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听完伍亮讲述的审讯的结果之后,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闷声的抽着烟。
等到一支香烟抽完之后,许琅这才开口说道:“对于这起案子,你是怎么看的?”
“我怎么看?”伍亮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琅,不明白许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琅看着伍亮问道:“听不懂?”
伍亮下意识的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许琅,毕竟,他才是刑警,而许琅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而已。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你认为这起案件是否可以结案了?”许琅说道。
伍亮刚想说自然可以结案了,但是,看到许琅那凝重的表情之后,他想了想反问道:“难道这些还不可以结案吗?”
许琅看着伍亮摇摇头,问道:“你觉得可以结案了,那你说说结案的理由。”
伍亮想了想说道:“命案事实清楚,作案动机明确,犯罪嫌疑人又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有着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可以结案吗?”
许琅却再次摇摇头,看着伍亮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说命案的事实清楚?”
“对啊。”伍亮下意识的说道。
“那好,那我问你,毒死伍盖的毒药找到了吗?”
伍亮想了想,随即一愣,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然后,他摇摇头,说道:“没有。”
“但是,我们在伍盖喝酒的杯子里发现了毒药的残留,酒杯上除了伍盖的指纹之外,只有李红梅的指纹,除此之外,没有第三者的指纹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伍亮辩解道。
“就算酒杯上只有死者伍盖和李红梅的指纹,那这就能说明毒药是李红梅放进去的吗?”
听到许琅这么问,伍亮有些不解的看着许琅,从酒杯上只检测出死者伍盖和李红梅的指纹,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那我问你,李红梅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毒药放进酒杯里面去的?她在放完毒药之后,把剩余的毒药藏在那里去了?我想你们在搜查伍九家的时候,应该没有放弃这个疑点吧?那么,找到剩余的毒药了吗?”许琅缓缓的问道。
伍亮被许琅问的一愣一愣的,被许琅这么一问,他这才想起来,在审讯李红梅的时候,李红梅并没有说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投放的毒药,把剩余的毒药放在了哪里,而伍亮他们也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剩余的毒药,这是伍亮一大疏忽,如果不是许琅的提醒的话,伍亮就真的以为这起案件已经可以结案了,只是,这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疑点,不算什么,反正李红梅已经主动交代了,这个细节问题,在事实真相面前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许琅似乎看出了伍亮在想什么,他缓缓地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既然李红梅已经承认了罪行,这些细枝末节就无关痛痒了对吗?”
被许琅说中了心中所想,伍亮顿时有些脸红起来,他心底真的是这么想的。
许琅摇摇头,看着伍亮说道:“伍亮啊,你是刑警,办的是刑事案件,而刑事案件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只要案件当中还有疑点,就不能仓促的结案,不然,不管是对遇害者及其家属,还是对凶手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啊。”
许琅不说还好,许琅这么一说,伍亮愈发的觉得惭愧起来,这句话居然是从一个公民的嘴里说出来的,而不是从他的上级嘴里听到的,伍亮怎么能不感到愧疚和羞臊呢?
许琅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他知道伍亮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不然,许琅也不会闲着没事,经常帮助伍亮破案了。
“你刚才说作案动机明确是吗?”许琅问道。
伍亮点点头,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许琅,等待着许琅的分析。
“从你刚才的讲述来看,李红梅杀害伍盖,是因为伍盖在七年前的大年三十的晚上,曾经趁着儿子伍九醉酒酣睡,而李红梅意识模糊的事情,强-暴了儿媳妇李红梅,李红梅是因为心中不忿老公公的所作所为,才对伍盖痛下杀手的对吗?”许琅问道。
“对啊,李红梅是这么说的。”伍亮说道。
“那李红梅有没有说,自从七年前的那一晚之后,伍盖有没有再次强-暴她?”许琅看着伍亮又问道。
伍亮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摇摇头,说道:“李红梅没有提起过这些,不过,我猜测应该没有吧。”
“你猜测?没有吧?你的猜测能成为法庭上的证据吗?证据呢?”许琅有些无语的问道。
伍亮再次脸一红,连忙掏出香烟递给许琅一根,然后拿出打火机给许琅点燃,看着许琅讪讪的笑着。
许琅看到伍亮这个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深吸一口烟,良久,才吐出一个烟圈,这才缓缓地说道:“根据你之前讲述的,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伍盖强-暴李红梅是真的,而且就强-暴了一次,那么我问你,伍盖为什么强-暴李红梅?”
伍亮想也没想的说道:“李红梅年轻、漂亮、长得好看啊,而且伍盖单身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有老婆。”
“你的这些都对,都符合常理,但是,有一点,你有没有想到,假设伍盖强-暴李红梅真的只是贪图李红梅的外貌的话,那么,从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到伍盖死了,他只强-暴了李红梅一次,这说得通吗?”
伍亮想了想,说道:“李红梅这些年一直都跟在伍九的身边,没时间和伍盖在一起独处啊,她毕竟还是伍九的媳妇啊。”
“可是,你刚才自己说了,李红梅在怀孕期间,是被伍九送回老家的,一直到伍善三岁的时候,李红梅才继续跟着伍九出去打工的,在这差不多四年的时间里,李红梅不是一直都和伍盖独处吗?如果伍盖真的对李红梅图谋不轨的话,伍九在外地打工,李红梅又是一个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什么亲戚,他想做什么不能做?难道他会看着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吗?”许琅反问道。
“哦,是啊。”伍亮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就看着许琅说道:“那按照你这么说,李红梅在说谎了?”
许琅却瑶瑶头说道:“李红梅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一点,不管是什么样的罪犯犯罪,都会有其目的性的,伍盖强-暴李红梅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满足一下生理需要吗?”
许琅还没有给出答案,伍亮就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伍盖单身很多年了,他又是一个在地里刨食儿的农民,白天在地里忙得很,哪有时间想男女之事,而且,对于单身很多年的他来说,应该已经习惯了,再说了,他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哪方面的需求应该没有那么大吧?”
许琅点点头,问道:“伍善和伍九的亲子鉴定出来没有?”
“哪有那么快啊,平时都要三天时间,现在是过年,最起码要四五天才能出结果呢。”伍亮说道。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李红梅的供词暂时还不可信,至少不可全信。”
听到许琅这么说,伍亮认真的点点头。
许琅转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夜已经深了,许琅回过头,看着伍亮说道:“这起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不要轻易的结案,要把案件当中里面出现的一些疑点弄清楚,比如,刘-晓翠为什么要摔死孩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村里人的嚼舌根和周永利的不信任吗?我看没有那么简单的,越是看起来简单的案子,往往都没有那么简单,只要解开所有的疑点之后,你才能去结案。”
“我知道了琅哥,谢谢您。”伍亮诚心诚意的说道。
许琅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