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在吃完了宁嫣然买回来的白米粥之后，就让宁嫣然回去工作，顺便把小月月也送到学校去。

宁嫣然原本是不打算回去的，但是拗不过许琅的要求，最后只好无奈的带着满腹心事，睡眼惺忪的小月月离开了。

在宁嫣然她们离开之前，许琅的主治医生来过一次，给许琅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按照医生的说法，许琅能够醒过来，跟他自身的身体素质和强烈的求生欲有关，现在许琅还需要待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只要确定没有其他的后遗症之后，才可以转入普通的病房，对此，许琅也好，还是宁嫣然都没有说什么。

从第一次醒来，除了眼珠子能动，到现在，许琅虽然全身很多知觉都还没用完全恢复，但是，一些基本的动作还是可以做的。

宁嫣然在临走前，一个劲的叮嘱许琅，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等他出院再说，对此，许琅只好满口答应，然而，在宁嫣然她们离开之后，许琅却怎么都睡不着。

在吃饭的时候，许琅从宁嫣然那里得知了在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首先，自己为了救宁嫣然而被李昭菁一刀捅伤之后，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而在许琅昏迷最后，赖邳先是制服了李昭菁，将其打晕，被听到枪声而赶到现场的杜子乔带了回去。

李昭菁还活着，宁嫣然和赖邳没有因为自己的昏迷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这让许琅十分的欣慰，对于李昭菁的落网，许琅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其次，就是许琅最关心的小月月了，对于小月月被绑架，还有安全的回来，宁嫣然也不是很清楚，根据她知道的消息，小月月在被绑架两个多小时之后，突然就出现在了市公安总局的门口，是她一个人回来的，至于绑架她的张旻浩，则出现在了医院，企图杀死苏醒过来的孙世豪。

与此同时，报警中心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她报警说第三人民医院出命案了，死者叫孙世豪，让警方快点赶到现场，至于其他的信息，对方却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而报警中心在接到报警电话之后，立即联系了刑侦二队的杜子乔和医院附近的派出所，杜子乔当时在山富山，没办法赶到现场，就让因为小月月被绑架而提前回到市区的丁昊穹，和派出所的人赶到了医院，他们确实在孙世豪的病房，看到了张旻浩。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宁嫣然自从被营救回来之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许琅的身上，没有太过于关注，只知道孙世豪现在和许琅一样，待在重症监护室里，暂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张旻浩则被谢海清开枪打死了。

许琅在得知张旻浩死亡的消息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宁嫣然也不知道许琅当时在想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宁嫣然当时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许琅感受着身体上的一阵阵疼痛，不但没有睡觉的欲望，疼痛感反而让许琅愈发的清醒起来。

按理说，真正的惩罚者李昭菁落网了，而充当打手的罗权也死了，还有那个躲在李昭菁身后，‘常师爷’组织的人张旻浩也死了，整起案件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才对，接下来的工作，无非就是审讯李昭菁，调查罗权还有张旻浩两个人的档案信息而已，案件侦破了，许琅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许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反而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许琅心中有几个疑问没办法解释。

第一，惩罚者一案真的是李昭菁和张旻浩联合其他人一起犯下的吗？

第二，李昭菁是不是‘常师爷’的人？根据当时在山富山，李昭菁自己的说法，她只能勉强算是，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外围成员，核心成员有哪些人，李昭菁没说，许琅当时也没有来得及问，这个问题，希望丁昊穹和杜子乔在审讯李昭菁的时候，可以得到答案。

第三，张旻浩为什么要趁着许琅他们去全力营救宁嫣然的时候，进入CSY袭击了吕星，绑架了小月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要挟许琅？许琅承认，如果张旻浩和李昭菁真的以小月月来要挟自己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而田永春他们肯定也会这么做，但是，张旻浩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小月月从市中心带到城东区之后，又带了回来，放弃了手里最大的一个筹码，如果不是张旻浩脑子有问题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可是，事实确实如此，那么，张旻浩搞得这一系列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四，那个给报警中心打报警电话的女人是谁？她怎么知道张旻浩的行踪和接下来的动作？难道她也是‘常师爷’这个组织的人？如果是，她是谁？如果不是，她又是谁？

