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星目送许乐远去海岸，掂了掂扛在肩膀上的箍铁木棍。
三米长的木柱重过数百斤，加了铁箍之后，重量更上一层楼，这是海岛里头从未出现过的重武器，杀伤力惊人。
昨天一棍抡死了一头黄羊，黑星意犹未尽，那么弱小的对手，对于他而言简直不堪一击。
灵长类皆是凶茬，红毛猩猩被许乐启蒙过后，凶焰内敛，但不代表已经消失。
昨天晚上，他跨过了猩生最重要的一道关隘，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填满身体。
他忍不住捶打胸肌，仰天狂啼。
天空之上，有一声语调清冽有力的啸鸣传来，同样经过启蒙之后的小沙，回应黑星的啼鸣。
小院里，八戒拍了拍耳朵，有气无力地哼哼。
可惜他身边没人，听不到他哼哼的是啥。
三位【门徒】，建国之后成的精，许乐叮嘱他们人前低调，所以就算能口吐人言，也都压着性子。
成为【门徒】之后，黑星立刻组织起来自己的族众，编成巡逻队，拱卫在小院周围。
倒是没有接到命令，不过岛上危机四伏，黑星的小脑瓜里觉得，这么干很有必要。
撩开一丛林木，红毛猩猩龙骧虎步，威风凌凌。
“长子……守……护……”
黑星口中发出来断续的声音。
他初具灵智，可吐人言是一回事，学习快慢是另一回事，很遗憾，他学说话学得不快。
翻来倒去就嘟囔这么几个字，意思是身为许乐的长子，有守护父亲的职责。
然而许乐连女朋友都还没有。
能学说话这种事不能在人前展露，在林子里倒是没人约束，红毛猩猩碎碎念，神神在在的。
黑星停在一处湿润泥泞的土壤旁，躬下三米高的身躯，拨开盖住烂泥的草堆。
草堆下面，一个新鲜的脚印出现在泥土上，里面还夹杂着踩断的枯枝败叶。
这个脚印的大小几乎和黑星的脚掌一样大，岛上最不缺的就是巨兽，看起来又有不知名的凶物游荡至此。
黑星胸膛高高鼓起，冲着天空再度狂啼，未几，小沙敛翼落下，强劲的风压扯落了周围的树叶。
黑星撩开被吹乱的顶毛，指了指地上的脚印：“有……犯……”
金雕小沙啄了啄羽毛，尖细的声音嗷嗷叫了几声。
他【启蒙】的晚，半个字不会说，只能这么瞎叫唤。
不过不妨碍黑星理解他的意思。
金雕想说的是：知道了知道了我长眼睛看不到么还用你来说？
嘴碎得一批，这要真让他学会了说话还了得。
黑星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继续指着地上的脚印：
“用，你的……技能！”
许乐赐予小沙的【门徒】技能是——
【环境侧写】！
在这个技能的加持之下，配合上金雕的视力，他将是最优秀的斥候。
金雕精扭了扭脑袋，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碎嘴子絮絮叨叨，嘀咕个不停。
猴子最讨厌絮叨的，猩猩也是一样。
至尊宝这德行，黑星也是这德行。
拿你喂妖怪昂！
没等金雕絮叨完，黑星张开巨掌，捏住鸟脖子，一把将他抡圆了丢回到了天上。
“吵。”
金雕啸鸣几声，骂骂咧咧地拍着翅膀飞走。
小院里头的林夕涵听到动静，抬头，正看到林子里散开的鹰羽。
“什么啊，许乐的战宠在干嘛呢……”
黑星低头，捏起巨大脚印里面的泥土，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大……鳄。”
……
海浪破开。
许乐精心调整了摄像头的朝向，直播间的观众们，享受到第一人称视角的过山车体验。
直播间屏幕的一角，显出敖武的背鳍，铁灰色如同旗帜。
而画面剩余的部分，全部都是惊涛骇浪。
泛着铁色的海水不断冲击着镜头，水滴成股流下，高精度的麦克风里，传出来爆破一般的轰鸣。
简直就像平地起惊雷！
