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唐这么久了,秦泽也对这种苦逼的刷牙方式习惯了。刚刚也是听见有人在故意讽刺二虎,这才直接端着洗漱工具走了出来。
说实话看到这乌怏怏的一大片人,秦泽也是有些发愣。
“这是自己捅了谁家的书院?来这一大坨的是几个意思?”
秦泽心里想着,转头看了看一边立着的捕快。想着他们应该能够帮自己一把,把这些家伙全部给赶走。却不想对方也是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
对他们这种认怂的做法,秦泽在心里给了一百个不屑。
秦泽就想不明白了,大家都是读书人,自己好歹最近在长安名声也不小,怎么待遇就这么差呢?
其实,他也不想想他虽然在聚合楼出了一把风头,可终究是一个师出无名的野书生,这些受过正规教育的家伙们,很自然地就把他给踢出了长安文人圈。
再加上这次他和崔家的赌约,更是气得崔家老爷子病重,两相下来秦泽的形象顿时就是一落千丈。
可以说这一次秦泽是彻底激怒了整个长安的文化圈,这才让这一大坨书生找上了他。
对,秦泽在心里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一大坨。
“刚哪个小子欺负我家仆人的?”秦泽歪着脑袋,手里还在不停地用柳树枝捅着嘴巴,就这么嘟囔着说了一句。
其实说话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可是秦泽却偏偏不看对方,而是装出一副直接忽视的样子。
被忽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崔陵的表弟崔浩。只不过虽然也是崔家的人,可他的文采比起崔陵了差太多,要不是仗着崔家的名号,估计在长安也混不起来。
平日虽然被逼着背了一大堆的古文,可就是那种天生的八窍通了七窍的那种,所以一直以来都让他父亲愁坏了。
一直想着给他求个将作监的职位,让他好歹有条后路,可不想实在是没那个材料。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打赌的机会,却又被秦泽给这么搅和了。
这下他可不干了,这断人如同杀人父母,更别说秦泽还气得他爷爷病入膏肓,所以这一合计就带着他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朋友,气冲冲的杀到了秦泽家。
可没想到……
秦泽完全就是一副不鸟他的样子,当着这么多的人,衣冠不整面容不洁的洗漱,这简直就是极大的藐视。
“柳枝书生毛驴脸,长长口水蛤蟆咸。儒衣穿身不如乞,为人五德三分去。”
崔浩盯着秦泽,就这么将自己做的诗给念了出来。
那边的读书人听了,顿时也是一愣,随后就是一脸的大写尴尬。他们早就知道崔浩才识不行,却不想他本人却是根本不害臊,这一首诗做的……
简直了。
这边围着的读书人一个个羞得低垂着脑袋,那边秦泽却是眼睛一亮。完全就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看上去还有点兴奋。
他能不兴奋吗?这来大唐这么久,终于遇见一个读书人比自己还酸的。就这破诗不要说那些自诩的读书人了,就连秦泽自己都不好意思念出来。
可这崔浩就是这么厉害,他不仅念了,还念的这么大声,还念的这么理直气壮。
这一首破诗,顿时就把他们所有的士气给丢尽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来帮自己的呀。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秦泽嘿嘿一笑,将手里的洗涑工具递给了二虎,转而向着崔浩问道。
崔浩也是没想到秦泽竟然会来这一出,不过一向以读书人自诩的他,还是拱手说道:“免贵姓崔,崔浩是也。”
一听对方姓崔,秦泽也是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崔浩,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崔家人吧?
