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儿聊得好好地,后院忽然吵嚷起来。
明秀与父兄对视,见他们蹙着眉头似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道:“我去瞧瞧吧。”
明父颔首赞同:“咱们家虽然和善,但也不是一味纵容的,若有不懂事的,你只管罚便是,爹给你撑腰!”
他们家万事都好,就是因为主子和善,奴才们总有不懂事的没分寸,往往明母心软不会重罚,倒纵容他们愈发嚣张了。
若平日,明父是不会管这些的,可今儿他好容易有兴致,这般被打断,心中难免火气旺。
“赏罚分明家宅才能安宁。”叶子明对明父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看向明秀,“去吧,大哥也给你撑腰。”
明秀有些哭笑不得,家里的事情她还是能做主的,“我这就去。”倒也没有这个时候给他们没脸。
起身,往后院吵嚷处去瞧。
靠近了才听见,吵闹的发源地在叶子明房里。
这倒是让明秀有些踌躇了。
迟疑了一下,回头望向叶子明的方向,明秀咬了咬牙,抬腿进去。
“嫂子在做什么呢?这般热闹。”
方进门,便瞧见诗兰被按在地上打,明秀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就算再怎么不会偏袒诗兰,她也是明秀亲自带回来的人,如今亲眼瞧着她被这样打,明秀自己脸上也过不去。
苗蔓蔓回头,见明秀不由得蹙眉,“你来做什么?”不欢迎之意溢于言表。
缓缓上前,明秀歪着头似有不解,“嫂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爹与大哥在前头饮酒,听后院吵闹便让我来瞧瞧,诗兰姨娘犯了什么错处,竟要遭这般毒打。”
可不是冤枉苗蔓蔓,诗兰身上的伤确实不清,血色都透过衣裳了。
苗蔓蔓蹙眉似是有不满,“我房里的姨娘,想怎么处置哪儿由得着旁人置喙?难道我还比不上姨娘高贵么?”
她的眼中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警告。
见状明秀也不恼,甚至拉住了要上前争辩的白鹭,轻声道:“嫂子说笑了,您是主母,若妾侍有错,自然当罚,只是凡事得要有个缘由,有理有据才站得住脚不是?若无故打人,怕是要损了嫂子名誉的。”
只要是诗兰做错了的,苗蔓蔓要罚她,明秀绝对没有二话。
苗蔓蔓冷笑,“我便是无故打她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要给她撑腰不成?”
真真是说话不太过脑子,明秀无奈扶额,“诗兰姨娘毕竟是我买回来,由母亲做主送给哥哥的人,若无辜含冤,娘脸上也过不去不是?”
便是苗蔓蔓的态度不好,明秀却还是不得不好言相劝。
谁让她是嫂子呢。
可明秀越是这样说,苗蔓蔓心中便越恼,“你用娘来压我?”
如此不由分说的发怒,明秀无奈的扶额,当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嫂子误会了,只是我想,若哥哥知道您无故在院里发脾气打人,心里也不舒坦不是?诗兰毕竟是母亲给哥哥的,大哥可是孝子。”
天地可鉴,她还真的没有用谁来压苗蔓蔓的道理。
只是凡事都得讲道理不是?
要是真的诗兰做了什么错事,苗蔓蔓要惩罚,明秀绝对没有二话。
但从苗蔓蔓的态度上来看,别是她为了出气故意责打的吧?
并非明秀凡事都将她往坏处上想,实在是……
苗蔓蔓的为人算不得多讲道理。
被生生噎了一下,纵然生气,苗蔓蔓也知道,明秀的话有道理。
虽然不是亲生,叶子明对明父明母的恭谨亲生父母也不如了,也正因为不是亲生,所以很多时候,叶子明对明父明母的恭敬愈发小心。
若让他知道她无故责打诗兰,让明母脸上过不去,定然不会轻饶了她去。
苗蔓蔓抿唇,道:“她挑衅我,不恭敬,这理由够吧?”
“为人妾侍的挑衅大妇,确实是罪无可赦。”明秀赞同的点头,没等苗蔓蔓松口气,她又问:“那如何挑衅?嫂子勿怪,总得问清楚缘由,等回头哥哥问起来,我也好帮您说话不是?”
苗蔓蔓没有答话,而是看向身旁的丫头。
她自己也知道,往往她生气起来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有理也变成没理。
因此讲道理的时候往往都得让丫头在一边提点着。
身旁的大丫头当仁不让,上前一步对明秀福身,道:“郡主,前次因姨娘插手家事,被夫人所罚,而姨娘却与少爷诉苦,说少奶奶挑唆夫人故意为难,挑唆少爷与少奶奶矛盾争端,对少奶奶不心存恭敬,少奶奶实在恼了,拉她问话态度又是不恭,少奶奶实在忍无可忍,这才罚了她。”
她看向诗兰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
虽然说诗兰是半个主子,但是若当真论身份,与在正经主子面前说的上话的机会,她并不如苗蔓蔓跟前的一个大丫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明秀不禁有些意外,挑眉看向诗兰,“当真么?”
“我还能骗你不成!”苗蔓蔓有些恼,满眼不满看向明秀,她用得着污蔑一个姨娘?
并非明秀不信任,实在是苗蔓蔓往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
反倒是诗兰,看着本分些。
但人不可貌相啊。
明秀刚想走,去跟母亲说说这件事,才刚转身,诗兰身旁的洁儿便上前。
“郡主留步!”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明秀脚下,“请郡主明鉴,姨娘当真没有对少奶奶不敬啊!当日,少爷是问姨娘为何受罚,姨娘也只是如实交代,谁知少爷便去找了少奶奶,我们姨娘也不想啊!”
在叶子明问话的时候,诗兰如实回禀这话明秀相信,但她是不是故意掐头去尾,给苗蔓蔓上眼药,让叶子明故意觉得是她为难,那就天知道了。
并没有多理会洁儿,明秀只淡淡道:“此事夫人自然会为你们做主。”
诗兰满脸仓皇,脸色苍白的看向明秀,虚弱的笑了笑,气若游丝:“奴婢惹了少奶奶不快,主子要打要杀都是使得的,但求郡主不要为奴婢费心了。”
她将自己摆在弱者的立场上,纵然是明秀,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对她心生怜惜。
眼神闪到一旁去,明秀淡淡道:“若你当真是蒙冤,纵然母亲不管,我也会为你做主的。”
诗兰脸色一白,还想再说什么。
“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再提,若你当真为主子着想,便在少爷面前少说点话。”
话落,明秀转身便走,没有半点留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诗兰脸色一白,整个人虚弱的摔在地上,眼神万分惊恐。
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