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歌还在继续，他这架势，是想一鼓作气，把需要这二十来分钟的音乐作品全部完成。

他要是愿意抄的话，直接从原来世界拿莫扎特肖邦李斯特舒伯特他们的作品就好，脑子里有那么多经典优美的音乐，但不能直接拿出来，也让他觉得蛮纠结的事情。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错，秦放歌努力去进行独立的创作，尽管也会收到两个世界的优秀音乐作品的影响。

组成一首音乐作品的音符都是最基本的doremifasolasi，但有音阶的变化，如果限定一下音乐的长度，排练组合其实也是有限的。也就意味着，如果把所有的排练组合都尝试一遍的话，后面就没办法再创作新的作品了，会和之前的作品重复。

当然，现实情况中，基本不会出现这样“无曲可写”的状况，因为这样排列组合的数量实在太多，可以趋于无限。

作曲家们也不用担心没新作品可写，当然，要是谁想用最笨的方法去一个个尝试，也基本可以宣布失败。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天赋，灵感以及勤奋。

秦放歌现在就是尽可能的把他站在前人肩膀上，勤奋学习后灵光乍现的成果展现出来。这会的表现形式，就用他天才的头脑和身体，在钢琴上演奏出来，各种作曲技巧，他都已经融入思想深处，也出了很多优秀的作品。

他现在拿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型乐曲，可难度却是一点都不低。哪怕是这首优美如歌，以小夜曲这样的形式呈现出来的音乐。

听得特别心思细腻敏感的肖雨然简直要醉了，他的这首小夜曲，除了浪漫宁静外，还有更多的情感在其中，比如孤独，悲凉，清凉，眷念，深思，忧伤，回忆。

秦放歌在演奏的时候，虽然表情很平静，但演奏出来的音乐不会说谎，邓红梅和吴泓芹都能感受到其中浪漫与忧郁的交织，特别能击中女人内心最深处的，感觉像是要把心掏空然后往里面填满泪水的节奏。像是包着美丽外衣的毒药，尽管明知道有毒，可还是会忍不住吃下去，慢慢品味那种甜蜜与痛苦交缠的美好。

这样风格的音乐作品，肖雨然是最喜欢的。在音乐作品中，浪漫与忧伤，从来都是不分家的，单纯只是美好幸福的音乐，似乎总没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但比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这样的音乐，更像是拿钝刀子一点点割人，让人新生痛楚却又欲罢不能。

小夜曲之后，是一首浪漫曲，和小夜曲不同，这是一首欢快向的音乐。

肖雨然听来，像极了期待约会的情人，欢快之余，不免几分忐忑和彷徨。仿佛担心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他要是不来了会怎样？

看秦放歌的在钢琴上的演奏，就是一种特别浪漫的享受，他纤长的手指轻抚琴键，美得让人窒息。

三分多钟的浪漫曲之后，他又演奏了一首色彩明亮的回旋曲，两分钟左右。肖雨然听后觉得她加把劲的话，应该可以演奏得出彩的。在心底，她已经把这几首曲子都划归自己练习演奏了。

秦放歌稍作停歇后，手指又在琴键上跳起了优美的舞蹈，只是动作幅度比较大，左手和右手同样忙碌，看得肖雨然都有些眼花缭乱。

吴泓芹却是越发目不转睛，尽管这些音符组合起来，听着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她还得感谢秦放歌的演奏特别给力，五个声部都特别清楚，音色以及色彩都各具特色，用心聆听能分辨得出来。要是换她自己现在去演奏的话，绝对是会搅成一团浆糊的。

快板的狂想曲，秦放歌的演奏速度超快不说，颗粒清晰，线条流畅，光这就不容易，还要弹出五种不同的音色来，更是难上加难。

得亏吴泓芹这些时日一直在奋斗他写出来的《十二平均律》，其中五声部的为数也不少，第四首升c小调的赋格曲部分，就是五声部的三重赋格构造。此外，还有第二十二首的赋格曲，以及第二卷第十一首的前奏曲部分，都是五声部的作品。

