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让你少吃多动,现在进不来了吧!肥仔!”韩咩咩一边骂一边拽,李清让整个人都扭曲起来,感觉快变成了瘦瘦的一条,嘴里嚷着痛,结果“嘎”一声,三人顺着石缝进来,摔在地上倒成一片。
被压在最底下的韩咩咩叫苦不迭,把几个人揪起来后,在李清让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
“让你减肥!”韩咩咩拍拍手,十分恼火。
这时候老七才说道:“李清让李前辈的武功,放在当世,跟我师父可谓不分伯仲。”
“刚才你还说屈指可数,可连这货也打不赢么?”韩咩咩拍了拍李清让后背,后者咔咔咔的咳嗽几声,开始埋怨:
“什么叫这货?你觉得我很好欺负的么?”
“难道不是?方一虐你跟虐菜一样。”韩咩咩努努嘴。
“那,那是……”李清让脸一红,毕竟这是事实,他不好争辩。
“方一?”老七见两人争吵,微微一愣,听到这名字起了很大反应:“所谓方一,是春香醉的里花魁那位。”
“咦?”这回轮到两人合不拢嘴了,韩咩咩和李清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能想到连老七也认识方一了。
“不对啊。”李清让琢磨:“这春香醉有这么大名气,你们这种从来不下山的和尚也食人间烟火,也知道花魁了?”
“我不是和尚。”老七苦笑。
“不过你怎么知道方一的?”韩咩咩也感到好奇。
老七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喜悦,他看着两人,忽然问:“你们不是春香醉的人,对吧。”
两人愕然。
虽然实在没法反驳,但是老七的确足够敏锐:“虽然你们一出现,就说自己是春香醉的人,但我早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韩咩咩不解,总不至于说你未卜先知吧?
“那倒没有。”看穿了韩咩咩的想法,老七笑着说道:“只是我师父也一早猜到而已。”
“那老头儿?”
韩咩咩大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的名号,不只是春香醉里花魁这么一重身份而已。”老七道:“她还是朝廷世子爷的另一把刀。”
此言一出,韩咩咩惊呆了。
这个老七,从没下过山,但是对世子以及朝廷的“刀”都熟稔在心。
“这么说……你的师父?”韩咩咩睁大了眼睛。
“没错。”老七点点头:“他的那位老朋友不是别人,自然就是江州的吴世子,世子爷。”
居然是他!
韩咩咩心情久久没法平静。
这下,这下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怪不得。
“这么说,你师父要找的东西果然就是……”
韩咩咩话说到一半,老七已经如实告知:“是玉璧。”
李清让往后退了一步。
“玉璧的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韩咩咩心有余悸,这件事不该是绝密的么?
老七道:“如果说,吴世子在告知密谋前,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但若是现在,恐怕他已经想法设法传达给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但凡有一些势力的人物,不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很罕见了、”
“为什么?如果他想要这玉璧,这不是自己树敌么?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不是应该才越好的么?”
韩咩咩实在很难理解。
“本来应该是这样。”老七道:“但是这件事隐瞒了二十年有余,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我想,他应该急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韩咩咩捏紧拳头:“不行,这事儿得立刻通知潇潇。”
“还有含栀。”李清让插嘴道。
“也是,那我们先告辞!”韩咩咩作势要走。
老七虽然没有拦下,但是声音却自有一股魔力:“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现在要去找方一的麻烦,是么?”
韩咩咩站定。
对嚯,这家伙该怎么办?她回头,见到老七气定神闲,于是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劝你们别去。”
韩咩咩有些犹豫,李清让却不耐烦了。
“去不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快步来到老七身边,一把揪住衣领,道:“我们是去算总账的,这女人抢走我妹妹,现在还威胁我朋友的生命,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老七不怒不恼,只问:“你打得过她么?”
