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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昌依旧稳稳坐在原来的地方,但撕掉了那层温和的伪装。——能上阵杀敌的成国皇储,差一点就让理国毫无办法的主帅——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他的伪装,大部分是给侯聪看的。
如今,他累了,何况,他和侯聪要合作了。
一定是一场短暂的合作。
但他跃跃欲试,因为他们如此欣赏、忌惮彼此。如果从头到尾不合作一次,多么遗憾啊。
“贺拔校尉,贵国太子殿下,给们的指令,到底是什么?”
“杀掉小侯将军。”
白衣吃惊的程度,要超过侯聪本人和莫昌。
“具体计划呢?”
贺拔春摇摇头,“殿下说,让小侯将军死,自然不容易。不仅将军本人武功高强,队伍里都是将军的人。我们只需要知道目标就可以了,剩下的,听从李安都的安排。我自己的决心是,只要我在场,一定替小侯将军挡刀,”他看着侯聪,“那么,就算,被围攻,或者落入陷阱,只要我的死,让及时反应过来,也许能有一线生还希望。”
贺拔春又看看白衣,露出一丝凄然的笑,“这么说来,是阳献王殿下的替死者,我是小侯将军的。只是,是皇上封的,我是自己封的。那么,疯了的人,依然是我。”
侯聪没有兴趣再计较这些,他插回佩剑,回身坐到莫昌旁边,“太子爷,为何要杀我呢?”
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着侯聪的心头,似乎被遗弃在迷雾一般的旷野里,他一时有些恍惚。
贺拔春摇摇头,莫昌现在,已经是个推心置腹的状态了,他帮侯聪梳理:“贵国八大柱国将军系统,承袭平朝,如今与当下的时局,颇为不合。我多次听人说,皇上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是稳健的,觉得要慢慢改掉。太子爷呢,似乎非常不满,认为皇权受到掣肘,必须大刀阔斧毁掉这个系统。会不会,是借在路上的事,先拿侯家开刀呢?”
侯聪看看莫昌,表示同意他的看法,“确实。贺拔校尉虽然不是贺拔家主枝的人,但是参与了这次行动之后,贺拔家与我侯家毕竟结仇。常家已经完了,八大柱国就去了三家。”
“我不同意。”白衣走到两个男人面前,“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包括贺拔春在内,都惊讶于白衣的话。侯聪轻轻地说,“们俩站久了,现在不是装样子的时候,先坐下,再说。”
贺拔春替自己和白衣拿了椅子放在侯聪、莫昌面前。白衣提醒侯聪,皇帝在他们临行前提到的预言:“三条真龙要以死迎来天下一统,记得吗?连我祖父也知道水龙先生的预言,记得吗?我们暂且不讨论预言是否无稽之谈,皇上为何如此在意?以至于单独要我们密室相见?”
这句话居然把莫昌侯聪都问住了。他们两个因为惯于周密谨慎的思考,这时候千头万绪,竟然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是贺拔春接过了话头:“很简单啊,人都不想死。尤其是皇上这样的人。”
宇文白衣和贺拔春这样涉世未深的人,反而想事情简单,极容易看到最本质的重点。
那团乌云被拨开了一点点。一丝光照了下来。
侯聪似乎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很简单,太子爷不想死。”
莫昌笑了笑,“在生死面前,什么八大柱国系统、什么维系皇权之类,都要靠后。”
白衣提醒侯聪,“大公子,记得儿时,我为做过寄名奴吗?按照大桐的传说,要夺命的小鬼和妖怪来了,就像陷入了迷魂阵,不知道该抓走谁才是好。为什么,我可以做殿下的替死者,阿春想做大公子的替死者,就不能做太子爷的替死者呢?”
“什么?”莫昌和侯聪几乎同时问。
白衣有些着急了,战场杀敌、官场游刃,是面前这两个男人的优势,可是当别人不按理出牌的时候,他们还是无法从自己正统、细密的思维方式里走出来。
“大公子,咱们刚才说了,皇上不想死,太子爷也不想死,当然,父子二人未必一心,想到的避免自己死的办法,也就不一样。皇上让我们调查预言相关的事,太子爷,也许只想早早死去三条龙代替自己,这有什么难懂的啊?”
