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点心用完,梅容怀里抱着沐慈,拍拍桌子问众王府臣属:“诸位还有事没有?”
定然是没有的。
众人摇头,梅容就挥挥手,上位者架势十足。所有人都很乖巧,有默契的听命,起身,离开!
众属虽心中嘀咕:今天梅总装逼格,秀恩爱有点过火啊。但大家见着面色青白交错,桃花双目中满含幽怨的水探花,再结合殿下最近的桃色绯闻……
都是男人,秒懂!
因沐慈爱重,众属都乐意给梅总做脸。探花郎又是皇帝那边空降的,说到底是个外人,不排斥算好的,没谁莫名其妙就偏向他。
长得好看又怎样?咱们梅总也不差,被沐慈的颜值提高了审美水准的楚王忠属绝不会被水探花一张脸给迷惑到。
石秩只说了一句:“嵠丘山下训练营已经建好,您有空过去指导指导。”
“行!把这事告诉戚焱,让他排行程。”沐慈道。
水莲心再按捺不住,上前两步道:“这事殿下可以吩咐臣,是臣分内之事。”
沐慈淡淡然瞥他一眼,梅容也是双眼一眯,意味不明盯着他。
水莲心强硬站着,承受两个人的精神威压。
乐招赶紧过来拉水莲心,语速还是慢慢的,却有一种平稳的说服力,道:“王府的规矩呢,跟别处不一样的……来,我和你细说一二……”本来水莲心不动,听得这话,便软化下来,挪了步子,慢慢跟着乐招出去了。
石秩的直觉更强,对涉及了简漓事件的水莲心一直有着戒心,忧心看了沐慈一眼。沐慈对他点点头,目光缓和,神色淡然却笃定。石秩莫名安了心,就退了出去。
梅容吁口气:“可算走了,王……”
沐慈却已经扑了过去,把梅容压在椅子里,捧着梅容的脸呢喃一句:“撩我半天了,这会儿还啰嗦什么……”就吻了过去,伸出舌尖细细描绘梅容的唇线,扫荡他的口腔,勾缠他的舌……温柔辗转,缠|绵悱恻。
梅容能轻易从这个深吻中感觉到沐慈的爱与温情,他闭上了眼睛,热情回应,脑子里再想不起别的……
……
水莲心并没有走远,看石秩守在求真厅外面,他也不走……就算耳力敏锐,能轻易听到厅内某些声音,听到沐慈用宠溺荡漾的语气,控诉梅容撩人,然后就……他也似脚上生根,自虐般听着,脑中一些想象的画面……一帧一帧都附加巨大的精神伤害。
乐招拍他一下,将水莲心从自虐中救赎,只听他道:“水长吏,我跟你说说王府的规模吧……”
水莲心听着乐招低沉缓慢,少有起伏的稳定声音,意外地渐渐稳定了几乎崩溃的心神,平复了筋脉中躁动的内力,不至于走火入魔。
因乐恕被派遣去做沐蕴歌的助手,管新闻出版司的事务,归期不定,他的工作暂时由乐招接管。因之前没有正式长吏,乐恕主要掌管王府的政令、辅相规讽,进献表启书疏等,再辅助沐慈处理文件,通通都是文书工作。戚焱分管内务,沐慈在家的日常伺候,每日行程和出行安排,分工合作。
乐招武力值不够,是听不见厅内声音的,当然以为厅内也听不见外头的声音,对水莲心说了一遍规矩,并把把对外的王府的政令、规劝,进献表启书疏等工作交待给他。自己负责协助沐慈处理文书工作。戚焱仍然管他的事。
“所以,爷的行程安排,若没有爷亲自发话,还是归戚左吏管的。”乐招道。
水莲心:“……”王府自有规矩,政令不是乱下的;规劝,也得沐慈肯听;进献表书,怎么写也得按沐慈的意思——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工作了。
怎么说呢?傻子也知道,他是被架空,隔离了。不过他早在自请这个职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抱怨,只勉强收回复杂的心思,有礼道:“多谢乐典仪指点。”
乐招是家臣,封了个王府典仪郎方便他在外行走。乐招一点也没有坑新人的愧疚,也有礼道:“好说好说,以后都是同僚了,合该守望相助,互通有无。”
呸!
