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自己为了小心谨慎,让向老御医换了方子,都是补身体的,以至于濮阳绪是真的没想到真的会怀上,他高兴之余人就越发的犯傻。
濮阳绪现在每天必要的课业,“年年,你想吃什么?”
“年年,我想要摸肚子。”
沈汀年都烦的不行,现在这人越来越皮厚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还把燕熙堂住成了自己寝殿一样,新元年了也没有打算搬到乾清宫,也没给沈汀年安排迁宫。两人就挤着住在勤政殿内。
外头传他是真的节俭以养德。还有私底下揣测他这为了新政也是蛮辛苦的。
“今天已经摸了多久了!”沈汀年拒绝他伸过来的手。
“那是午睡的时候,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濮阳绪被逼的都要撒娇打滚了。
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矫情,沈汀年身子重,翻身也不常翻了,若不是发现躺他怀里比靠着枕头舒服,抱都不想让他抱了。
丝毫没有自觉性的濮阳绪暗搓搓的把手伸到她肚子上,一开始还按兵不动。没一会儿就摸来摸去了,沈汀年手里翻着书,也就没再管他。
虽然是有孕在身,但是沈汀年还是没有停下每日的功课,专心学习医理,两耳不闻窗外事,身体情况稳定,倒是周围伺候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的。
这日,濮阳绪刚下朝回来燕熙堂,就看见沈汀年扶着肚子,款款要起身,他当即就飞走两步:“谁来你都不要起身,就坐着……”
“我要去净房。”沈汀年压根就没看见他进来。
濮阳绪有点尴尬的笑了一声,“那我扶你去……正好,我来了,不然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净房呢。”
说话间,他还没看见旁边还有好多大活人呢。
胡玉春掩唇轻笑了一声,她算是常常来的,这次也直接晋升为胡嫔,迁宫咸阳宫,与她居于一处的是王思秀,两人同为嫔位,近来处的也还不错,刚她还和沈汀年讲这个王思秀着实是个有趣的姑娘,好像除了不开情窍,其他方面都十分机灵。
要不然上一批新人十二人也不会唯独她还留着。
已经会在地上跌跌荡荡的抱人小腿肚的娴姐儿正巧撞到转身的濮阳绪脚上,她一把抱了个正着,引得他低头看,没成想是个小不点。
一岁的娴姐儿又白又嫩,眼睛好奇的眨巴眨巴,看什么都新鲜,显然是从未见过濮阳绪的。
那一瞬濮阳绪突然就很好奇自己的崽若是这么可爱,他一定要抱起来狠狠的亲两口,但是娴姐儿没有这份待遇。
赶在他抬腿前,胡玉春飞快上来把孩子抱开,她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却丁点没有敢往濮阳绪那边看,她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谁给的,命是谁救的。更何况,现在整个宫里除了新后,也就她日子过得舒坦了,养个孩子俸例都是有的,她一个人拿两份钱。
所以她当真是比那些新进宫的宫女都要守规矩,不敢僭越,而胡玉春的本分也是落在大家眼里,不说濮阳绪多满意,反正沈汀年是放心的,才会容她自由来往燕熙堂。
要知道燕熙堂,连新皇后都没有踏足过。
“想什么呢?不是要——”濮阳绪话没说完,就被沈汀年捏了一把手心,显然上净房这种话也就是他会挂在嘴边。
等两人再出来,胡玉春已经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难得见你没有在看书,看来还是要人来探视,我是管不住了。”
濮阳绪的抱怨是积累了好久的,实在不能理解沈汀年现在还怀着孩子,也不肯停下来。
沈汀年坐回长椅上,眸光微闪落在他身上,“我成日闲着,容易七想八想,还不如定下心来看看书,现在也没有再动手,连药材都不再碰了……”
毕竟药材药性诸多与孕妇相冲的,她自然还不至于冒这种险。
“若是书不让看,你让我做什么?”
