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与元又那日带着侯聪的命令快马回到了大桐。
谁都没敢惊动,直接去了侯府。侯老夫人不免拉着手问问路上情况,两个人一边吃点心,喝肉汤,一边连声“好好好”。侯崇从营里赶回来,知道了画儿与惠王的事,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各自回家看看父母,不要乱动。我替你们问个人,问到问不到,你们赶紧往回赶路。”
侯崇说“问个人”,实际上没那么简单。画儿是不是惠王画的,很难证实。侯崇思索片刻,叫最心腹的人近前,吩咐他派几十个得力的手下四散出去,查清如下事实第一,简大人是否与一个胡商有过来往;惠王是否在三年前左右学过术数;第三,惠王有无别的可疑之处。
元又与长空都悄无声息地回了家。
宇文兴满心欢喜,亲自为儿子置办了一桌菜,亲自给他倒了酒,问他白衣如何,路上如何。当听说长空是和元又一起回来的时候,宇文兴连连点头,“大公子是变了,之前有这种事,只会派一个人回来。可是如今,肯定想着你们路上作伴儿,说话儿。”
“真的吗?他有人味儿了,我倒没想到。”
“又乱说!白衣和大公子……”
长空往嘴里塞着肉丸子,把知道的事儿说了一遍。
宇文兴张大嘴巴,“这也太快了吧。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两个早就看对眼了,心里憋久了,哈哈哈哈哈哈!”
长空乜着眼睛,“您倒是高兴了,我们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呢。”
“没有那么复杂。”宇文兴说,然后,干了一杯酒。长空和白衣的奶爸爸奶妈妈们围在主人和公子跟前,听着这些话,别提多高兴了。
长空和元又各自在家过了一夜,侯崇就派人来叫了,长空这次看着父亲送自己到门口,回头的时候竟觉得不想再离开。
“要是这是最后一眼看父亲,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同样的想法,似乎同时在宇文兴脑中闪过。因此,他快五十岁的人,脸上忽然像是要哭了一样,又忍住了,反而催着长空快走。
“早走,早回来。”
长空匆匆离去,宇文兴自觉的神思恍惚,做不进任何事情。他打开了自己埋下的金鱼儿,看到两条宝贝都活蹦乱跳游来游去呢,又放了心。
“关心则乱而已。”宇文兴自嘲道。
侯崇老夫妇替元又和长空又备了些银子,一点吃食,并无太多累赘。老将军轻轻告诉两个孩子,简大人确实来往过一个胡商;惠王,也确实学过一阵术数;另外,惠王那边,最近还是看花画画儿,只是据说送了些画儿出京。至于送到哪里,他会继续查下去。
说完这些,侯崇也赶着长空和元又走了,留下了侯聪给皇帝的请安折子,由侯崇亲自转交。
虽然说是“不惊动别人”,三公主还是因为这张奏折得到了消息。那时候,长空和元又,已经回到了香陌镇,已经向着独孤正、白衣和荧光飞奔而来。
三公主在城门口,坐在轿子里闷了半天。就在早上,她确定自己有了身孕。天都晚了,侍女提醒她回宫,三公主有些慌不择路,要求轿夫往东风巷常府去。
“那里如今住着温仪生,南朝的使节。”侍女提醒她。
“哦,他啊,”三公主记得他,“那天送行,他还以为自己也能回南,傻愣愣的,快可怜的。”
既然主子依然没说“不去了”,轿子就向着东风巷抬去了。温仪生代替了当年的莫昌,软禁在这所大宅,连伺候的人都差不多,平时有客上门,也会被汇报给理国的相关人等。
他听说三公主来了,慌忙出来迎接,只看她家常穿着绯红色薄衫,斜斜地插着一根金钗,手上戴着一串金银,脸上有困惑的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尊贵嚣张的美丽。三公主也说不出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没理会温仪生,径直要去湖边的亭子。
她忽然停下脚步,后面跟着的哗啦啦地止住行动。
“那边叫对月轩。”三公主失神地说。
“是,有空常来坐坐。”温仪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应对出这样一句。
“嗯,今儿到这里就算了,下次来坐。”
说完,三公主带着一堆伺候的人们,呼啦啦又回了宫里。她算着日子,“要显怀的话,也得几个月,到时候,长空该回来了。”
温仪生当夜坐在对月轩独酌,想着南下的那帮人会有何种结果,自己呢?
香陌镇,长空跑过去抱住白衣,元又则赖兮兮搂住独孤正的脖子往下坠着撒娇,“累死爷了,背爷回家。”
“那马车上放过棺材,正适合你。上去吧。”荧光说。
元又这次没怕她,“背你爷上去啊。”
“恶心。”
“你就是暗恋我。所以才虐待我。”
荧光上来就打,元又被独孤正护住,一阵拳脚都加在独孤正身上。
长空要背着白衣回客栈,白衣心疼哥哥路上奔波,“改日吧,明儿歇好了再背。爹爹好吗?我奶妈妈好吗?”问题一串串的。
“都好,我不在的时候,大公子欺负你了吗?”
小兄妹拉着手,说了个热热闹闹。知道碧霄死了,长空倒是想到了三公主,不过,他很快就不想了,因为已经到了客栈楼下,三步做两步跑去见侯聪和莫昌。
交代了查明的事情,又把点心和银子拿出来,这任务,算是完成了。
慕容行刚忙完,进了侯聪的房间,难得笑了笑,和长空、元又碰碰拳头。
侯聪似乎还没到长出一口气的时候,“明日出发吧。一路上疾行,走细雪城,慕容行过一会儿就带上你的人出发探路。”
“是!”
几个客栈里,气氛看起来依然是松松散散的,不管是谁都觉得,侯聪不会再折腾什么了,也不会有人再死。因为,独孤正元又和长空,已经约着去泡澡了。
“我也去。”贺拔春说。
“你不行,你要保护殿下,你走了就没人了。”
结果侯聪走过来,“带他去吧,约上贾方李安都,和气点儿,多带银子。殿下这里,还有我和白衣。香陌镇上要是有刺客的话,早就蹦出来了。”
白衣倒是一本正经,在莫昌房间里准备当差。莫昌摆好了棋盘,要和白衣下棋。
侯聪“哼”了一声,算是发表意见。
“那日的棋子,都找回来了?”白衣随口问。
“缺一个子儿呢。又找了好久,终是没有。”翠竹说。
侯聪看到白衣脸上又泛起了那种动容和怜悯。不过他现在学乖了,再做什么,肯定让白衣觉得自己小气,欺负莫昌。
他站起来,说是腰酸,要四处走走。“反正娘子保护殿下,我是放心的。”
莫昌、凌霄、翠竹,冰冻在原地。
又共同决定装作没听见。
侯聪走出房门,四下看看没人,进了白衣房间。
他掀开衣柜就找,不懂白衣换下来的衣服在哪儿,莫非全洗了?
翻腾了半天,他自己倒是大开眼界鸳鸯戏水的肚兜,百子图的肚兜,和合二仙的肚兜,这女孩子的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摸索着上面的绣工,纹路,后面的系带,想着这都是白衣贴身穿过的,侯聪脸上都是心病的光。他决定逗白衣玩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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