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凉的秋天早晨,吃些热乎的中式早餐,才对得起自己吧。
“我先回家洗澡了,你们这的早餐挺好,我改天再来品尝。”
“姐,不尝一点吗?这两天我们做推广,免费的。”
“真不用了,谢谢。”
“是觉得早餐不合胃口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照扭头瞥了他一眼,没错,是在跟她说话,但并不认识。第一次在这里被男人搭讪,她微微一笑,他的搭讪功力够差,不会挑人,转身欲离开,男人叫住她:“王律师,我想跟你聊聊。”
他居然知道我是律师,王照停下脚步,这人是干什么的。男人示意教练离开,走到王照面前,主动伸出手笑道:“王律师,久仰你的大名,方便跟你聊几句吗,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开口即说他自己的事,也不解释从哪得知她的身份的,不礼貌,这种男人往往以自我为中心,太自以为是了,王照没有伸出手,淡淡地道:“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到我所里谈吧。”
“对不起,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但我真的走不开,你看公司又授命我推广新业务,请你多多包涵。”
“你是这家健身房的员工?”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秦何。”
“是谁给你权利滥用顾客个人信息的。”
王照压住怒火瞪着他,这个自称秦何的男人长得斯文白净,大眼,鼻梁高耸,身材修长,貌似修养不错,也貌似道貌岸然。
秦何苦笑:“我是无意间看到你的会员登记表的,没想到在我身边就有一位律师,我不否认,我上网查过你的资料,原来还是位大律师。”
王照皱紧眉头不吭声,他都做过调查了,很明显,她无需再多说一个字,留下来是为了弄清楚他大费周折的意图。
她绷着脸,没法切入正题,秦何软下口气道:“我送王律师五十节私教课,以表我的歉意,希望王律师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多多包涵。”
王照一扯嘴角,秦何见状,请她坐下,方才的教练端来两杯咖啡。秦何自顾自道:“我得了精神病。”
“精神病?”
“经常到了晚上,我会突然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打人,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伤害自己。”秦何撸起袖子,胳膊上满布淤青。
“你得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工作。”
“属于间歇性精神病,上班期间还没发作过,不过早晚要进精神病院的。”他一本正经,又无奈地抬抬眉:“我跟我母亲共有一套房产,我有一半的产权,我想趁我精神还有正常的时候,把属于我的这一半房子送给我的女儿。”
王照点头道:“可以操作。”
“我能不出面吗?全权委托你去办理?”
“没问题。”
“我的工资卡在我母亲那里,能麻烦你帮我要回来吗?”
王照望着他,思索着精神病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负责人变得愚钝。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或许挂失来得更快。”
“我不想伤我母亲的心,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地把卡还给我,我想把工资留给我女儿,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工作多久。”
“你可以自己去要,我不掺和你的家务事。”
秦何沉默了,结了婚的男人在母亲和媳妇之间的地位,就像夹心饼干中的夹心,饼干不好吃,都怪夹心。沈溪好说话,但是母亲,哎,他体谅母亲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将他抚养成人,每回忍不住要去纠正,甚至想呵斥住她的无理取闹时,就会想起“子欲养而亲不在”的老话。
秦何常用“妈年纪大了,活不了多少年了,别跟她计较”来开导自己和妻子沈溪。可开导似乎也没多大用,他的精神状况在白天正常,到了晚上才失常,并没有家族遗传史。秦何问过医生,医生说导致发病的原因复杂,跟病人长期生存的环境有很大关系。仔细想想,他下班后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自结婚后一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他有多爱沈溪,就有多怕母亲的折腾,头疼,时常崩溃,渴望平静的生活,却没有第二个选择,因为不可能把母亲扔到一旁,一家三口过小日子。至于用什么办法来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病情不继续恶化,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从家里搬出来。
而王照一眼看穿,有了孩子,工资卡还在母亲那,典型的妈宝男。
“你女儿多大了?”
“九岁。”
“说说你的妻子吧,你都没有提起她,你女儿未成年,你妻子也是她的监护人,涉及到你对你女儿的赠予,我得问清楚情况。”王照凭经验,在心里想他们夫妻俩感情好才怪,搞不好已经离婚了。
“我计划好了,等把我女儿安顿了,我就跟我爱人离婚,到时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办下手续。虽说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但我生了病,不能一直把她拖着,她还那么年轻,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秦何没提他打沈溪的事,不敢提,一想到就肝肠寸断,那绝不是个美丽误会,是**裸的暴力。
“你打算自己带着孩子过?”
“我这个样子哪能带孩子,我很久没回家了,很想回去,但怕回去了就走不了了,如果街坊邻居知道我是个精神病,我女儿以后怎么办,她性格内向,肯定会在老师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我准备把她送到我表妹那,她跟她老公没孩子,愿意抚养我女儿,我给我妈也找好了养老院,总不能让她来照顾我。”
他想不知不觉地从家里消失,王照的心一颤,喝口咖啡道:“说句题外话,也算是我对你的提醒吧,你婚后的工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不管是共同财产分割,还是孩子抚养权的归属,你最好跟你妻子协商一下,擅自做主的话,弄不好你们协议离婚不了,得去法院。”
“我爱人一向尊重我的决定,她非常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