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昆微微一笑,道:“这对我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物,两位尽管收下不妨!”
叶凌惶恐道:“不算稀罕?昆哥,请问您可知道这几样东西如今在汴京的价格?”
“价格?”太史昆道:“这几样东西,加起来卖个千贯不成问题吧!”
“千贯?单这一只老参,就可以卖上千贯!其它几样,价值也在五百贯以上!而且这个价格还是十年前的!”叶凌解释道:“这些天材地宝,皆是辽东女真诸部出产。在十年前,这些宝物市面上尚能见到,可这些年,女真人自称长白山神动怒,山中诸般珍宝影踪难觅,已是十年的光景不再出售这些珍宝。可以这样说,现在这些珍宝,尤其是八两重的老参,在市面上已是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也正因为此,在下才说这是稀世珍宝,不敢擅受!”
太史昆听了叶凌这般言语,心中也就明白一些事情。
从完颜宗望的言语中,太史昆可以分析的出:女真人在山中辛苦寻来的这些珍宝,绝大多数会被契丹人掠去。什么山神动怒,珍宝消失那都是女真人编出的故事,暗中积攒珍宝,换取各种技术、军备,励精图治想要做番大事业,才是女真人的真实想法。
太史昆对叶凌、乔馥说道:“礼物呢,不在贵贱,只要两位喜欢,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两位给予我许多馈赠,我可有半点推脱么?那么我太史昆送出去的礼物,岂有再收回的道理?所以说,两位只管笑纳便是!再者,这些辽东珍宝我那里还有些存备,若是两位商会有所取用,也尽可以找我索要!”
这话说出,乔馥、叶凌自是收下礼物,连声称谢道:“岂敢索要?若是本商会有客商寻购辽东珍宝,我等自是寻昆哥重金求购。”
客套一番,叶凌又是说道:“乔老弟为昆哥献上若干物资,可谓是厚赠,但在下只是奉上区区几十贯的硫磺,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若说钱财货物,昆哥也不缺少,不如在下为昆哥举荐一名后生,作为昆哥的仆从,可好?”
人?男人?若是送个女人,这很好理解。可若是送个男人……那么说,这个男人一定是个人才!
太史昆精神一振,连声道:“叶掌柜说的这位后生,却是何许人也?”
叶凌道:“这后生乃是在下族中晚辈,姓叶名春,有身好水性不说,还精通造船技艺。
这后生吧,跟着在下走了几年商,对辽国地理颇为熟悉。只可惜今年春上为了些口角,当街打死了一个契丹人,因而日日躲在在下分号中,不敢出门半步。若是昆哥能够收留,倒也省得他日日提心吊胆。
昆哥若是收留叶春,一来水路上的活计尽可吩咐他去做,二来昆哥若是与宝仁号、雪月斋联络,也尽可派他前来相告,三呢,若是昆哥在辽境行走,这个后生也算是个不错的向导。”
嘿!这个叫春的孩子是个玩水的!这些日子太史昆最犯愁的就是手下每个精通水性的人才,为了这个,他甚至都动了跑趟鲁西南收服阮氏三雄的念头了。而如今,叶凌白白送上这么个人才,而且开口就是当仆从,更何况,这个叫春的孩子比阮氏三雄还多了项造船的特技呢?
太史昆大喜过望,忙道:“既然是叶掌柜的本家后生,岂有收为仆从的道理?劳烦叶掌柜快些将叶春请出来,我太史昆收他做个兄弟好了!”
“能做昆哥的义弟,春这孩子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叶凌听了太史昆的话一阵欢喜,连忙告退去喊人了。
既是本家,叶春的祖坟,不就是你叶凌的祖坟么?太史昆心中一阵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待叶春到来。
不多时,叶凌果然领了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观这瘦小汉子,小眼小嘴小鼻子,满脸蜡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细腿细腰细胳膊,手面上却是老茧密布,青筋毕露。他这副骨子架别看瘦小,却是名副其实的铁包金,一身力气绝不比个彪形大汉弱,也难怪他能当街打死个契丹人。
这瘦小汉子,正是叶春。他之前已经得了叶凌的吩咐,知道太史昆乃是一股大势力的头目,日后指不定是个封王拜侯的主,打心眼里也想跟着太史昆厮混。
叶春步上前来,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叩首道:“昆哥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兄弟二字,小人不敢承受,只盼能鞍前马后,倒茶奉水伺候昆哥足矣!”
太史昆笑眯眯的扶起叶春,好言安抚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也!同为江湖儿女,岂有主仆相称之理?从此后,你便是我的春弟啦!今后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便是!”