她的视唱练耳也一直没有停下，秦放歌和邓红梅还教她，左右手分开练习各个声部的时候，嘴里可以唱另外一个声部。然后再组合练习，形成肌肉性的记忆之后，最后完整的练习整首曲子的多个声部。

像这首狂想曲，左手要负责两个声部，右手三个声部，这些声部之间还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不能割裂开来，几个声部一起，组成了完整的织体，缺一不可。

看秦放歌现在弹得很轻松，可吴泓芹深知，要她自己演奏的话，不把其中的关系理顺，是完全没办法演奏好的。别看只有三分来钟，对她来说，就是最高级别的挑战。

肖雨然这姑娘则是完全不敢去想，平时练十二平均律的复调作品的时候，她就特别头疼，至今进展也不多。多声部的练习，完全是要命的节奏。她很羡慕师姐吴泓芹，她似乎乐在其中，邓红梅则是经常告诫她们，“这平均律的作品，是值得演奏家们练习一辈子的作品！”

秦放歌当然不是想故意用高难度去难为吴泓芹或者肖雨然，只是，做人总是得有些追求吧！

吴泓芹也在啃《唐璜的回忆》，但其中的多声部更是让人发指，秦放歌这家伙简直就是用钢琴代替交响乐团，听他演奏是很爽，可要自己演奏就超级不爽了，光是乐谱都让人头晕。她和邓红梅都认为先啃下作为进阶练习的十二平均律比较好。至于更变态的《哥德堡变奏曲》，得等她多了阅历，上了年纪有了更多的体会再正式练习。

狂想曲之后，秦放歌又来了首即兴幻想曲，这首曲子旋律也很美，难度比刚刚的狂想曲低些，但都不好弹，想要弹得跟他一样，不投入百分百的精力进去是不行的。肖雨然听了后，觉得平时练练就好，不要带上舞台，让吴泓芹师姐去演奏会比较好。

即兴幻想曲之后，是一首浓郁印象派风格的舞曲，听着也很美妙动听，音符飘散在空气中，就像是撒了一地的玉石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有其独特的晶莹的美，在如梦似幻的氛围下，翩翩起舞，舞姿轻盈，婀娜多姿。

尽管秦放歌的演奏似乎很轻松写意，但在邓红梅吴泓芹她们看来，她们想要演奏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些碎片与碎片之间，并不是单独分开或者说是撕裂的，碎片同出本源，光芒也是相互辉映。比其他那首印象派的《月光》奏鸣曲来，难度也不会低多少。

天见可怜！

他之前音乐会上拿出来的两首《月光曲》，难度就已经够高了好不好？

肖雨然甚至在想，对于听着这首舞曲跳舞的人要求也超级高，得是专业的舞者才能更得上节奏吧！

这首美妙动听的舞曲时间还不短，差不多有五分钟。

这首舞曲结束秦放歌之后，秦放歌终于停了下来，从最初的练习曲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一进入状态就停不下来，邓老师你们还好吧！”秦放歌站起来身来，发现邓红梅和两位学生都还没回过神来。

肖雨然被他声音点醒后，身子却是一个踉跄，他连忙伸手扶住她，这姑娘尴尬的笑笑，“脚都站麻了！”

邓红梅和吴泓芹也差不多，但她们经验丰富些，慢慢调整身体就好，不至于像肖雨然这傻姑娘一样出丑。

“秦老师这创作速度我们算是见识了！”吴泓芹笑着说。

“我觉得是厚积薄发，都是平时积累下来的灵感，最后汇总爆发出来的。”邓红梅望向秦放歌说。

他连忙点头，“确实如邓老师所说的，也是想着抓紧点，果然还是有压力才更加动力十足！希望还能听得入耳。”

