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各执一词(1 / 1)

187各执一词

魏福音以为自己听错了。

微微一怔,此刻她受的暴击不比被雷劈的轻,微微蹙眉,想想她刚才捡土豆的画面董少波应该全看在眼里了,他不仅冷眼旁观,还出言不逊,不知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小声埋怨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这么没礼貌。”

董少波憋了一肚子的气,抱着双臂,心道:不知她是愚蠢还是单纯,原来她一无所知。

强行咽了下口水,冷冷道:“对不起。”

那个老人对魏福音温和,对董少波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依旧不依不饶,对他毫无诚意的道歉根本不接受,怒道:“要不是看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子上,我今天定饶不了你。”

魏福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终归自己是站在董少波这边的,和和气气的劝道:“老爷爷,您不要生他的气了,不要气坏身体了。”

老人看了魏福音一眼,立马温和道:“我不生气,不生气。”

又小身声道:“离你这个同学远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魏福音看着老人的背影离开,总算舒了口气,转身回来,见董少波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皱眉质问道:“这不像你,刚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董少波视线下移,无奈的看着她,语气生硬道:“你以后不要总是瞎好心,他的土豆掉地上了关你什么事,路过的人这么多,别人都不管,你非要管,你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居心不良怎么办。”

魏福音皱眉道:“你不要把人想的这么坏。”

董少波嗤道:“你也不要把人想的这么好。”

魏福音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缓和语气,道:“我只是想帮忙,觉得老人家很可怜,他说他的儿女都在国外,他自己一个人很孤独。”

董少波叹气道:“他说什么你都信?”

魏福音被他冷漠的态度惊到,仰头,只见董少波一双微怒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沉声反击道:“你刚才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帮忙?”

董少波眼睛里的阴郁极重,慌了神,答非所问:“不管怎样,以后还是不要瞎好心,你没看他刚才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女孩子在外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魏福音脑子转不过来弯,不明所以,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变质了,抬头质问:“刚才哪样?”

董少波神色不太自然,支支吾吾道:“干什么让他摸你的手。”

魏福音立马意识到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了,隐晦半天,生气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的胸口快要爆炸了,觉得他的思想龌龊,把一件单纯美好的事情想的这么不堪,气道:“摸手怎么了,长辈不都是这么对晚辈的吗,你爷爷不是这样对你的吗,你爷爷不摸你的手吗,一个长辈对晚辈表示喜爱,摸摸脑袋,摸摸手不是很正常的吗,干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是不可理喻。”

董少波好意提醒她保护好自己,哪想到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质问,想到刚才那一双肮脏的老手摸她细白的小手,后悔没有扑上去揍他一拳,一个男人,无论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董少波无法跟魏福音正常交流,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男人的事,他更加难以启齿,快要被魏福音气晕了,环抱着双臂,愣了半天,自己的一番好意不领情,原来她只知道防年轻的色狼,不知道防年老的色狼,半晌,回过神来,正色道:“你爷爷也是这么对你的?”

被他这么反将一军,魏福音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爷爷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亲密过,她只单单以为,那是因为她没有在魏广生身边长大,所以跟爷爷的关系有些疏远,但别人家的孙女跟爷爷之间或许就是这样相处的,回想起来,她跟自己的父亲也没这样亲密过,爸爸甚至都不会摸她的手了,刚才那位老人一会儿摸摸她的手背,一会儿摸摸她的头顶,小动作是有点太多了,可是她自然而然想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并没往其他地方想过,经董少波这么提醒,是觉得那个老人对自己太过热情,一双粗糙的手抓着她的手不放,事后略感不妥,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发烧,小声道:“那是因为我跟我爷爷不太熟的缘故。”

董少波道:“就算是亲爷爷,孙女这么大了,也该有所避讳。”

魏福音立马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本来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他这么一说,完全变味了,赌气道:“你不要把人都想的这么坏,遇到这种事,能帮忙还是要帮忙的。”

董少波见她冥顽不灵,摇头道:“没说不让你做好事,可是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这样子,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魏福音一悚,并不认为他是好意,只觉自己脸都丢尽了,刚才不觉得,现在觉得手背上趴着一只癞蛤蟆,怎么甩都甩不掉,心中一阵恶心。

一阵委屈,怒气冲冲的看着董少波,自己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冷冰冰不通情达理的人,不知怎的,有些失落,仿佛幻想破灭的那一刻,心里隐隐有些难过,自嘲一番,又为何要失落,他们本没有什么交情,同学一场罢了,自打上了高中,初中的那些同学早就没了联系,高中毕业后,他们也会形同陌路吧,想想心里一阵苦涩,微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谁会把我卖了,你能不能讲些道理。”

董少波也是一怔,见魏福音虽然语气生硬,不服输的样子,可是眼睛里明明有泪光闪烁,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只是想提醒她,以后遇到这种事先学会保护自己,固然自己表达的方式有些不妥,但心意是好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刚才那人心怀怪胎,见她是个学生,礼貌单纯,正是看中了这点,才肆无忌惮,有恃无恐,魏福音少不更事,把旁人龌龊的想法当成正常的行为,他总不能坦率的告诉她,只会让事情更尴尬,哪知她对自己隐晦的提醒依然不明白,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沉吟片刻,董少波道:“我就是在跟你讲道理啊,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魏福音淡淡道:“我能分清好坏!”