“可是我不是龙,面前的莫昌才是龙。”
“忘了?三公主那日在宫门前说过什么?”
是的,一个微小的细节——皇帝因为莫昌纵容洛维“刺杀”自己,将这一切怪罪在侯聪当差不利的上头,要解散侯聪带领的南下护送队伍。白衣曾经陪着三公主在宫门前告罪求情。三公主来探望钟情已久的侯聪,提到过一句话:由太子爷出面,将侯聪的姓氏,改为陈。
理国、成国,得国于平朝,平朝天子姓陈。侯聪家里这一支侯氏的祖先,当年跟着当今皇帝的祖先起兵,彼此的关系是远方族兄弟。
不过,确实有过一个传闻:侯聪的那位祖先的生母,侍寝过平朝天子。所以这一支侯家,是平朝皇族血脉。
侯聪的脸色黑了一下,“无稽之谈。”
莫昌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太子如果真使用替死者这个思路,拿替他供奉上天,那必须是有证据的。否则,死了也白死。另外,和白衣,一直都被那个龙吟处处月照花的说法纠缠不休。是不是我们错了?我们一直认为,那是常家的人想给侯家使绊子造出的谣言,可万一不是呢?如果不是谣言,那么是什么?如果是谣言,那么为什么造谣?常家的人,都死绝了,到底谁还天天拿出来念叨?以及两年前的九月,所谓刺杀侯牵,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那之前为何有那么一幅画儿,为何把我拉扯进去?”
侯聪白了他一眼,“我看殿下挺高兴的。”
莫昌看了看侯聪,又看了看白衣,“如果宿命非要把我和们拉扯到一起,我除了高兴,也没别的办法。”
侯聪不想笑,但是嘴角已经上扬起来,目前的局势和上战场冲锋前,一样紧张好玩儿。他几乎用逗弄的语气问莫昌,“那么,请殿下吩咐下合作的事宜,我们洗耳恭听。”
白衣和贺拔春闻言,也看着莫昌。指挥权就怎么,放到了莫昌手上。
因为,其他的都是推测,可是,人家莫昌的确是一条“龙”,且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莫昌没有推辞什么,“首先,小侯将军原来的计划,依旧可行——凌霄碧霄的身份是三公主原来的侍女,一定与太子爷有过牵连,目前则是我的房里人。继续欺压欺压她们,以她们的心性,一定会去攀扯侯牵的人。侯牵的人,为了自己的计划,绝对不会不理睬。那么,到底怎样理睬呢?请贺拔校尉多加注意。我们,就可以借此有所行动。”
“是。”贺拔春答应下来。
“其次,疯女和那幅画儿,既然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么大家就摆在明面上查一下。总不能不管,对吧?”
侯聪现在笑得极为温柔,看莫昌极为顺眼,“嗯。第三呢?”
莫昌自己也笑了,“第三是以后的事,不过,我总觉得,我和的计划里最好玩的是假死,为何不玩一次?前提是,我们需要知道李安都想要我们在哪里死,怎么死,才好配合。而这一切的前提嘛,就是弄明白那个预言,以及那幅过早出现的画儿。所以,要等。贾方这些人,们临行前肯定查过了?”
“对。”
“查得还不够嘛,还得继续查。”
侯聪笑着站起身来,“很是烦人——好吧,就听的。”
他打开门,让独孤正找人去宣布,在香陌镇上多待一天,明儿不走了。具体是不是后日走,在等通知。
独孤正领命而去,侯聪看了看房间里的更漏,“白衣,当值的时间过了,跟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并不等白衣回答,拉过了白衣的手,向楼梯走去。白衣想缩回手,却被握得更紧,陆续有兵士经过看着他们。
“大公子,又犯心病了,要如何?”
他边走边看着她,“有笔账要和算,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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