“看书也不是你这样的,眼睛要折腾坏了。”
沈汀年眯了眯眼,只是一个小动作,敏锐观察到的濮阳绪立马话头一转:“当然,孕妇的情绪最重要,你开心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发现,皇上也是好性儿。”沈汀年被他逗笑,随即还招了招手主动让他来身边,要知道自从诊出孩子三个月了,濮阳绪是只有被嫌弃的份,干啥都惹她不顺眼,归根究底是她心里压了事情,各种情绪积累,偏全都没有办法说。
她迫于专宠的压力不能不怀孩子,又被新皇后入主东宫之事搅动情绪,总有些不舒服,听说这位皇后长得虽不算多美貌,却极有能力,才短短一个月就虏获了上下所有人的心,连太后都非常喜欢,已经把自己培养了好几年的赵婧仪都忘之脑后了。
说起来这位太后喜欢谁都不会喜欢沈汀年,沈汀年也不稀罕。
至于濮阳绪对这位皇后,大概是花一个后位聘了一位管家吧,鸡零狗碎得事情都丢给慈安宫和坤宁宫,也不会出现一宫独大,两宫制衡相互监察最好不过了。
他对慈安宫已经不放心了,又对新皇后十分看好,毕竟她家底薄,只有靠自己,若是做不得好,撤了再换就是。
这些外在的事情都不算主要的,沈汀年自己身体一直不得根治,向老御医上了年纪都日日不得安眠,为了她的病情,偏这个时候怀了孩子,用不得药,只能硬撑着。
更别提濮阳绪身上潜藏着得危机,她已经透过陈落去调查了濮阳绪本人的诊籍,不看不知道,一看要惊呆了,濮阳绪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病,除了他自己找得打,受伤也是屈指可数。
这搁在正常人身上是真的不可能的事情。
太不可思议了——濮阳绪这样受尽厚待,上天对他未免太过偏爱。
沈汀年看完诊籍,几乎睡不着觉了。
好几天她都处在一种焦虑中,也是这个时候她非常的后悔,换位思考,濮阳绪又何尝不是处于她现在处境。
上天总爱捉弄聪明人,叫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兵行险招,钓出来了林墨,却哪知道对方在脱身上出现了失误,断了腿,很难再假扮濮阳绪了,她还反向逼得对方毁容自保,这与她的本意终究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旁人若是对不起她,她回手绝不会手软,但是情况反过来,那就有些难受了,所以她选择放了他。
不过也算是了了一桩事,现在濮阳绪没了外在的危机,又来个更大的内在的危机,还是一旦发作就相当致命的,是那种未知的不可控的致命。
沈汀年揣着这些事,控制不住情绪,又在孕期,当然相当躁动,就只能冲濮阳绪发发,但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没有生气,甚至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
这就——让她又难过,又心疼。
“年年,又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了?”濮阳绪大手摸着她肚子,正怡然自得,一抬头就看见她一双眼红了,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我——我不摸了。”他慌得一下子缩回了两只手。
沈汀年吸了吸鼻子,想笑笑,又憋不住抽泣,就只好双手去抱住他脖子,眼泪糊在他脸上,嘴却咬在他脸颊,鼻子……最后动情的亲在一起。
濮阳绪怕她仰着脖子不舒服,亲着亲着弯了腰,两手还要护着她的腰,怕她累着,最后也是让她亲了个痛快,自己呼不上气了,恋恋不舍的主动放开了他。
被动接受的濮阳绪还有些懵,这孕妇情绪也是个迷,明明天天厌烦他,这怎么又……真搞不懂。
彼此相互看着,濮阳绪他都没敢乱吭声,乖乖的等着她发落。
在这样的宁静和温情中,沈汀年终于露出了近一年来最温柔浅淡的笑。
“你要一直这样好知道吗?”
濮阳绪点头,扶着她重新坐回去。
“继续吧。”
“……”濮阳绪有些迟疑,再亲下去,他怕要受不住了,之前怎么胡闹他都随心所欲,到有了孩子他可是千忍万忍的。
沈汀年翻了个白眼,“叫你摸肚子。”
她暗想到底怎么就变得这样傻了。
不仅她这样觉得,百官最近也发现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总是犯傻了,议政议的好好的,问他们若是生出个皇女,取什么封号好?还一定要蕴意好。
有个不在状况的大臣下意识接了一句:“皇上,也有可能是个皇子呀?”
皇上当即的哼了一声:“是个小子也行吧,倒时候按例翻个名就是。”
好家伙,皇子还不如皇女待遇好,你说这不是傻是什么?!
且不管这孕妇没傻,当爹的开始傻里傻气了,也可能是以前的缺点掩盖了没有被发现,沈汀年却被这人哄得再也没有哭过也是真事。
渐渐胎稳了,肚子里的崽开始踹人了,濮阳绪手盖上去没摸一会儿就被踹了。
沈汀年一个头两个大,外头的非要摸着她肚子睡觉了,这以往的习惯竟然改了,但是肚子里头的那个非不让碰,你碰我,我就踹——能踹的上下翻转,不带停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