“崔兄是崔家的……”秦泽点着头,试探地问道。
“崔家二公子。”崔浩也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却也是记起来自己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
听到对方说是崔家的二公子,秦泽就突然很想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人排着一个个来送人头。
估计要是崔老爷子知道了,也要再气晕过去。
“二公子好诗呀。”秦泽十分夸张地冲着崔浩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诗里明显是在骂自己,可是这首诗本身做出来,就骂的不是自己了,是他崔家的脸。
崔浩此时也是完全糊涂了,拿不准秦泽这是几个意思,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被骂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些想要巴结自己的人,还从来没人像秦泽夸过自己,崔浩顿时也是底气十足。看着秦泽的笑脸,当下就
诗意上头,又得意说道:“披绿葫芦一身匪,张眼不识人前谁。寸厚无耻……”
“崔公子可莫要忘了今日之事。”
哪知这崔浩吟的起劲的时候,身后一名头带绿色方巾的少年,直接给一句打断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崔家的一员,只不过属于外房的一门,在崔家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崔浩。但好歹也是一个崔家人,眼看着崔浩这么作贱,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他这一声提醒不要说崔浩了,就连秦泽也是怒目而相。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看看崔浩自己糟蹋自己,结果就被他给这么打断了。
“崔颜,这事不用你提醒,我自然是记得。”崔浩转过身,也是狠狠瞪着说话那人,没好气地说道。
那崔颜被说,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将脑袋低的更狠,嘴里连连向崔浩道歉。
“唉,谁让你出息,投胎的时候没找好地方呢?”秦泽望着崔颜,也是在心里悄悄同情了他一下。
而整个现场的紧张气氛,也是被崔浩这一首半打油诗一搅和,立马就弱了三分。那些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士子们,此时也是羞红了脸。
崔浩也是察觉出来了不对,心里一想也是稍稍反应了过来。这一下他整个人就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就指着秦泽说道:“你就是秦泽?”
这是一句废话,废到了秦泽懒得回答的地步。只不过想着李二交待自己的任务,秦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一下。毕竟难保会一不小心触发了系统的任务,好让自己混几个心愿值。
所以当下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装出一副打量的样子,四下看了一周,然后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冲着崔浩说道:“不是!”
“我……”
崔浩听了这话顿时嘴巴一张,差点就没有直接骂出来。他见过厚脸皮的,还真没见过秦泽这么厚脸皮的,这种程度就算是他自己都做不出来。
可也就在崔浩气结之时,又是一人站了出来说道:“秦公子还是莫要说笑了,如今整个长安谁人不识毛驴公子的美誉,聚合楼上四幅绝对更是一展峥嵘,秦公子又何必畏畏缩缩呢?”
说话的是一名穿着儒衫的少年,看年岁也就不过才十四五六岁的样子,可那语气动作却一定也不显得稚嫩,反而是有种说不出的老成。
也是他的一席话,将面前的局势打开,三言两句顿时就弄得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这小子有古怪,以后还是少搭理。”秦泽心里也是暗暗嘀咕道。
这家伙表面上随和有礼,与秦泽说话也是和言悦色的样子。可哪怕字面上也是在夸奖秦泽,可是谁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笑里藏刀,也是最可怕的一种人。
秦泽听了对方的话,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就眯着眼睛盯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
“李义府。”对面的少年依旧迎着秦泽的目光淡淡回道。
“李……李义府!”
霎时间三个字一出,秦泽如同见了鬼一般,一把就往后跳开了一步。他的这个举动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疑惑不解,都是不明白秦泽怎么好像对李义府很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很恐惧的样子。
秦泽当然是恐惧,李义府是谁?
这家伙可是一个典型的权臣,或许如今还显现不出来。可这家伙可是日后的大唐宰相,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家伙偏偏不是房玄龄这样的贤相,而是有名的奸相。
仅凭着一张嘴就忽悠成了唐高宗的最信任的大臣,就连武则天也跟他关系匪浅。
因为正是因为他与许敬宗、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等人相互援引,狼狈为奸,贬杀忠臣,才让武则天最终得以窃取权柄,做了武周的皇帝。
而且这家伙当上宰相后,更是见利忘义、买官卖官、广结朋党,权势熏天。
而这家伙很成功的成为了唐朝的四大奸臣,唐朝的衰败也是开始于他们四个人。而这四个人就分别是李义府、许敬宗、李林甫、杨国忠。所以说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年后也就是贞观八年,这家伙就会登上门下省典仪的高位,然后就是监察御史、太子舍人……
虽然如今是贞观二年,这个家伙才十五六岁,可是秦泽一想到他的为人,就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如果秦泽想要留在大唐,那么这个李义府就绝对不能招惹。要是得罪了这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阴了。
只不过看着李义府那一脸正气的样子,秦泽却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义府这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