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一役完毕。
东夷人大败，溃不成军。
事实上东夷人少，本来就不能占据要塞正面防御，风魔齐率领三百水军，以潜水船突袭，潜水船破，风魔齐死，这就至少损失了七成的东夷人。
剩下三成，不满百人，凫水而逃，在先锋营的弓箭之下，至少又死了一大半。
最后能够逃过一劫，趁着黑暗躲起来的，最多不过十几人而已。
“郑立，雷凌，你们两个各率领百人马队，沿路追索东夷人，若是他们逃回灵州倒也罢了，有溃散者，不许逃过一个！”
太子不急于收束部队，却是厉声地先发布了命令！
“是！”
他手下的两名部将率领未曾渡江和已经渡江的骑兵，沿江搜索，雷厉风行地去了。
东夷人生性凶残，他们若是逃回去，那倒不用管，太子出征的消息明文天下，瞒不了人。
但若是他们沿江逃窜，却是当地居民的噩梦。
这些溃兵是没有人性的，必须全部剿除才是。
“太子果然是慈悲心肠。”
李淳略微一想，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微微点头。
“少死一人，就少一个破碎的家庭，我帝国也就少一点动乱的根基……”
太子叹了口气，遥望天边，苦笑不已。
如今天下大乱已经是定局，末法时代，更是让人绝望。他拼了命的延续国运，就是希望天下太平。
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无论是怎样的战争，都会引起动荡，对老百姓的损害也是无可想像。
他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只看眼前，凡是能够做的一点小事，都认真地去做好。
“太子不必灰心，人定胜天，有太子这份苦心。天下安定，必非梦想。”
李淳也叹了口气，对太子的执着甚为佩服。
太子生在皇家，从小就知道这弥天世界帝国是他的，所以小心翼翼兢兢业业，以天下为己任。
这种人，李淳是敬佩的。
可惜。他是做不到这一点。
尤其是在弥天世界。
不管怎么样，他到这个世界只有三四年，总还有一种疏离感，仿佛亦真亦幻，睁开眼睛有可能就是一场梦。
或者说，原本让他与这个世界有最深羁绊的妹妹颜火儿。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他也不愿意让弥天世界陷入末日，但他不可能像太子那么投入。
“拯救苍生，救民于水火，让天下太平。当然都是大好事。”
“但是……不是我的剑道啊……”
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总是有限的。
李淳知道，他并不是挥剑为苍生之人。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而来，他难免有些小自私，小拜金。
虽然这三四年来，勤习剑道，但他终究不是那种剑侠。
“其实我的心愿很简单，无非是没有人打得过我，让我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好还要长生不老，然后……让亲人朋友都留在身边……”
他的愿望很朴素，也非常的世俗。
有的时候，李淳会怀疑这对不对。
不过，他是个很执拗的人，基本上只要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扭转。
至于到底对不对，至少等做好以后再说。
当你到那一步的时候，或许就知道对不对了。
“少爷，你在想什么，开拔了！”
吉祥轻轻地扯了扯李淳的袖子，李淳这才从遐想之中醒来，瞧见太子已经拉了队伍，重建了浮桥，哗啦啦地过了江，开始朝着前方前进。
“现在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天都黑了！”
渡江花了很长的功夫，如今天色已经黑暗一片，只有繁星闪烁，带着清冷而微弱的光辉。
“飞香城。”
太子挤眉弄眼。
“号称江南最风流妩媚的城市。”
他顿了一顿，微微而笑，“本来作为太子，大概我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入飞香城半步。”
太子为未来的储君，掌控天下，怎么能出入这种声色犬马之地？
当了皇帝，更是有一大帮大臣会以死劝谏，绝不会让他走进这种地方。
但现在打仗。
渡江之后，飞香城是唯一的可以驻扎之地。
太子就算不愿意，也不可能不进飞香城。
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不愿意进飞香城。
***
飞香城。
妩媚风流，天下第一。
这是红尘中第一等富贵之地，十丈软红尘，消磨英雄骨，滔滔运河南下，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江山。
怒江与运河交汇之处，就是这一座古城。
城外古寺钟声悠扬，却掩盖不了城中那软侬甜腻的靡靡之音。
英雄到此，止步不前。
这里有最烈的酒，最好的厨子，最雅致的风景。
——还有最美的女人。
“人人都说飞香好，游人只合飞香老。”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一曲新词，唱尽了飞香城的魔力。
末世之时，群魔乱舞，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更是有了一种迷幻的色彩。
即使是东夷人，也未曾攻破这座城池。
不知道是因为做不到，还是舍不得。
素盏元平的东夷大军，只在飞香城前转了个圈，很快就返回了灵州。
所以即使江南大乱，这里已然是夜夜笙歌。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太子的三千先锋营，看见了飞香城低矮的青砖城墙，也瞧见了其中的万家灯火。
不夜城。
如果说弥天世界有一座不夜城的话，那就只有飞香城。
远远传来歌女如泣如诉的曲声，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柔软的香味。
“我觉得……”
李淳吐了吐舌头，“我们还是不要进城为好，太子，你觉得这三千先锋营，进了城之后，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即使是李淳，也难免心生绮念，何况是这些将士。
要是让他们在城中住上一宿，只怕有很多人第二天一早就不肯走了吧？
到那时候可如何是好？
“不错。”
太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先锋营在城外扎营，不过……”
他突然又露出一副贼忒嘻嘻的笑容。
“李卿与孤两个，是非进城不可的！”
“啊？”
吉祥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够塞进一个苹果。
“太子，没想到你是个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