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感觉像在一个广阔的空间里,我向四周望去,只觉着这里很暗很暗,远处有扇门,门缝露着微弱的光线,我顺着光线走去,看见了权阳阳。
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着说道:“潇湘,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潇湘,你看见那边的门了嘛?门里面有我想要的棒棒糖,可是门打不开,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嘛?”
我想伸手去拉她的手,让她跟我一起去,她却灵活的避了过去,朝着另一边的桥上走去。
我见她走得匆忙,便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等我,我去给你拿蛋糕回来,还有我给你做的礼物。”
就在我触碰到门把手时,却听见门外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这声音还有点耳熟,这不是我母亲的声音吗?我下意识拉了一下门把手,居然能打开。
我转过头对权阳阳说道:“阳阳,这个门打开了,我妈妈在家,你来我家玩一会吧。”
权阳阳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笑着对我说道:“小傻瓜,谢谢你,你是为数不多记得我生日的人,可是我得走了,你快去找你妈妈吧。”
我接着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呀?”
只见她已过了桥对岸,留下一句:“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见。”
我开心地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说道:“明天见”,便又转过身推开了门,一瞬间这个世界亮了。
耳边传来各种嘈杂声,其中最为熟悉的是我母亲的声音:“医生,快去叫医生,我们家孩子终于醒过来了。”瞬间我明白了,原来我现在在医院里。
旁边的喻建军也闻声赶来看我,我微弱地张开嘴问道:“妈妈,你看见我同学了嘛?她叫权阳阳,今天是她的生日。”
母亲已经泣不成声,还是一旁的喻建军对我说道:“你问你妈妈她也不知道,她从接到你老师的通知,你出事的电话后,在路上的车里晕了三次,各大医院里跑了三回,我们根本来不及注意到别人,一心就想先找到你,但是我帮你记着,等会我去问问。”
我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去各大医院呢?还三次?”
喻建军说道:“你们学校的踩踏事故愈演愈烈,平常一家医院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的人,就将你们送往不同的医院治疗。”
我听喻建军说道“愈演愈烈”的时候,心凉了一大截,我看着一旁的母亲,觉得她瞬间老了许多。
我强忍着难过,开口说道:“妈妈,别担心,我现在感觉身体挺好的,真的,你千万不要再哭了,你这样哭,我觉得心疼。”
许芳华一听喻潇湘说这样的话,便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安慰道:“妈妈不哭了,不哭了,我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母亲在不知道我在哪家医院的情况下,硬是撑着不适的身体寻我。
在一家医院重症手术间门口,母亲冲上前问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且特殊,所有学生没有登记姓名,只能靠描述来寻找孩子,眼瞅护士的描述与我不相上下,那边就盖着白布向母亲推来,母亲看到这一情况,当即晕了过去。
护士先把母亲安置到附近的病房,最后还是喻建军掀开白布,发现不是我,背着我母亲回到车里,去下一个医院继续寻我。
等过了好久,我也没有再见过喻建军,听母亲说,他被市里调去当了我们学校的校长,让他尽快处理此次事故,查明原因、落实人员名单,好给学生和家长一个交代。
医院里的我,还在不停的寻找权阳阳的下落,可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叫“权阳阳”的。
等我出院的那一天,我接到学校通知,让我再静养一个星期,我乘着剩下班里同学去上体育课,偷偷回了一趟教室。
却发现没有权阳阳的课桌了,剩下的只有我孤零零的课桌静静的待在那里,我心里崩塌了,我知道她可能离我而去了,而我的课桌里还放着生日礼物卡和纸杯蛋糕。
我去了学校的储藏室,那里放着四张课桌,每个课桌里面还留有一些物品,我直径走到一个课桌旁,从里面拿出了橙汁味和草莓味的棒棒糖,橙汁味是我爱吃的口味,而草莓是她爱吃的口味。
我将这两个棒棒糖带回去当做留念,此后我再也不碰这两种口味的棒棒糖,因为我知道再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后来,学校为了调查事故起因,沈奇军班主任来我们家进行家访,我将我看到的原原本本复述给了班主任,还将李云飞和权阳阳以前的矛盾说了出来。
班主任陷入一阵沉思问道:“最后将你推到的同学,你不确定是不是李云飞对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总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因为我磕着脑袋了,那一段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说完我只觉得脑袋似要裂开,痛的我一个劲的在地上打滚。
沈奇军班主任见状,急忙叫我母亲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母亲说道:“医生说她磕过脑袋,有一些记忆可能想不起来,若是硬着头皮想孩子会受不了的。”
沈奇军老师说道:“喻潇湘同学,算了别想了,没有办法,这个问题只能变成未解之谜了。”
这时候我抱着脑袋蹦出几个字:“我回头看他,他,他手上有不一样的地方。”
沈奇军说道:“快别想了,这些够用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去写报告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奇军说的知道是指“李云飞”,李云飞天生六指,经过我断断续续的描述,他们拼凑了完整的事情经过。
后来学校发通告,大致的意思是伤和亡的同学都按照标准发了补助,而事故起因也需要负责,权阳阳走了,但是李云飞还在,于是将他拘留在少管所,需等年满18岁才能释放。
刚听到这个通告的我很气愤,我找到沈奇军班主任说的:“权阳阳明明是受害者,平时屡次受李云飞的欺负,为什么通告上写她也是肇事者?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老师你为什么还这样?”
沈奇军老师说道:“我很抱歉,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惋惜,但我也是按照你的陈诉将事情的经过上报给了校领导,至于怎么处理,那不是我的职责,”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校领导”那不就是喻建军嘛?我气得发抖,朝着校长办公室跑去。
还没进去,门口的秘书拦住了我,我说:“您好,我是事故的知情者,我需要找校长更改通告,那个通告上的权阳阳不是肇事者是受害者。”
秘书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同学,我们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权阳阳确实也动手了,所以她具备要承担这项责任的条件!”
我冷笑道:“也是,你根本不懂,我在这跟你说什么?你让开,我找喻建军。”
秘书拽着我将我拖地一边说道:“这位同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请你先冷静一下,不能因为她这个“借口”而判断问题的责任,剩下因为她和那个李云飞而受到连累的同学需要有人为他们负责,当然学校的安全教育也有一定因素,我们也公布了整改方案,我们都勇于承认错误,为什么“她”不可以?”
一套官方的说辞把我整蒙了,我冷冷的说道:“喻建军就是这么让你做事的呀!呵呵,要我说学校和李云飞的责任最大,我指的是,如果没有校园暴力,如果李云飞当时没有先打阳阳,如果第一个人不从阳阳头上越过,哪里有后来的悲惨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