更多的浪花被敖武的鲨躯破开，向四面八方扬起，再轰然落下，声势浩大。
第一人称视角，堪称惊悚，有一种随时要坠入大海的刺激感。
直播间弹幕——
“许神……呕……牛逼……呕……胸弟萌，我挺不住了……呕……”
“对不起，我……我也晕鲨了……”
“无保护，乘鲨踏海，大丈夫当如是……呕噗……”
“这场景壮观是真壮观，吓人也是真吓人。一不注意被浪冲走，那还能有活路？”
“许神不是常人，忘了许神怎么在暴风雨里乘风破浪的？”
“我也玩过冲浪，和许神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呕……我，我还能坚持……”
“别硬抗了，小心心脏受不了！”
“隔着屏幕就已经这么刺激了，许神亲身在鲨鱼背上，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是男人就别切画面，跟着许神冲！”
“为什么……我看到两个直播间……我#!%xx”
“楼上这是脸滚键盘了么？”
“……”
浪裂如铁，许乐单手扶住敖武背鳍，另一只手取出八卦盘，低头测算。
【堪舆术】！
既然是有目的地来采集，就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海里的地形图许乐没有，生态和资源也不过匆匆看过几眼，需要先行堪舆。
【水下呼吸】技能持续时间有限，不能随意挥霍，没有把握，许乐可不会入海。
敖武在海中肆意撒欢，因为它难以上陆地，难得见到许乐一面，心中非常雀跃。
好不容易能够驮着许乐到处跑，它现在就像是脱缰的野狗一样。
许乐拍了拍它的背鳍，以示安抚。
海上的堪舆比陆地还要复杂，奔流的水脉瞬息万变，地面上一卧千年的地脉哪里能比。
以自己为中央天池，一百零七圈八卦盘定住风水，许乐轻轻按了按野狗一样狂奔的虎鲨。
“就在这里了。”
虎鲨绕着小圈子在水面巡游。
直播间弹幕——
“晕了晕了，这回真晕了……”
“就在这里？许神要……呕……要干啥？”
“求求许神别兜圈子了，再兜圈子，昨晚的晚饭都得吐出来……”
“……”
随手将八卦盘收在腰间的口袋里。
这也是孟依依的手艺，大口袋扣在腰带上，可拆卸，能装的东西够多，取用非常方便。
直播间里的画面突然倾斜，巨量的海水从一侧疯狂涌上，顷刻间就填满屏幕。
入海。
破碎的浪花被透明的水体代替，离岸足有两三公里的海下，已经逐渐不复岸边的平静。
这是浪潮对流冲击的区域，暗流涌动，洋流的冲击力足以卷走动力不够的快艇。
人力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揍是个弟弟。
稍有不慎，就会被去向不明的海水带走，跟着杰克船长去海龟岛，单程票，管送不管接，老坑了。
弹幕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从镜头的一侧掠过虎鲨敖武的背鳍，许乐单手扶住，身体登时摆脱了乱流的裹挟。
【水下呼吸】——开！
飞速下潜！
即便是在水体当中，这种下潜的速度也激起来肉眼可见的湍流。
摄像头捕捉到扭曲的乱流，直播间里更加死寂一片。
好半天，才有几条弹幕慢悠悠刷出来——
“许神要捡贝壳装饰刀柄，不用来这么深的海底吧……”
“是不是太危险了？”
“嚯，那这刀肯定很有收藏价值，不晓得能卖多少钱。”
“海底好吃的鱼可不少，许神顺道捞两条？”
“哇，刚游过去的是什么鱼，看着挺漂亮的。”
“美丽在美味面前不值一提，我选择好吃。”
“想吃可以自己捞啊。”
“减速了减速了！”
“……”
敖武的速度逐渐减慢，斜斜的海底向四面八方延伸，珊瑚礁生态安静地随波逐流，色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