厚度大大减少,而古代的一张纸,很可能堪比我们一件春秋天穿
的衣服的布料,甚至比那还厚。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件瓷器的胎厚,似乎也差不多可以说是薄如纸了。 声如磬是无法直接看出来的,而程煜也没打算去敲击这件瓷器,且不说会不会给敲坏了,单单只是这磬被敲击究竟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程煜也根本不了解
。
没有原始样本作对比,无论这件瓷器发出什么样的声音,程煜也都只能做出好听或者不好听的评判。
伸出手,程煜抓住了那件瓷器,将其轻轻的从暗格里取了出来,然后立刻双手捧住,极度小心。
程煜看了看那件瓷器的底座,中间一个圆,圆形里写有一个“柴”字。 这一下,程煜彻底确认了,这就是柴窑,虽然这件瓷器一旦面世,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瓷器专家都会把目光聚焦于此,等待最终的
鉴定结果。但此刻,程煜觉得,他已经可以确定这绝对就是被认为没有传世的柴窑了。 他将那件瓷器凑到眼前仔细的观看,果然,也看到了那极其细小的开片,就像是鱼身上的细鳞一样,一层层,一道道,滋润却细媚,哪怕是像程煜这样对艺
术品收藏并没有太多兴趣的人,也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把玩半晌,程煜终于将那只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的墙角,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件瓷器,其他的珍宝呢?
程煜估计,答案还在那根一米多直径的柱子上。 几乎把眼睛都贴在了那个暗格里,程煜也没能找到什么古怪之处。那个暗格,除了靠外的这一面,其余五面就是普通的细灰面。程煜一面面的敲打过,声音
都差不多,不算是实心的,但也没有那么空,至少没有听到回声,这说明这个暗格周围,至少有几公分后的土石层。
而整个暗格内部,异常的平整,没有任何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
甚至程煜上下左右去推动暗格,以及暗格的那些面,都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这让程煜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绕着柱子走了好几圈,程煜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 总不可能朱佑樘当年就给他母亲的族人赏了这么一件瓷器吧?就算是柴窑再如何珍贵,你一个皇帝,这也有点儿抠的过分了吧?难不成朱佑樘也曾经是神抠
系统的宿主之一啊? 拎起一只应急灯,程煜把这间圆形的屋子周围的墙面上,也都敲打了一遍,但是,那些墙体显然结实无比,敲上去甚至于半点声音都没有,足见其完全就是
死墙,后边绝没有半点空间。 无奈之下,程煜只得又回到那根柱子前,他想,难道是这柱子里原本藏着什么机关,但是四百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机关已经失效了,所以,只有把这根柱
子砸开才能看到里边的东西? 可又一想,程煜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纪取善当年费劲巴拉的建造了这间密室,并且将朱佑樘上次给他们族人的珍宝都藏在了这里,却又在
这间真正的藏宝密室外砌起了一堵墙。这就是根本没打算再让后人进来的意思。 程煜估计,要不是因为纪取善在那堵墙上打了很多眼,当年大概率是用来悬挂灵位挥着摆放灵位用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那些孔眼已经导致了墙体的龟裂,再加上今天那帮厨师在黑暗中仿佛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这才终于把那堵墙给撞倒了。否则,就以那堵墙的厚度,刚才程煜已经看过了,至少三十公分,正常
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墙后还别有洞天的。 既然这间真正的藏宝密室都已经是被封死的状态了,纪取善又有什么必要搞什么机关,程煜算是看出来了,纪取善当年把皇帝御赐的珍宝放在这里,就根本
没想着让自己的族人再拿出去。不过,要不是他的这种想法,这些珍宝大概率在他死后,早就他被的后代族人们变卖一空了。
那批珍宝肯定不止这一件,可是,其他的都去哪儿了呢?
或许,这圆柱墙面上的文字,能够给出答案,但程煜却看不懂这些字,也就根本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程煜掏出了手机,打算先把圆柱上的那些字迹拍下来。不管如何,至少已经发现了一件柴窑,光是这件柴窑,一两个亿也绝没什么问题吧?但是,程煜又同时想到,如果仅仅只有这一件柴窑,说一两个亿可能还说低了,但也许五十块钱也还嫌高了。还是那句话,根本没有人知道柴窑长什么样,除非有一批瓷器可以做横向比较,否则,无论这东西是真是假,也都会有人出来质疑。而只要是存疑的物件,是肯定卖不出什么好价格的。如果那些字迹里真的隐藏着其余珍宝的下落,就算纪蛮子老先生也看不懂这些文字,但只要是文字就一定有迹可循,程煜觉得这世上一定有古文字的专家能从这些文字的关联之间,寻找出什
么规律,从而对其进行解读。 就在程煜一部分一部分的将圆柱上那些文字逐一拍摄下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刚才开门的那块地方,颜色似乎有些和其他位置不完全一致。不过,这里边终究还是光线太暗,而且那种颜色的深浅差别,也只是一丁点儿而已,就像是浅灰和非常浅的灰之间的差距,若不是因为中间被开了一扇门,有了间隔,程煜也很
难看出这跟圆柱上的颜色竟然其实还是有深浅之分的。
这种东西,看不出来就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可一旦看出来了,那种差异感就会越来越明显。 程煜仔细的观察着那根圆柱上的颜色,他发现,虽然很隐蔽,但整根一米出头直径的圆柱上,的确有八处颜色跟其他地方略有差池的位置,每个位置,都是
一块大约三寸见方的方块,而程煜伸手去摸摸那些颜色不同的位置,发现,这些颜色稍深的位置后方,似乎是空的。
为此,程煜考虑良久,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大力砸向那些色深之处,如果真的是空的倒也罢了,但万一后边藏着东西,那岂不是很容易把里边的东西也砸坏? 但那些珍宝,应该不会这么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