第五，小月月的失踪经过是一清二楚的，毕竟CSY的监控录像不可能作假，可是，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就很奇怪了，然而，无论是田永春他们询问小月月，还是宁嫣然询问小月月，小月月都说自己当时被电晕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公安总局附近，然后就去了市公安总局，其它的事情，她是一问三不知，鉴于小月月只有六岁，还是未成年人，年龄又小，遇到这样的事情，记不清楚也属于正常，而且作为小月月的唯一合法监护人许琅当时身受重伤在住院，警方也无法给小月月录取口供，对于这种情况，无论是田永春他们，还是宁嫣然，都选择相信了小月月的话，可是，许琅却不相信小月月的说辞，毕竟，小月月是他抚养长大的，小月月的性格许琅最清楚，既然她不想说，肯定有她不想说的理由，许琅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询问小月月，等过段时间，许琅在找个机会跟小月月谈一次，问清楚情况。

想到这些暂时无法解开的疑问，许琅的心情就格外的阴郁，尤其是当‘常师爷’这个组织的人再次出现之后，许琅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了。

在许琅回到S市之后，侦破的三起案子，都和‘常师爷’有关，或者说跟邓飞章有关，可是，自从上一起案子侦破之后，邓飞章就人间蒸发了，彻底的消失在S市，而这次‘常师爷’的人再次出现，许琅以为又是邓飞章在背后搞的鬼，可是，结果却证明许琅错了，这一次‘常师爷’出现的人不是邓飞章，而是张旻浩和李昭菁，现在，一个已经被当场击毙，另外一个被捕，而邓飞章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相对于李昭菁为了复仇，为了所谓继续实行陆建伟的遗愿，而成为惩罚者，许琅在感到意外之余，没有感到太过于震惊，而张旻浩的突然背叛，让许琅和所有警方人员，都措手不及。

张旻浩只是一个才加入警队没多久的新人，能力不错，为人也很不错，至少，他在人们面前表现的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他为什么会背叛呢？这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

在张旻浩开着巡逻车拦截下企图逃跑的王文若的时候，许琅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就像当年的陆建伟一样，许琅想等这起案子侦破之后，把他调入CSY来工作，当然，前提是他能够通过考核，可是，张旻浩的背叛和八年前，陆建伟的背叛几乎是如出一辙一般，这让许琅的心情怎么能好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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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杜子乔和丁昊穹来到医院看望许琅，他们已经知道许琅醒了。

三个男人见面之后，寒暄的话没有多少，更多的只是沉默，其实，男人之间不像女人之间那么矫情，很多话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就能够明白。

对于许琅这次负伤，杜子乔是很自责的，他自责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拦着许琅，让许琅独自一个人去冒险，而丁昊穹也感到自责，他自责的是，自己作为许琅的副手，没有帮助许琅查漏补缺，想到小月月和吕星的危险处境，导致警方陷入被动当中。

然而，这种自责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口，但是，许琅看的出来，他躺在病床上，看着两个人，笑了笑，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怪不得任何人，主要还是怪我自己，是我大意了。”

面对许琅的安慰和解释，杜子乔和丁昊穹都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病房内再次陷入沉默当中，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固起来，最后，还是许琅转移了话题。

“案件调查的怎么样了？”

杜子乔和丁昊穹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十分的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琅看到这一幕之后，就问道：“怎么了？难道案子的侦破遇到的问题？”

杜子乔没有说话，许琅就看向了丁昊穹。

“琅哥，你才醒过来，医生说了，你需要多休息，案子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安心的养病吧。”丁昊穹企图转移话题说道。

许琅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看着丁昊穹那躲闪的眼睛，沉下脸说道：“说。”

丁昊穹看了看许琅，又转过头看向杜子乔，看到杜子乔点头之后，他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案子的调查确实遇到的难题。”

“什么难题？说说看。”

既然话题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丁昊穹索性就把许琅昏迷之后，警方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祥祥细细的跟许琅说了一遍。