李清让一愣,松开手,嘟哝道:“她不玩儿阴的,总算能招架。”
“嚯,那加上我师父呢?”老七又问。
李清让没声音了。
“你们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分别?”老七再问道。
两人也只能面面相觑,哪里想的出办法来。
半晌,韩咩咩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别找他,咱们难道还要寄希望于这个来历不明的敌人?”李清让恼火地瞪了老七一眼。
“也不算来历不明吧。”韩咩咩辩解道。
“是,来历明了,你自己就是那老头儿的弟子,在这里假惺惺卖什么惨?”李清让冷哼一声。
“卖惨?这我倒不觉得。”老七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也说过了我的目的,我想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不是我真正的仇人。”
韩咩咩见他眼里并没有一丁点的犹疑,心想此言非虚。
“你要怎么查?”韩咩咩问。
“就我所知,我师父原本是吴国的一员大将,曾经在沙场立过功。何以晚年隐居山林过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顺着这个线索,我曾经下过山。”老七道。
“咦?你下过山?可是你不是自己说过,你们师兄弟都从未出山么?”
“那是一般情况,像这一次集体下山,也是头一回。”老七道:“但是多年前,我曾随大师兄下山。那一次师父有事脱身不开,大师兄又没有为人处世的能力,只好由我随他下山代为处事——但这次下山是秘密的,师父不许我同任何人说起。”
“你是说,就是这一次下山,你发现了很多事么?”韩咩咩问。
老七的脸上出现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抿了抿嘴,盘腿坐在角落里,道:“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愿意听我说了么?”
李清让自当是不乐意,但是韩咩咩狠瞪了他一眼,也算有了效果。
拖着李清让,牵着连雪,韩咩咩道:“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潇潇的位置,就算要去找人,也是瞎猫碰耗子,还不如先打听清楚。”
李清让很无奈,耸耸肩:“我能说什么?听你的咯。”
见几人总算愿意坐下身,老七才缓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以为你们肯定不愿意听下去,就要掉头走了。”
李清让冷言冷语道:“别误会,是看你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谬论,听完就走。”
老七微微一笑,也不跟李清让抬杠,说道:“头一次下山,我当时的确很兴奋,但是也不敢出格,心里知道是要替师父办事——那年我不过十岁出头,寻常人见我跟大师兄两人的组合恐怕会觉得古怪。”
韩咩咩道:“恐怕会误以为你们是兄弟吧?”
老七笑着摇头:“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那年深冬,我裹着师娘送我的一身鹿皮大氅下山,师兄则戴着师父送他的金钩,下的山来,我们去世子府上受宴,才知道师父原来有一个如此豪奢的朋友。”
“吴世子?”韩咩咩问。
“他叫吴筱白。”老七点点头:“我们当时年纪都不大,世子府的人只拿我们当做不开智的孩子,因此没怎么设防备心。”
“说到底,你们到底什么事,还非要你俩小孩子出面?”李清让不解。
“名义上只是送信,师父说如今世道颇乱,有些重要的信件,非得要我们亲自送呈才放心。”
“神神叨叨的。”李清让嗤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老七继续说道:“原本预计那天当日折返,但是世子府好客,便要我和师兄落榻歇息一晚。其实本来我们不准备答应,因为师父向来脾气都不好,若是拂了他的意思,免不了要被教训。”
“后来呢?”韩咩咩是听得津津有味,催道。
老七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有时候也后怕。若是当日没有留下来,或许往后这颗怀疑的种子就不至于种下,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
“你别废话了可,往下说!”李清让道。
没想到连李清让也急了,看来他也被老七的经历吸引,韩咩咩不禁露出姨母笑。
“世子府的人说,会替我们给师父解释,又拿出好多玩艺儿,新鲜的酥果点心,我跟师兄二人一合计,晚一日也无妨,就当夜住下来了。”
“只令人唏嘘的是,多住了一晚。”老七眨了眨眼,道:“夜里师兄睡下,我起夜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铿铿铿”地敲打什么,心生好奇,就跟着去了。”
说起以往的事,老七的眼睛变得十足的纯澈。
“世子府的屋子连着大院,不光好看,还像迷宫一样,又大又不认路,只好硬着头皮找。万幸那声音有节律,我听得还觉得熟悉,不一会儿就找到一处庭院。”
“庭院?”韩咩咩质疑道:“院落里的院落?”
“没错。”老七更正道:“正准确说,应当是庭院入口。我顺着那入口进去,里面是一人多高的栅栏灌木林,修剪地很整齐,一个个像是石柱一样竖着,我那时候才不到四尺高,师兄有成人般高,但我比划,即便他来,也望不到灌木丛对面,他有五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