“敢不从命!”叶春躬身一礼,喜滋滋地站到了太史昆身后。
事已至此,这趟下山要做的事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当下,太史昆也不再耽搁,遂与乔馥、叶凌二人辞行。
两人知道太史昆草业初创,诸般事务繁忙,自是不便多留。于是二人召集挑夫,担着店中有存备的货物跟随太史昆上山,并约定十日内将余下物资筹备整齐,送至回龙观。
乔馥又奉上书呈一封,上面记载着辽国诸路官员、贵族、富豪的资料;叶凌奉上图册一封,上面描绘着辽国地理风貌。
这两样东西,正是太史昆急需之物。太史昆再次谢过,与二人道别归山。
带了这么多挑夫行路,自是不能与来时速度相比。太史昆与道中歇息了一晚,终于在赶在上午头回到了回龙寨。
小貂,小蛮。两个倩丽的身影在太史昆脑中挥拂不去。上京?两个女孩是契丹人吧!大家族?是耶律家族么?嫁到远方?难道是和亲?如此说来,我一次性上了两个公主?
太史昆想到此处,哑然失笑。他喃喃自语道:“与其思念那些已经离开的,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呢!还是,亲自把礼物给金莲与柳叶儿送去吧!”
说起回龙寨的内宅,却是一个清泉潺潺、鸟语花香的好去处。一潭碧水旁,矗立着数十幢青砖白瓦的厢房,嫣红翠绿中,藏着星星点点亭台楼阁。在群山峻岭中建设这等大好庭院,不知道耗费了历代全阴教子弟多少心血,没曾想到了今日,却是让太史昆吃了个现成。
只是太史昆自接手回龙寨以来日日忙碌不休,白日里须监督新营地建设,吃过晚饭还得与士兵们谈理想、谈人生来提高忠诚度,因而每天回到内宅都已是子夜时分,白日里内宅的风光美景他却没能看过几眼。
太史昆引了一伙挑夫,担着数十只笼箱溜进了内宅。方走到金莲住宅门口,却见不远处有座厢房装扮的好生古怪。
这间厢房,大门两侧,安放着两尊原本是放置在前院的大香炉,香炉里香烟缭绕。大门前铺了一条大红长毯,长毯两侧站了几个神情肃穆的小尼姑,小尼姑的手中居然还持着长枪长刀。
太史昆看得奇怪,遂打发走了挑夫,叫金莲出来询问道:“小莲莲啊,那边的厢房搞什么呢?难道是公主护卫队的小尼姑们拜佛祖么?”
“嘘!相公小声说话!”金莲鬼鬼祟祟的说道:“到了上朝的时分了!相公莫要大声喧哗惊动了凤驾!”
“凤……驾?还上朝?”太史昆惊讶道:“怎么我出去的这三天里,咱这里还住进皇后来了?”
“相公,哪来的皇后呢?”金莲说道:“朝堂上坐着的这位,乃是南唐女王李凤驾呀!”
“南唐?女王?李?”太史昆道:“莫非……是李巧盼?”
“正是,正是!”金莲又是小声说道:“李凤驾说了,要封我为御史中丞,让我也去上朝呢!奴家很想答应的,可是又怕相公你怪罪,相公你说……”
这……是小孩过家家吗?太史昆听得是哭笑不得。不过话说回来,金莲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平日里也没出过门,碰到了李巧盼这等老江湖,受点坑骗也不足为奇。
当下太史昆把金莲劝回屋去,自己则倒背着双手,去看看李巧盼唱得哪门子戏。
太史昆走进“朝堂”,定睛一瞧,哟呵!屋子上首宝座空着,显然是李巧盼还来,可是屋子里面来上朝的人还真不少!
左边,排头第一个居然是柳叶儿!她的身旁,是师师、瓶儿两个俊俏小丫头。
右边,排头第一个是披了身锁子甲的秦暮城,后面跟着一大一小俩孩子,居然是小白和燕青!
其余人等,则都是跟随李巧盼多年的小尼姑们。
太史昆一看这上朝的架势,顿时乐了。他远远问道:“柳叶儿!你在这干嘛呢?”
柳叶儿欢欢喜喜跑过来答道:“昆哥哥!我现在是南唐国的宰相啦!师师、瓶儿她们两个,一个是龙图阁大学士,一个是翰林院大学士!”
这官儿封的可够大的!太史昆郁闷问道:“柳叶儿啊,你来这里当宰相你爹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就是我爹让我来的!”柳叶儿喜滋滋的说道:“我爹说了,神工营都是一群脏臭老爷们,我在那里不合适!我爹让我加入公主自卫队,说是让我跟李娘娘学学化妆什么的,省的嫁人后遭人家嫌弃!”
太史昆无奈摇摇头,又问向小白、燕青:“你俩呢?封了个什么官?”
小白面色一红,道:“我也加入公主自卫队了,李娘娘封我南唐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不过我可不是自己要离开白马营的哦!我爹临走的时候说了,让我跟在李娘娘身边多挑挑,好早日娶个媳妇生娃!”
这边燕青也嚷嚷起来:“我是我家老爷派来的!李娘娘封我南唐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我家老爷也说了,让我盯紧了暮城叔,别让他干坏事!”
太史昆听了这些话,指着秦暮城笑道:“老秦啊老秦!你说你三十好几了,也跟着一群娃娃瞎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