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惠娘自杀(1 / 1)

人面桃花三生业 胶鞋 3409 字 2个月前

那是安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那时安惠娘将安平照顾得是极好的,安惠娘为了不让安平留下阴影,打安平记事起,安惠娘就拿着段信的画像告诉安平,她是段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父亲是黎城的大户人家段信,父亲十分慈善,黎城的百姓都很爱戴他,当然这个慈善家父亲也非常爱她,只是父亲很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父亲把自己关在这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可怜安平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在安惠娘为段信极力塑造的形象下,安平便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很神圣的,尽管自己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父亲,安平也觉得父亲就是自己的一片天。

直到安惠娘带着自己出逃,被段信抓回,安平才切切实实的见到自己的父亲。

安惠娘被一群家丁围在地上拳打脚踢。

安平被段信狠狠抓住,听着安惠娘痛苦的呻吟,安平一边哭仰头对段信喊,一边用自己的手去扯段信的手,“爹爹,爹爹,你让他们住手啊,不要再打姑姑了,姑姑会被打死的,姑姑真的会被打死的,平儿求你了,爹爹······”

可怜未待安平说完,段信像是听到了极其屈辱的话,反手甩安平一巴掌。

安平不过四岁的孩童,段信扇安平的力道极大,安平受不住被段信一巴掌扇倒在地。

安平趴在地上,一时之间,被段信吓得不敢哭泣,只知道自己的左耳被段信那一巴掌扇的嗡嗡作响,安平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

安平的脸被扇的红了一片,嘴里也吐出血,就连左耳也缓缓的流出了血。

段信看着安平,非凡没有一点心痛,而是极其厌恶的冷哼道,“狼崽子,你姓安,不姓段,你是那狗奴才家的,不是我段信的种,再敢乱喊,我拔了你的舌头。”

安平不过是四岁的孩子,这句话太过恶毒,一瞬间,安惠娘给段信塑造的伟大的父亲形象,在安平心里顿时瓦解。

安惠娘毕竟年迈了,受不住这样的踢打,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躲避家丁的踢打,痛苦的呻吟着,求饶着,“老爷,老爷,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老奴以后再也不带着安平逃跑了,老爷,老爷你放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段信这才缓缓走到安惠娘身旁,让家丁住了手。

安惠娘被打得头发散乱,满脸的泥土和血污。

家丁住了手,安惠娘才艰难的抬起头,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匍匐着,一点一点爬向段信,然后伸手去抓段信的衣角。

安惠娘的手上的褶皱里布满了泥土和血。

安惠娘抓着段信的裙角,苦苦哀求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奴再也不带着安平逃跑了,老爷你相信我,老奴真的再也不敢了,你放了老奴吧……”

段信冷冷的一脚踢开安惠娘,甩了甩自己的衣裙,裙边上还印上了安惠娘手掌的血印。

安惠娘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段信转头对着一个家丁吩咐道,“把这个狗奴才的手指给我切一根下来,给她长长记性!”

安平听后吓得赶紧爬起来,跑过去,却被两个家丁死死拉住,安平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扬起一阵灰尘,无论安平怎样哭喊,还是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安惠娘被两个家丁按在地上,一个家丁拿着刀子,扯出安惠娘满是褶皱的手。

安惠娘吓得哭着不停挣扎,“老爷,老爷,我错了,你放了我吧,老爷……”

安平也不停的挣扎,痛苦的大喊,“姑姑,你们放了姑姑,我求你们了,你们切我的手指,你们切我的手指啊,你们放了姑姑……”

家丁手中的刀子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家丁看着安惠娘,决然的手起刀落。

伴随着安惠娘的一声痛苦的尖叫,安惠娘的小手指就被切了下来,紧接着安惠娘也痛得晕了过去。

安平吓得大哭,“啊~姑姑……”

按着安平的两个家丁见安平这副模样,心底终究有些不忍,按着安平的力道也轻了些。

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禁锢轻了,安平赶紧挣脱出两个家丁的桎梏,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滚带爬的往安惠娘跑去,自己确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狠狠的撞在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后来,自那时起,安平就变得不爱说话了,自己的左耳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聋了。

