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红子坐在凳子上,看着他忙活。
力气的确不小,大漠里的汉子,就没有软骨头。
可是他的消瘦状态让人怜悯。
“吴老板,你卖酒,一年下来赚不少钱吧?”
吴老六惭愧的笑了笑:“赚不到钱的,镇子上人就这么多,卖酒的也不止我一家,还有一个人呢,真不赚钱。”
红子说道:“那可未必,东边还有个土城,你可以去那边卖酒嘛,听说你的酒有独家配方,人家肯定不如你的。”
他摆摆手:“不成的,我们镇子的酒啊,味道酸,还有点苦涩,土城的酒水好,味道甘醇,你们没去尝过,要不然呐,也看不上我家的酒。”
我就奇怪了:“这不应该啊,相隔也没多远,怎么就味道不一样了呢,都是大漠地区,按理说,你们和土城那边的水质应该是一样的。”
“不瞒二位说,以前我们这儿的水一直不错,可大概就在七八年前吧,水的味道开始变了,全镇的人呐,都只用两口井,其他地方也打不出水来。”
以前是好的,几年前才开始变质的,这可能是科学研究方面的问题,跟土质有很大关系,我们这些学道的人就弄不明白了。
“吴老板,你……”
“别叫我老板,我可不是什么老板,你乐意的话,管我叫一声师傅就蛮好的了。”
红子改口:“吴师傅,听说你娶了一个贤妻啊,怎么不见她帮你忙?一个人忙活的这么辛苦,看把给你累的。”
吴老六一边抱酒坛子,一边擦汗,着实是累的不行:“男人嘛,就该干活,人家愿意嫁给我这个没多少钱的,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怎么还能让人家跟着我吃苦呢。”
“你老婆在家么?能让我们见见么?”
说起这个,吴老六挠头:“她呀,人比较腼腆,害怕见生人,就是咱们镇上的人也很少见她的,以前还是个大家闺秀,结婚的时候就说了,少见生人,她在家里歇着就好,前两次怀孕都掉了,我可不能再让她动了胎气,不能让老吴家断了香火嘛。”
“不对吧,吴师傅,听说你老婆一直没怀上啊,怎么还落胎了呢。”
“不是没怀上,是刚怀上就动了胎气,现在又怀上了,才一个多月,我得好好护着她。”
红字立即就说:“那太好了,我是学中医的,还是妇科呢,要不我帮你老婆看一看?”
“是么?”
吴老六来精神了:“这么赶巧啊,那行,你们跟我进来,她在院子里看书呢。”
院子内是坐着一个女人,在木椅上,手里端着本书,眼神很清澈,水汪汪的,但我看出她身上的死魂气息了,想必红子也能看的出来。
“老婆,有客人来了,是学医的,帮你看看胎脉好么?”
这个女人眼神一瞥,瞪着丈夫:“我说了,不见陌生人!给我轰出去!”
“红姐,看出问题了么?”
“废话,你都看出来了,我能看不出来么,我的茅山道行可比你高多了。”
红子笑嘻嘻的走过去,双手抓着这个女人的两条胳膊:“大姐,我是学医的,来帮你看看病,我给你搭脉好不好?很快的,就一分钟。”
她揪住这个女人的手指,用力一捏。
“额——啊!!”
吴老六急了:“你干什么啊?这是弄什么?不是搭脉么?”
等吴老六接近自己老婆的时候,才看到这个女人已经扁了下去,泄了气,只剩下一张人皮瘫软在椅子上。
“啊!!”吴老六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刀,你是殓妆的行家,你来看看,是殓妆术么?”
这种东西经常接触,我不害怕,捏起皮囊的耳后根:“嗯,不错,是这样的。”
红子扶起了吴老六:“吴师傅,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每日同床共枕的老婆,她根本不是个人。”
“怎……怎么可能,她都怀孕了啊。”
“这人皮还有假的,实话告诉你,我们都是学道的,发现这个镇子上有古怪,因为昨天那个媒婆还要给杂货店的陈魁介绍对象,也是个鬼。”
他发呆良久,而后给我们倒了茶,老婆的那张皮还在椅子上。
“你是被这个东西吸多了精气,所以变得这样消瘦,像这种事,在我们道家屡见不鲜,每年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有人炼尸装人,吸取精气和阳气,然后用于自身修炼,看你这个样子,顶多还能坚持半年就没救了。”
总的来说,吴老六不是个好色的人,要不然他不能活到现在。
“二位,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吸收点阳光,别总闷在家里倒腾那些酒,每天晒太阳两个小时,坚持半个月,我保证你容光焕发。”
他和陈魁的遭遇一样,直接通过媒人跟这个女人见面。
对于这个女人的来历,也都是媒人所说,也没法验证。
但就这几年的情况而言,那个女人也没怎么害他,就是很少出门,最多是在院子里坐坐,在外人看来,是个十分保守的女人。
“道长,你们说她有问题,可她怀过孕啊,按说那东西是不能怀孕的吧?”
红子问:“她怀孕的事,几个人知道?”
“就我一个啊,她说以前跟别的男人好过,知道什么情况算怀孕,不需要找大夫来看,我是个大男人,不懂这些,她说什么,我就信了,我是觉得,怀孕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骗我的。”
镇上的木匠王光喜和他是一样的,但两个人没多少来往,王光喜总是东家走到西家,忙着给别人打造家具,老婆成天待在家里。
有了吴老六的事,再让吴老六出面说一说,王光喜肯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
据吴老六说,王木匠性格很孤僻,一直都这样,要不然也不会求人说媒了,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嘴皮子笨,说话容易得罪人。
前面右转就是王木匠家,他正坐在门口修一个八仙椅。
吴老六招呼:“老王!忙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