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真说着,抬眼观察云泪的神色。
云泪原本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笑意,听得颜天真那句‘之后的事儿就不太记得了’,唇角那丝笑意瞬间就隐下去了。
不太记得了?
她昨夜做的好事,一觉醒来,酒醒了,跟他说……不太记得了?
云泪面无表情地注视了颜天真片刻,从衣袖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白纸与墨块,垂下眼开始写。
他的神色变化落在颜天真的眼中,这让颜天真不禁心道一句:莫非他生气了?
想想倒也不奇怪。
借着酒意占了人家便宜,清醒过后什么却说什么都不记得,对方若是不恼那才显得奇怪。
她当然是全都记得的,记得一清二楚。
而她不承认的原因自然是……要面子啊!
昨夜借着酒意,她可以对着云泪肆意揩油,死缠烂打,显得很不矜持,一点儿都不像良家少女该有的表现,不过以上这些无耻行为可以全赖给酒,毕竟这世上多得是借酒发疯的人。
醒来之后,自然要装无辜,表矜持,装作什么也不记得,不复昨夜的热情似火。
作为女子,不能总一个劲儿倒贴,倒贴一两回就够了,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之后,便开始作矜持姿态,姑娘家,要被追求,才显得珍贵。
既然云泪对她有意思,总不能她一个劲儿主动去纠缠他,从此刻开始,女追男的戏码,结束。
她非要把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调教成她一个人的风趣绅士。
他若是生气,让他气去吧。
而就在颜天真思索的这片刻时间,云泪已经写好了想说的话,将手中的白纸甩到她面前。
果然是恼了,平日里都用递的,一不高兴就甩了。
颜天真拿起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险些没憋住笑——
昨夜,你与宁子初饮酒作乐,走路颠三倒四,眼见着你要摔了,我好心要接你一把,你却扑上来将我直接压在地上,上下其手,乱摸一通,强行亲吻,似糖稀一样甩都甩不开,死皮赖脸地要我将你抱回寝宫,又不依不饶地拽着我的手嘀咕着要嫁我做媳妇,整整一夜,你说了无数遍,你心悦我。如今醒来,你却不认账?莫非要我当昨夜的事未发生过?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颜天真憋着笑,抬眸望着云泪,神色狐疑又带着惊愕,“你写的,可是当真?”
云泪眉头拧起,一双桃花美目蓦然变得锐利,盯着颜天真的脸,似乎要将她瞪穿一个洞。
颜天真见此,心道一句:有些过了。
若是死不认账,那岂不是成了负心人?
这个时候,要摆正态度,可不能让他产生自己玩弄了他感情的错觉。
“对不住云泪,我……”颜天真垂下了头,嘀咕道,“如你这般高傲之人,是不屑于扯谎骗我的,我对你的心思,我不否认,但我没料到,我醉酒过后会如此奔放荒唐,竟然对你……”
颜天真说到这儿,双手捂住脸颊,“我怎么这么丢人呐,居然轻薄了你。”
云泪望着她懊悔羞恼的模样,冷厉的神色
有所缓和。
她对他的情意是真的,只是她如今清醒了,得知自己醉酒后的行为,感到羞愧。
毕竟是姑娘家,总有几分矜持,脸皮子薄。
若是如此,他也不该再控诉她,省得她总觉得惭愧。
想到这儿,云泪又在纸上迅速写好两行字,递给颜天真。
颜天真看了过去——
无妨,酒能乱人神智,你不必因酒后的行为而羞愧,坊间常说酒后吐真言,既然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勇于承认,那么你醉酒轻薄我,我自然不计较。
颜天真抬眸看他,“当真不计较么?你不会因此觉得我没脸没皮吧?”
云泪摇头。
颜天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云泪犹豫了片刻,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这几个字,他写得缓慢了些,似乎表明着他的心情有些起伏。
他在心情平稳的情况下,写字速度是飞快的。
颜天真望着他写出的那四个字,眸底掠过一瞬间的雀跃。
他写的是——
我心悦你!
文绉绉的,不就是我喜欢你么。
好开心……
不能表现出来。
要端庄、优雅、矜持。
云泪写完之后,抬头望着颜天真,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既然看明白自己的心思,遮遮掩掩可不是他的性格。
颜天真此刻喜悦之情快要溢出头顶,面上却只是展露着优雅的笑意,“真心话么?”
云泪点头。
颜天真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云泪身后的地上有一道黄影动了动。
那是宁子初。
他堂堂帝王若是醉在岸边没人管,醒后必定要找她麻烦的,因此,云泪将他拎进来,是正确的。
“小皇帝醒了,你先回避!”颜天真朝云泪道,“我晚些找你。”
云泪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云泪离开之后,颜天真将他写得那些白纸黑字都揉烂了塞进衣袖里,只有那张写着‘我心悦你’的纸张,她整齐地叠了起来,塞进了怀中。
眼见着宁子初要醒了,颜天真连忙奔到了水盆子边,拧湿了毛巾,再回到宁子初身旁,坐着帮他擦脸。
宁子初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正拿着毛巾为他擦拭脸颊。
“陛下醒了?”颜天真开口,语气有些清凉。
宁子初坐起了身,扶了扶额头,回想起昨夜的情形,脑海中的画面有些凌乱。
他似是醉了,而后,依稀记得似乎是抱了一把颜天真,之后不知为何就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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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泪:天真套路深,我却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