安平又被关进了暗洞,安平聋了左耳,安惠娘断了小指,安平起初脾气变得爆躁异常,手撕了自己好好珍藏着的段信的画像,不停的尖叫大喊。

安惠娘知道安平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只能在安平情绪失控的时候,抱着安平,将自己的手放进安平的嘴里,让安平咬。

安惠娘忍着痛,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安平,“平儿乖,平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姑姑在这儿,平儿不怕……”

安平只能一边狠狠咬着安惠娘的手,一边痛苦的抽泣着。

后来时间久了,安平才慢慢恢复过来,却变得异常的孤僻寡言,终日看着暗洞上方的一个小洞发呆。

安惠娘看着安平的变化,心痛不已,只能安慰着安平,告诉安平不要怕,我们是可以逃出去的。

没当安惠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平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逃不掉的。

其实这多年来,唯有安惠娘对自己不离不弃。

若不是安惠娘怕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安平,一向傲骨的安惠娘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

或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人就容易回往过去发生的事。

安平回忆起往事,不由得冷笑,这神女的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关在暗洞里十五年的野人,又有什么能力去为祸苍生呢,当真是可笑!

净慈既然是黎城口中的活菩萨,又何苦每年送童男童女去贿赂那吃人的妖怪,而不选择杀了那麒麟,说什么是为了天下大义,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罢了。段信也是这黎城的“大慈善家”,这么慈善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呢,好一个“慈善家”。

段信害怕安惠娘闹事,将安惠娘关进了柴房,安惠娘知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自己又救不了安平,安惠娘只得再次跪在地上去求段信。

安惠娘跪在满是稻草的地上,不停的哭着对着段信磕头,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好不狼狈,这样一个可怜老人,任谁见了安惠娘这副模样,都会忍不住心里泛酸,可段信偏就是铁石心肠。

安惠娘一边对着段信磕头,一边哭着恳求,“老爷,老爷,老奴求你了,老奴求你了,你放了平儿吧,你放了她吧,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安惠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跪着爬到段信脚前,抱住段信的脚,眼中略带期望的望着段信,“老爷,老爷,就念在你和夫人多年的情分上,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你放了平儿吧,你放了平儿好不好……’’

段信不耐烦的踢开安惠娘,“这样的话,你在十五年前就同我讲过了,若不是这‘妖孽’,灵儿又怎么会枉死。”

安惠娘见求段信不能,又哭着爬到净慈的脚边,对着净慈不断磕头,由于太过用力,安惠娘的额头已经磕破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道长,道长,您是黎城的活菩萨,你是救世人于苦海的,你不能杀人的,您大慈大悲,放过平儿吧,我求您了,我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净慈叹气道,“安惠娘,她是孽女,克死了神女,罪不可恕,我们已经够慈悲了,让她活了这么久。”

安惠娘继续不依不饶的求净慈,“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放了平儿,送我去给神女谢罪好不好,平儿还小,她都还没有及笄呢,她这么小,你放了她,送我去,我这条老命不值钱的,你们送我谢罪好不好,放了平儿,她只是一个孩子啊……道长,道长,我求你了……”

净慈本还想开口在劝一劝安惠娘,段信便不耐烦的开口,段信不想再与安惠娘周旋,甚至不愿再多看安惠娘一眼,“道长,不必再同这个狗奴才在讲什么,我们走吧,莫要耽误了祭祀的时辰才是。”

听罢,净慈一手立于胸前,对着安惠娘行了一礼就跟着短信走了。

眼看着净慈和段信就要走,安惠娘赶紧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跟着追出去,刚跑到门口又被家丁狠狠推了进去,拉上了柴门。

安惠娘被推倒在地,看着柴门就要被关上,赶紧爬起来,“道长,道长,你们放了平儿……”

无奈安惠娘出不去,只能使劲儿的拍打着柴门,知道自己无能无力,安惠娘哭着大骂,“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段信,净慈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是残害无辜,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段信,安平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是杀了她,小姐再九泉之下是不会放过你的,开门,开门啊……开门啊……”

段信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婆子。”骂完,段信又转身对站在身旁的两个守门家丁吩咐道,“给我好生看着她,你们要是没有守好她,让她跑出来闹事,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个家丁点头应了一声“是”。

吩咐完,段信又接着往前走,净慈对着柴门又弯了弯腰,口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也走了。

安惠娘敲打了一会儿门就不再敲打了,跪坐在地上掩面哭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