“这些钢琴曲都特别精彩！”几个人都一致表示赞同。

“优美动听但也让人心碎，演奏难度也是一等一的高！”肖雨然还这样评价道。

“不光对演奏技术要求高，情感的把握更是难。”吴泓芹也点头道。

邓红梅看得更多，“秦放歌这可都是针对你们的优缺点来的，都要好好练习知道不知道？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吴泓芹和肖雨然都齐齐点头称是，还都谢谢秦放歌呢！

秦放歌笑笑让她们不用那么客气，“不要觉得我是在故意折磨你们就好！你们就先练着，有什么问题找邓老师，或者等我从国外回来，毕竟国际长途也很贵的。”

肖雨然咧嘴傻笑，吴泓芹倒是比较含蓄点，邓红梅却是要求她们自己先独立思考，把每首曲子的结构特征等分析研究透彻再开始练习，“都把心得体会写出来交给我，然后才准开始练习，磨刀不误砍柴工，这点要做不到的话，就不要练了！”

秦放歌对此只能表示同情，吴泓芹和肖雨然却是连忙点头称好，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两人读谱分析研究的能力也早就练习出来了。

只是现在，曲谱都还没打出来呢！吴泓芹这里有笔记本，就地进行就行，也不用秦放歌跑回去再搞。

看下时间，刚过五点，秦放歌也打算趁热把曲谱写出来，估摸着得比演奏的时间还要长。他同时也没忘记问邓红梅，“等下还是一起去吃饭吧！”

可邓红梅以及吴泓芹肖雨然却是改变了主意都纷纷摇头，肖雨然说什么，“既然都准备演奏独奏曲不给爱乐乐团添麻烦，我们就不去了！”

邓红梅也说没什么必要去，吴泓芹则是直言表示，“得抓紧时间练习才行，这几首曲子的难度都高得吓人，光是看你演奏就让人心惊肉跳的。”

“我这是作茧自缚？”秦放歌自嘲的笑笑。

肖雨然就给他提议道，“你可以叫上龙雪瑶一起啊，她小提琴独奏还是和爱乐乐团一起合作吗？”

邓红梅也让他先稍微休息下，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再录入也不迟，反正都创作出来了。当然，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她们就不去了。也完全不存在吃龙雪瑶醋这样的问题，钢琴的表现力本来就是所有乐器中最强的，小提琴独奏也不错，可有交响乐乐团一起配合的话，效果会更好。具体怎样，秦放歌自己做决定，她们才不干涉。

秦放歌想想觉得也行，反正他和龙雪瑶约了晚上碰面的，一起吃顿饭多加深了解也挺不错的，“那我先打个电话，邓老师你们也先休息下，站这么久都挺累的！”

邓红梅笑着点头，还说，“天天这么站着我都心甘情愿！”

秦放歌说他可不敢她这样辛苦，“重要的是，也没这么多的灵感。”

肖雨然还催他赶紧打电话，她和吴泓芹都期待早点拿到曲谱，有邓红梅监督，先练习是不可能的，曲谱到手把作业完成后才行。

于是，秦放歌就准备先打电话，顺便出琴房去趟卫生间。打开手机，也收到陈天虹和韩薇发来的短信，这俩姑娘昨夜折腾的筋疲力尽，虽有秦放歌帮忙按摩放松，可还是在一个被窝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还说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持美丽。

打电话给龙雪瑶，可这姑娘接电话的时候，情绪并不怎么高，焦急的问，“你晚上没时间了吗？”

秦放歌直接就说，“不是的，我是想问你，晚上一起和爱乐乐团的人吃饭怎样？”

“啊……”他这答案大大出乎龙雪瑶的预料，她似乎还有点不肯相信。

秦放歌这家伙还挺拽的样子，“啊什么，去不去？”

“我可以吗？”龙雪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你觉得呢！七点之前到醉如意酒家，和他们吃好饭谈完事情直接去我音乐工作室，没问题吧！”秦放歌气势很足，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如他所料，电话那边龙雪瑶连忙回答道，“好的！我会准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