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我感觉有些东西在逐渐失控(1 / 1)

陈绛摆好棋子:“小公子没被今天的事吓到吧?害怕要说哦。”

“为什么会被吓到?我看习惯了,没事。”路小公子表情轻松随意。

陈绛和徐戒酒愣住,看习惯了?

他俩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这么小的孩子看习惯了打打杀杀?平时过着怎样的日子啊。心疼。】

拍卖行。

伤者们浑身湿透回来,一个个颓败回屋。

小胡子管事得知消息,为他们叫来大夫重新上药。

“李老三死了,他媳妇刚怀上。家里父母年迈,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那个小屁崽子,让他别冲那么前。才十几岁……”

魏凡坐起身看看大家。

他们这些人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为东家卖命,住大通铺,吃咸菜馒头。

每月发的工钱基本都拿回家,谁知道明天命还在不在。

说实话,大伙没什么追求。

不过想多赚几个钱,哪怕没了家人也能有个保障。

手臂受伤的中年男人抹掉眼角的泪:“伤不重的哥几个,给他们家里人报丧吧。”

这是件大家最不喜欢干的活,曾有人为此崩溃发了疯。

魏凡想起自己的家里人,握紧拳头第一次说出大胆的话:“要不我们换个老板吧?”

所有人沉默。从没有这个概念,让他们对未来一片迷茫。

“说什么胡话。该看大夫的看大夫,该动起来的动起来。兄弟们,走。”

中年男人领头,伤轻的随他点数汇报给小胡子管事拿抚恤金。

一个人十两,不算特别多。起码家里有点积蓄,怎么也可以过一阵子。

他们穿着蓑衣,抬着死者一一敲响门报丧。亲人们的哭嚎让大家眼眶泛红。

大家很清楚,他们也有这一天。一家一家走,众人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大雨打在身上没感觉,鞋子裤腿湿透也不觉得冷。

等尸体送完,走在回去的路上。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仰头任雨水砸在脸上。或许这样便分不清雨水和泪水的区别。

好几个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哭泣。今日看明日,他们哭兄弟也哭自己。

这一生,真的只能这样吗……

魏凡红着眼眶握紧拳头:“我不想落得那个下场。我们有选择的!”

兄弟们转头,眼里染上希望。

“什么选择?我们一家老小全靠着东家生活。”

“换老板,你说得容易。谁敢和郁家硬碰硬?朝廷吗?”

“不折腾死后还有十两银子,乱折腾牵连家人。你想过后果吗?”

他们大声说事实,眼神却藏着一份哀求。求有人能反驳他们。

脚步声传来,众人戒备转头看去。一个人打着伞慢慢走近,停在不远处。

他的鞋子和裤腿同样湿透,微微抬高伞露出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魏凡惊讶上前几步:“是你?你来做什么?”

徐戒酒想来想去,还是想付诸行动。他玩了一局棋就打伞出来找这些人。

一直走到拍卖行附近,等了许久打算回去。

看到他们出来,他远远跟在后面。没想到看见那样悲情的画面。

听到大家的质疑,徐戒酒觉得有必要争取一下。

他想想一笑:“我的酒坊在招人。工钱不多,每日上工。节日发放礼品,不需要卖命。有意的话你们考虑考虑。如果觉得工钱少,我们可以再商量。”

众人面面相觑。

中年男人上前:“你想招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卖身契在拍卖行?”

徐戒酒耸肩:“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想来,我们会帮忙搞定。”

“你们?还有谁?”中年男人警惕,难不成又是哪方势力的人?

徐戒酒点头:“陈姑娘啊。她那里也缺人。事情更轻松,工钱更多。不过只要一个人。拍卖会结束后我们会离开,你们好好考虑给我们答复吧。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他说着,挥手离去。

大伙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们背景很大吗?能搞定卖身契?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咱们都是第一次见他们。会不会骗我们的?”

嘴上这样说,众人眼里个个盛满希望。原来他们有出路,有另一种活法……

客栈。

徐戒酒收伞进屋。

陈绛倚靠栏杆站在二楼:“这么大雨,你可真是个行动派。”

【还好镜头切过去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徐哥做了什么。】

【可是吧。徐哥开的条件当真没亮点。能拉到人?】

【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招这么一群有点武功的人做什么吗?种地酿酒?】

徐戒酒上楼进屋。

陈绛跟进去关门:“你还真信任我。张口就说能搞定卖身契。”

倒杯热茶暖手,徐戒酒一笑:“只要你想做,我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倒你。他们不来,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倘若他们来了,后续问题处理起来可不轻松。你想好了?”

“当然。不过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陈绛看向门口。

恰好,门在这时敲响。她走过去开门,邀请李掌柜进屋。

徐戒酒倒茶:“李掌柜是生意人,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掌柜一屁股坐下:“骗你们过来这事我做的不地道。当还你们一份人情。”

陈绛端起茶喝一口落座:“你自己还的,可不是我要的。如果他们答应来,麻烦李掌柜帮忙安置。吃住大概会花不少钱,你直接扣我的分红。扣完为止。”

【鼓掌。不得不说主播干得漂亮。兜里的钱绝不出去,没到手的钱随便扣。】

李掌柜无奈摇头:“你就那么笃定他们一定来。万一不来呢?”

一拍他的肩膀,陈绛感激道:“多谢李掌柜当时手下留情。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有什么咱们直说。不要又跟我整先斩后奏这一套。次数多了,咱们可就生分了。”

徐戒酒抿唇一笑。

李掌柜也算遇到对手:“你啊。话说的大方,处处提醒我给补偿。行。听你的。朝廷派来的援兵在路上。就算他们不能如期赶到,也耽误不了几天。咱们只需尽量拖时间……”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陈绛看向窗外,“我感觉有些东西在逐渐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