水莲心却不能露出一丝嫌弃,嘴角弯一弯,露出一个倜傥笑容,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流魅惑,带着一点小感激,专注看着乐招。让乐招心头猛跳,心道:这个探花郎的确俊美绝伦,自有风流魅力,那双眼睛专注看着人的时候,竟让人有一种被深情凝视的错觉。一般二般的人只怕难逃罗网,可惜他太喜欢爷,爷对他又无意,难免自苦,纠缠不放总是有些难看的。
乐招至今还没对谁动过心,所以并不懂这种求而不得,却有不舍得放弃的纠结痛苦,所以也没立场去劝人。
水莲心听得厅内隐约的喘息与低吟,十分勉强才咽下喉头腥甜的一口老血,凝定心神,看向乐招问:“殿下对定海将军……”
“我们都叫他梅总,他是王府商务理事会的总理事长。”乐招道。
“殿
下和梅总在一起很久了?我看他们行状亲密,而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水莲心面露犹疑。
乐招看水莲心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放弃,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主子的私事。我只知道梅总很投爷的脾气,爷对他一直很喜爱,十分敬重的,王府产业都给他打理,私印也都给了他。你可千万不要因他的血统而有轻视,会招爷的厌。”
梅容是怎么勾搭上沐慈的,其中缘由水莲心早就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却不知道这个胡子竟然这么得沐慈的心。他见乐招性子挺好,勉强笑道:“我初来乍到,对府中一些情况也不了解,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是其他得殿下爱重的人……还望乐典仪不吝赐教,免得我得罪人也不自知。”
乐招心道:这是先一步摸清情敌情况了?不过显然水莲心想多了,爷在私情方面自律克制得很。乐招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免得又误会让水莲心招厌,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是皇帝派来的。
乐招便缓缓道:“你是被坊间传闻误导了……除了梅总,爷并没有其他爱重的人。只要梅总在一日,就一日不会有……你……懂不懂?”
水莲心是不信的,只觉不可思议,再三确认道:“乐左吏不是,其他人都不是,难道……卫奉乐也不是?”那个戏子,可是楚王绯闻里的重要人物。
“一直都不是啊,卫奉乐出身虽不怎么光彩,可爷并不是轻佻人,对他也很尊重,助他成了奚大家的关门弟子,倾心栽培,只因看重他在乐理上的造诣,有爱才惜才之心。当真没有外界传的那些污糟事,很是清白。”
水莲心一时呐呐无言,这话,说出去谁信那?可偏偏,越和沐慈接触,水莲心越了解沐慈高洁坦荡的品性,只觉得这才应该是沐慈会做的事情。沐慈好像自有一套在外人看来很费解且无迹可寻的行事准则,所以看上去总会觉得沐慈很任性又不讲道理。
其实他讲的是自己的道理。
这也意味着沐慈和梅容感情深厚,水莲心无法接受,他倒宁可沐慈花心滥情,一时情急,抓着乐招的手臂追问:“外界传得那般不堪,为什么殿下从不澄清?”他可是掌控夜行卫的,澄清几个谣言还不容易吗?
乐招虽不满水莲心问太多,但能理解他是用情至深,现在这般着急,只怕更多是为了爷的名声担忧,不禁放下几分心防,道:“爷这个人,做人做事坦荡无愧,自有心中底线,是从不屑于对任何人解释的。你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是啊,水莲心已经了解了沐慈许多。
相处下来,越了解沐慈,越会被沐慈身上那光芒四射的人格魅力吸引,发现沐慈灵魂本质的美好,远胜于他外表的艳丽,叫人见之倾心,为之迷醉。
乐招怕水莲心越发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不想这么优秀俊美的一个年轻人自我毁灭,忍不住劝:“爷既然这么好,必是不会辜负梅总的,所以……有些事你还是别总想了。”
特别是乐招本质是个腹黑心机男,对同类的嗅觉灵敏,知道梅容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微笑无害。
水莲心张张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风流昳丽的桃花双目,已是红透了。
“喂,你别是要哭吧……”乐招问,然而他并没有多少工夫担心水莲心,就见牟渔和自家老爹天机急匆匆过来,手里都抱着密档匣子,神色十分凝重。
一直盘腿坐着找气感的石秩睁眼,站了起来,身体肌肉紧绷,目光狠戾,蓄势待发。
“出事了!”乐招把水莲心一直扣着自己手臂的手掰下来,看到他老爹一个隐晦的手势,很机智道,“我去通知微生疏他们加强防卫……”话音未落就跑了。
天机道:“这个臭小子,溜得真快!”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也好像他根本没给儿子的暗号一样。
牟渔也只当没见到腹黑两父子的互动,看石秩在外头,很自然问:“梅总在里面?”
石秩点头。
牟渔眉头微蹙:“谁去通知一声?红色预警!”
石秩条件反射拧了眉心,看了牟渔一眼,再扫一眼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天机,然后视线定在了水莲心身上。
水莲心虽不懂“红色预警”是什么,但他聪明,从牟渔凝重的神色看出情况一定十万火急,他早按捺不住了,立即道:“我进去通知殿下……”也不等人回答,立即走进了求真厅。
石秩看水莲心进去,才看向牟渔,做了个口型问:战报?能达到红色等级的,目前来说也就西北那边的邻居异动了。
牟渔点头。
石秩用手点了点牟渔,目中是不赞同:何必用这么重大的事情去坑个小新人?——红色预警的战报,最高警报等级,是不需要谁专门进去叫一声的,牟渔可以直接闯进去,哪怕沐慈和梅容正在滚床单。
牟渔却自有自己的考量。
他想起梅容刚才特地去拜托他的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坏到极点的冷笑,腹黑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