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办宴席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从菜单到陈设,从宾客人选到座位无一不需要忙碌。
但被谢湛千挑万选提拔上来的管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明秀基本上只需要吩咐一声,管家便能下去把事情半周全了。
明秀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管家将采买的账单送上来,她过目之后放钥匙让他去支领银钱而已。
一连三五日都是如此,明秀抑郁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谢湛意外得很,他认为说到底还是会喜欢闲散的生活,如今王府的生活很舒服,没有人给她添堵,她怎么还每天都愁容满面的?
明秀撑着下巴叹气,“我现在这日子过得,跟账房先生差不多。”
没有想到她吐槽的竟然是这个,谢湛微愣。
最近明秀做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看见了,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嘛……
被她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谢湛不由得笑出声。
“你还笑!”明秀怒目而视。
她虽然喜欢银钱,但是不喜欢看着账本发呆好么?
王府的账面十分充裕,每个月进的银钱从前明秀看着是震惊,现在是麻木了。
简而言之,就是王府现在并没有需要明秀大放异彩的地方,她每天混吃等死,就跟个米虫似的。
谢湛闷闷的笑了笑,“别恼别恼,旁人家里的主母不也都是这样么?”只是有些烦心事掺和着不明显而已,“你若是觉得无聊了,那你亲自操办宴会如何?”
一听这话,明秀顿时便闭嘴了。
她虽然对于宴会上的注意事项有些了解,但跟人精儿似的管家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
更重要的是,她从未打入都城的贵妇圈子里头,因此就连人都认不全,让她主理,就不是给皇帝选后纳妃,而是让众人来看笑话了。
点了点明秀的鼻头,谢湛含笑,“你若是空了,我这儿有些事情给你组。”
“什么?”明秀眼前一亮,满脸的期盼。
这表情,就像是讨肉吃的狗狗似的,谢湛拍了拍她的头,眼中的宠溺都要溢出来。
“你家确实是出了点小事。”谢湛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就算明秀没有苦大仇深的,他也是要告知的,“你听完了定要冷静些。”
“你说。”
明秀心神一紧,她明白,虽然谢湛说是小事,但能经过他的嘴巴,这事儿定然小不了。
见她这模样,谢湛也知道自己的劝解没有作用,左右有他看着出不了大事。
他颇为无奈的道:“你家明记被你嫂子抵让出去了。”
“什么?!”明秀不敢相信的豁然起身,“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明秀并没有怪责苗蔓蔓,而是关切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明记是个香饽饽,都城里头没有人不想要的。
苗蔓蔓就算眼皮子浅也知道拿明记出去抵银两不划算,就算再贪也不至于这样愚蠢。
“还是她那个大哥,你前头跟我说的话我记下了,并没有太为难她那位大哥,只是让太常寺大牢得人都不搭理他而已,后来不知怎的,沾染上赌了,如今欠了不少银钱,又换不起债,所以……”
谢湛眼中微微带着几分愤恨,以他跟叶子明的关系,当真为叶子明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而不值当。
“他……竟然敢?!”明秀不敢相信,随即又转过头看向谢湛,“该不会是你……”派人撺掇的吧?
虽然明秀没把话说出来,但她的态度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算她看不上苗壮,顶天了也不过是不搭理。
但她相信,谢湛还真有这样的手段。
谢湛脸色一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因为一个苗壮就跟赌坊里头的人接洽?他会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么?
稍稍冷静了一点,明秀也知道不太可能。
对他表示歉意,随后又道:“那……我爹娘知道这事儿么?”
她认为,苗蔓蔓应当不是一开始就将明记抵押出去的,大李氏应当来找过明母才对。
“你爹娘知道苗壮沾染了赌坊,但却不知道你嫂子做的事情。”
见明秀看着他不说话,谢湛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知她知晓。
大李氏确实是上门过了,但明母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帮苗壮擦屁股。
更重要的是,就算有,明母已经对苗家没有半分好感了,更不可能借出去那么大一笔钱。
在明母这儿找不到突破点,大李氏便找上了苗蔓蔓想办法。
于是便有了苗蔓蔓跟叶子明上门来的事情。
不仅仅是想要明秀帮着赚钱,更是想要找她要钱。
叶子明毕竟要脸,也心疼妹妹,到底不好意思把这话说明,又将苗蔓蔓拉走了,所以明秀才会一直都一无所知。
将明记抵押的事情,是苗蔓蔓偷偷从明母那儿偷了地契房契,找崔氏主母抵押的。
听完了谢湛的叙述,明秀皱起眉头。
“我那个不成器的嫂子什么时候能跟崔氏的人联系上?”
“苗壮流连的赌坊……就是崔氏的。”
虽然崔氏是皇商,也是主打酒水,但地下不可能半点别的产业都没有。
而赌坊古往今来都是销金窟,自然是顶顶赚钱的了。
所以就算赌坊上不了台面,崔氏还是做了。
这个时候这种产业是合法的。
明秀顿时气恼不已,“崔氏……欺人太甚!”
虽然她还没有跟崔氏打过交道,但因为舒文琪的种种,已经跟崔氏结了恶。
若有什么,对着她来便是,这样拐弯抹角的……
明秀气的胸口起伏,一个激动,晕了过去。
见她如此,谢湛顿时便慌了神。
暗暗责怪自己不应当将这件事告知明秀知晓,他悄悄的将此事解决了不就好了?
但现在多想无益,赶紧让白鹭去请大夫来。
“王爷……将王妃安顿到床上吧。”蓝双不知何时出现,轻声提醒着。
谢湛回过神来了似的,赶忙将明秀打横抱起,轻手轻脚的安顿好,都不用蓝双,他亲自给明秀脱了鞋,盖好被子。
王妃的事情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太医不敢疏忽,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顶着谢湛杀人的目光,他小心翼翼的为明秀诊脉。
眉头微微皱起,不一会儿,便舒展开。
见他放开明秀的手腕,都等不及太医自己开口,谢湛便赶忙问道:“王妃如何了?”
“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只是……”
听见明秀有了身孕,谢湛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砸蒙了,但听太医的语气迟疑,他又紧张了起来。
“如何?”
别不是明秀的婶子有什么不妥当。
他的瞪眼是下意识的,却吓得太医心头一跳。
“王妃幼年时过得不好,又逢有孕之初,正是胎像不稳时,又经历了大惊大怒,有些亏损才会晕倒,日后得好生保养才好。”
不然这般受宠的王妃,命会不长啊。
太医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