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温可的遇害,随着萧莫问的落网,似乎是结束了,然而,真的结束了吗?
萧莫问杀害邹温可,看起来是因为他不想再和邹温可保持那种特殊的恋爱关系,想要摆脱对方,从而痛下杀手,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但是,在萧莫问想杀害邹温可,跟他真正动手的时候,这中间多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给他毒药的男人。
萧莫问之所以在杀人之后,选择了逃回老家王家庄,更多的还是害怕和逃避现实,根据王家庄派出所的民警说,他们出现在萧莫问面前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感到意外,然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这一点儿,许琅在审讯的时候也注意到了。
对于杀害邹温可这件事,萧莫问觉得后悔,但是,也不是特别的后悔,尤其是他想到邹温可这十几年对他那么好,帮了他还有他家人那么多,他很后悔,后悔不该杀了他,但是,在后悔的同时,他也感到了解脱,杀了邹温可,他摆脱了这个男人,而自己被捕,即将面临的可能是死刑,他也觉得自己解脱了。
在当地派出所审讯完萧莫问之后,许琅他们当即就把萧莫问从王家庄带回了CSY,而随着萧莫问一起带回去的,还有邹温可的行李箱。
在行李箱里,警方发现了大量的现金,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出国的护照,银行卡等等,而这些东西,都是邹温可本人的,行李箱的东西都还完完整整的摆放在里面,萧莫问没有去动,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一看到这个行李箱,他就想到了邹温可,想到了他临死前的那痛苦狰狞的面孔,这些天,他一直都什么生活在恐惧当中。
邹温可遇害的消息在警方找到其尸体没多久,就被媒体曝光出去了,舆论声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而当萧莫问被警方逮捕归案,关于邹温可和萧莫问之间的关系,也被媒体曝光出来,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死者邹温可身上。
同-性恋,在过去绝对是个禁忌,没有人会直接面对,也没有人愿意提起,但是,现在不同了,很多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很包容的,同时也是苛刻的,包容自己,苛责他人。
对于S市首富邹仁江的二儿子出柜这件事,得到的关注远远超过了邹仁江遇害真相,很多人都在通过不同渠道,不同途径,想要知道萧莫问和邹温可之间的故事和细节,窥探他人隐私和秘密,成为了人们追求的重点,至于,邹温可遇害背后的真相,还有邹仁江遇害背后的真相,在这个劲爆的新闻出来之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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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Y办公区内,邹元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
在今天下午,他接到警方电话,说是杀害他弟弟的凶手抓到了,这本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可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那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那么内心,胆小,怯弱,不懂得拒绝的男人,就这么死去了,而且,他还是个同-性恋,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感到很自责,自责没有多关心一下这个弟弟,可是,事实已经是这样了,他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父亲邹仁江死了,仁江集团已经风雨飘摇,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让整个仁江集团摇摇欲坠,尽管,他一直按照邹仁江的规划去生活,也早早的接手了公司很多事物,可是,在面对这种危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力不从心。
其实,在邹仁江遇害后,他一直都想让两个弟弟来帮助自己,可是,邹温可却在邹仁江出事儿之后,就选择了逃离,最后,在逃离的前一刻,遇害了,而那个最小的弟弟,自己和父亲都最看不惯的弟弟邹嘉懿,还是和以前一样,醉生梦死,吃喝玩乐,每天烂醉如泥,对方这几天在哪,都干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邹嘉懿对自己有意见,他知道,他从来没有辩解过,也不想辩解什么,对于邹元良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邹仁江留下的仁江集团,可是......
真的保得住吗?
“呵呵......”
想到这,邹元良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想保住邹仁江花费了一辈子心血,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彻底保全仁江集团显然不可能。
之前,邹仁江没有遇害前,突然大力的做慈善,他知道是为什么,为此,仁江集团投入很大,让其家业缩水不少,但是,这不算什么,而邹仁江被绑架,被绑匪勒索五亿赎金,对于邹元良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邹仁江活着,只要他活着回来,邹元良相信,以邹仁江的手腕,肯定能够把这一切问题都解决的,然而,邹仁江死了,当初绑架邹仁江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前女友,现在的后妈唐婉清一家人。
这个结果,尽管出乎他的预料,但是,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只是,邹温可的死,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他感到心力交瘁。
邹元良今天到CSY来,除了知道了杀害邹温可的凶手被逮捕归案了,
他只想知道,萧莫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CSY的审讯室内,许琅陪同邹元良见到了戴着手铐的萧莫问。
面对邹元良那通红的眼睛,犀利的目光,愤怒而压抑的表情,萧莫问始终低着头,不敢和邹元良对视。
“温可...真的是你杀害的?”邹元良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萧莫问抬起头,看了一眼邹元良,在对方的眼睛中,他看到了期待的眼神,他没有多看,迅速的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你...你和温可...真的...真的是那种关系?”邹元良又问道。
这一次,萧莫问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他对你不好?”
萧莫问缓缓地摇头。
“他对你家人不好?”
摇头。
“他伤害了你?”
依旧是摇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杀害他?为什么?!”
邹元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萧莫问,咆哮道。
面对邹元良的咆哮,萧莫问没有再低着头,而是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邹元良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眸,轻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那你杀死温可的时候,怎么没有说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对不起?啊?!”
邹元良猛地站直身体,直接从桌子后面,朝萧莫问走去,他一双白皙而干净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显然,他要对萧莫问动手。
面对满身戾气,来势汹汹的邹元良,萧莫问只是看着对方,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当邹元良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就闭上了眼睛。
“你这个畜生......”
看到萧莫问这个样子,邹元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挥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邹元良的胳膊给人握住了,邹元良开始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现在真的想打死对方,可是,他的手却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无论他怎么使劲,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束缚。
“别拦着我,撒手.....”