董少波顿了一下,道:“我只是好意提醒,江湖险恶。”

魏福音铁青着脸,道:“谢谢你的好意。”嘴上虽然不肯服输,可是心里隐隐感到恶心,如果董少波没有把事情挑明,她觉得被老人家摸摸头发,摸摸手背没什么,可是他这么一说,感到一阵嫌恶,使劲搓自己的双手,好像要把什么搓下去似的。

董少波皱皱眉头,还要张口解释,魏福音却赌气把脸扭到一旁,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论了。

过来小半晌,李放手里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烧饼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吃,全然没有察觉魏福音和董少波俩人之间的火药味,举起手里的烧饼递给魏福音,心满意足道:“我每次坐车路过这里,我都会买她家的烧饼,又香又脆,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特意买了两个甜的。”

魏福音没有心情吃东西了,面无表情道:“谢谢,我不想吃了。”

李放顿了顿,感觉气氛不妙,瞅瞅董少波,挤眉弄眼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我只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吵架了。

董少波没有说话,一脸无辜,两手一摊,无声似有声,满脸写着:不要问了,说来话长。

三人沉默无言的看着公交车一辆一辆的从眼前经过,魏福音和董少波之间的距离隔了八丈远,心里怒气未消,一方面觉得董少波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另一方面慢慢回过味来,使劲擦自己的手,想找盆水好好把手洗干净,董少波不说其实她没有往那方面想,反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他这么一说,越琢磨越不对劲,把手心手背都搓红了,满脸羞愧,自我安慰道:不就是摸摸手背吗,这都什么年代了,摸摸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里虽这么想,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懊恼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来到学校,魏福音阴郁的心情终于舒朗了些,从公交车上下来,没有跟董少波说一句话,拉着行李箱径直朝女生宿舍楼走去。

董少波哭笑不得,没想到她还挺记仇。

从早上到中午,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赶来,原本沉寂了一个星期的校园,顿时沸腾起来,校园里种的树木大多四季常青,气温稍回暖些,就一片欣欣向荣,花坛里的花开的鲜艳俏丽,魏福音托着沉重的行李箱,走进女生宿舍。

同学们一见面,就热情道:“新年好啊!”

同学们匆匆收拾好床铺,走向教学大楼,魏福音虽然在家里懒散,可是在学校不敢怠慢,一脚踏进教室大门立刻恢复备战状态,翻开手里的书,预习功课。

学校的氛围让你不得不学习,旁人都在学习看书,只有你一个人呼呼睡大觉,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六点,晚自习之前,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隔壁文科班的学生又开始背书了,齐刷刷的捧着书,扯着嗓门大声的朗读起来,声音震天,就像一台轰炸机在耳边盘旋,声音太乱太杂,并不统一,有人背历史,有人背地理,有人背政治,只听从隔壁传来哇啦啦震天动地的响声,一片嘈杂,不知他们背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都背的特别虔诚,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能感天动地,给自己挣个大好前程。

魏福音对高中生活已经完全适应了,虽然依旧每天十七个小时学习,依旧睡不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刚开始还会反抗,现在乖乖认命了,开学第一个星期,刘亚婷道:“咱们班的陈晨转到文科班了。”

魏福音一愣,她跟陈晨虽然是同学,可平时交集不多,也不住在一个寝室,所以并不了解,疑惑道:“为什么?”

刘亚婷耸耸肩,道:“还能为什么,跟不上课呗,她说她学物理特别吃力,坚持了半个学期,还是听不懂课,就跟牛泽丰讲要转到文科班。”

魏福音惊讶道:“还能半道转文科班啊,那她能听懂吗,毕竟她不是从开始就学文科的,能跟上课吗。”

刘亚婷道:“应该能听懂,理科半道转文科是常有的事,一般都能跟上课了,不就是背书嘛,可是文科转理科就没那么容易了,要是哪天我跟不上课了,我也转文科班去。”

魏福音忙道:“你可不要转文科班,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一个情投意合的好朋友,你要是走了,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刘亚婷见她这么紧张,笑道:“放心,我只是说说,现在还没想过要转班呢。”

魏福音笑道:“还好,还好。”

刘亚婷骨碌碌眼珠子,盯着她看,仿佛有些好奇,道:“我发现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魏福音抬头道:“怎么不对劲了。”

刘亚婷挑眉道:“你和董少波怎么了,好奇怪啊,我观察好久了,最近你们两个都不怎么说话,你们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下了课就聚在一起滔滔不绝,怎么过了一个年,回来变的这么生疏了,连排座位都不坐在一起了,你们不是挺聊的来吗,你们吵架了吗?”

魏福音肩头一颤,睁大眼睛。

以前他们两个这么明显吗,回想起来好像是这样,上半学期,他们坐前后排,下课难得放松,就滔滔不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谈,几乎成了班里的一道焦点。

开学一来,排座位的时候魏福音舍弃她一惯喜欢的靠窗的位置,不动声色的坐在教室中间,董少波也默契十足的选择了教室靠后的位置,开学一个星期,他们除了在车站说过话之后,再没说过一句话了,事实上,他们虽然同在一间教室,可是教室人多口杂,时间有限,满满一天的课程,有时跟同桌都说不上几句话,也见不着面,桌子上堆砌的课本像一堵厚实的墙,把彼此隔开,人人低头各做各的事情,没有非说话的理由,也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一开始是赌气不说话,后来发现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魏福音抬头看窗外一片漆黑如墨,勉强牵了牵嘴角,笑道:“没有,没有吵架,只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