首先是孙启航的案件，根据对孙启航尸体的尸检结果，还有王文若被捕之后的供述，再加上警方找到了王文若囚禁孙启航的地方，在现场找到了很多证据，足以证明孙启航的死确实是王文若一手所为的，孙启航不是自杀，而是王文若精心策划的谋杀，对于这个结果，许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问题是，孙启航胸口的哪个‘罸’的符号不是王文若留下的，根据他的供述，在他设计杀死孙启航的时候，孙启航的胸口就有这个符号，而知道孙启航被囚禁的地方，只有他和沈凯文两人知道，既然不是他留下的，肯定就是沈凯文留下的，但是，沈凯文已经死了，而王文若对这个符号也不是很清楚，这是给孙启航案件结案的最大的问题所在。

好消息是，在李昭菁被捕之后，现场找到的李昭菁的手术刀，跟孙启航尸体上‘罸’这个符号的伤口进行了对比，基本可以确定，伤口是由这把手术刀造成的，至于是不是李昭菁留下的，暂时还不知道。

其次，张晋中的案子，也是王文若所为，虽然人不是他亲手杀害的，但是，张晋中的死跟他有直接的关系，而张晋中的案子，最大的问题也是那个‘罸’的符号，根据伤口鉴定比对，确实是李昭菁的手术刀留下的，可以并案处理。

然后，钱胜男的案子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清楚的，遇害的是钱胜男，孙启航的母亲，孙世豪的妻子，而凶手当场被捕，就是张海洲，事后，张海洲也如实的供述了自己的罪行，他杀害钱胜男就是为了报仇而已。

接下来是沈凯文的案子，沈凯文在这一系列的案子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惩罚者的一员，王文若犯下的案子，还有谭颜雪的案子，他都参与了，但是，他自杀了，很多细节问题，暂时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就是四月十九号晚上发生的案子了，宁嫣然和小月月遭到绑架，袭击了吕星，导致吕星重伤，带走小月月的张旻浩，却出现在了第三人民医院，企图杀死孙世豪，而他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张旻浩死了，而孙世豪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这一系列的问题暂时都没有答案。

而最让丁昊穹他们感到头疼的则是李昭菁，虽然李昭菁被捕，罗权在逮捕的过程当中死亡，可是，在审讯李昭菁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唯一的要求就是看到许琅。

其实，就警方目前掌握的消息和资料，已经可以结案了，给王文若等人定罪基本没有问题，但是，一些细节问题，还有关于李昭菁她们身份的问题，还是没有搞清楚，暂时还无法轻易的结案。

第一，李昭菁是‘常师爷’的人吗？

虽然在山富山的时候，李昭菁当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证据呢？单单只从她手上的蝎子纹身，还有她自己的说辞，无法证明这一点儿，而且，李昭菁在承认她是‘常师爷’组织的人的时候，只有许琅和宁嫣然在场，还有赖邳，可是，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李昭菁的话可信吗？无法确定。

第二，张旻浩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案发前，张旻浩只是一个民警，而且还是一个刚刚立过功的警察，他在十九号晚上的所作所为，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常师爷’的人，是不是那个隐藏在李昭菁背后的人，张旻浩死了，李昭菁不开口，暂时也无法确定。

第三，沈凯文又是什么身份？

沈凯文是惩罚者，或者说，他是惩罚者的一员，这一定可以确定，然而，他是不是也是‘常师爷’的人呢？无法确定，没有答案，他的手上没有伤疤，也没有蝎子纹身，这个很难确定。

丁昊穹他们现在的疑问和许琅刚才的几个疑问，大致相同。

许琅在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眉头一直紧蹙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在丁昊穹他们看来是那么的显眼。

杜子乔看到这一幕之后，有些不忍心的说道：“琅哥，你暂时就别想这些事情了吧，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就不信了，李昭菁那娘们儿真的能够不开口，就算她不开口，零口供也可以给她定罪。”

听到杜子乔的话，许琅却摇摇头，说道：“给李昭菁她们定罪不难，难得是查清楚真相，我们是警察，有疑点，有问题，就需要继续查下去。”

许琅的话，杜子乔明白，他也是警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就要冲李昭菁身上打开突破口，然而，许琅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很难打开突破口，而许琅才刚刚醒过来，出院是不可能的，就算许琅想要这么做，他的身体也不允许。

想到这，许琅说道：“既然暂时无法从李昭菁的身上打开突破口，就从张旻浩的身上寻找线索，我就不相信，张旻浩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当许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丁昊穹和杜子乔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这让许琅十分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