邹元良一边咆哮着,一边转过头。
握住邹元良胳膊的是许琅,他眼神冰冷的看着邹元良,这里是CSY,是警察办案的地方,自然不可能任由邹元良胡来,而且,他也不想邹元良胡来,尽管,萧莫问确实是杀害邹温可的凶手,邹元良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赞同。
许琅朝赖邳使了个眼色,赖邳立即会意,把坐在椅子上的萧莫问带出了审讯室。
“许琅,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啊?!”
萧莫问被带走了,审讯室内只剩下许琅和邹元良两个人,邹元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许琅身上,大声的咆哮道。
许琅松开了邹元良的胳膊,走到桌子前,身体靠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看着邹元良因为激动和愤怒变得潮红的脸,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地说道:“邹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里是警局,我们不可能让你胡来的,而且,邹先生是个聪明人,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邹元良默然,他脸色急速的变化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许琅的意思,邹元良明白,也很清楚。
邹温可遇害已经成为一个事实,而萧莫问是杀害邹温可的凶手,这也是铁定的事实,现在,萧莫问被捕,也如实的供述了自己的罪行,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许琅让邹元良来见萧莫问,自然有许琅的想法。
现在,仁江集团随着邹仁江的遇害,还有邹温可的遇害,已经摇摇欲坠了,邹嘉懿每天醉生梦死的,整个仁江集团全靠着邹元良一个人支撑着,如果,这个时候,邹元良在出点点事儿,不用太大,比如,在CSY殴打犯罪嫌疑人萧莫问,只要类似这样的事情出现,那么,仁江集团就彻底的完了,许琅刚才的阻拦是正确的,也算是救了邹元良。
邹元良在沉默很久之后,也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刚才激动了,也知道许琅这么做是正确的。
“刚才谢谢你啊。”
邹元良走到许琅身边,也学着许琅的样子靠在桌子上。
许琅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能给我一支烟吗?”邹元良转过头,看着许琅问道。
许琅一愣,随即,一笑,拿出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邹元良。
邹元良接过之后,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邹元良点燃和
抽烟的动作很生疏,也很别扭,一看,他就是不抽烟的那种人。
“咳咳......”
才吸了一口香烟,邹元良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皱眉不已,显然,他很不习惯尼古丁的刺-激。
“你以前没有抽过烟吧?”
许琅看着邹元良那略显狼狈和滑稽的样子,随口问道。
“呵呵......”
邹元良再次发出苦笑,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我爸提前规划好的,上什么学校,学习什么专业,做什么事情,和什么人在一起,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爸爸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生活上,他都很放纵自己,在放纵的同时也严格要求自己,而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乖宝宝,不抽烟,不赌博,凡是人们认为是坏的东西,我都不能碰,我小时候,其实是很反感这样的生活,我认为我爸爸对我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他可以纸醉金迷,我却不可以?”
“我妈妈去世的早,我都不知道我妈妈长什么样子,除了一张老照片之外,后来,我陆陆续续有了后妈,后妈换了一个又一个,而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般,当我毕业之后,进入仁江集团开始工作之后,接手处理一些事物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父亲也是一个很苦的人,当然,我说这些,可能在你们看来,是无病呻吟,对吗?”
邹元良说到这,转过头,看着许琅。
许琅的一根烟已经抽完,烟盒还在邹元良手里,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看到邹元良看向自己,许琅也看着邹元良,摇摇头,眼神无比真诚的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事情,每个人出生的环境不同,起点不同,承担的东西也不同。”
“谢谢。”
这是邹元良第三次说谢谢了,许琅摇摇头。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来的那么突然,自然而然,也许,是因为许琅在短时间内找到了杀害邹温可的凶手,也许,是刚才许琅阻拦他的举动,让他和仁江集团避免了一次危机,也许,是许琅刚才在倾听了他的心里话之后,说的那一句我相信,总之,邹元良主动说了一些事情。
“许琅,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嘛?”
邹元良手里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他再次点燃一根,看着许琅问道。
“当然。”
“其实,我爸爸我对严格要求,我不怪他,反而很感激他,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什么事儿?”
“就是我的后妈。”
“唐婉清?”
许琅转过头看着邹元良,邹元良点点头,说道:“对,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跟她的关系,我们曾经是校友,也是恋人关系,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真正爱过的人,但是,因为我爸爸的反对,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当初她找到我的时候,祈求我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助她的家族的时候,我答应了。”
“说实话,我当初之所以答应帮助她,除了有一部分私心之外,更多的还是看重了她家族的利益,或许,我跟我爸爸一样,都是一个商人,眼中只有利益,你可能不知道吧,当初我帮助她的家族企业渡过难关的时候,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持有他们公司的一部分股份,这件事,我爸爸是不知道的,当然,我只是以为他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持有股份的事情,你父亲知道?”
邹元良点点头,说道:“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怎么说?”
“她进入我们公司,成为我的秘书,当她进入公司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而我权当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妻子对我还不错,怎么说呢,相敬如宾吧,她的家族企业对我们仁江集团很有帮助,我不可能跟她发生什么,可能,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所以,才接近我父亲的。”
“她接近我父亲,从我的秘书,成为我父亲的秘书,然后,又成为我后妈,我都知道,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我父亲失踪被绑架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猜到了可能是她做的,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后来,我父亲遇害了,我想要找个机会问问她,只是......”
邹元良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了。
只是,当他想要去找唐婉清质问的时候,唐婉清已经提前离开了,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唐婉清家族的企业,早就不属于她们了,邹仁江在一年多以前,就收购了这家公司,成为了公司最大的股东,只是,这件事邹元良不知道而已,而唐婉清一家人之所以会绑架邹仁江,也是被邹仁江一步步逼迫的,不得已而为之,这也是邹元良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