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见过大哥(1 / 1)

齐雯捋着胡须站起来,

“王妃的病症没有大碍了,但是恐怕还要卧床多日,大抵再过个两三天就会醒来,这之后的事情交给御医就可以了。”

温孤齐起身道,

“多谢。”

“此次劳烦先生再出山,实属是无奈之举。一年以前,我曾得到一株雪莲,一直想送给先生,现如今先生正好带回去,也算是晚辈一点心意。”

齐雯只是笑,

“什么药材我那没有?你知道的,老夫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齐雯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孤齐道,

“恐怕确实不能如先生愿,先生确实大才,云齐先生的大名大昭无人不知,可是晚辈如今还有事情要做,恐怕不能拜入先生门下,常常听从先生教诲。”

齐雯笑了笑,

“就知道你小子不愿意,真是和你娘不一样。”

“你娘当年可是一口就答应了,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温孤齐只是沉默。

齐雯道,

“诶,对了,上次我诊治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温孤齐道,

“她已无大碍,多谢先生为其诊治。”

齐雯摆摆手,

“她的病症并非什么疑难杂症,一般的大夫也能治,用不着谢老夫,不过那个小姑娘倒是有灵性的很。”

温孤齐好奇道,

”先生为何这么说?”

齐雯哈哈大笑,

“她不过认识老夫几个时辰,就敢向老夫请求治她堂兄的病症。”

温孤齐皱眉,

“她堂兄?”

齐雯和温孤齐走出屋外,

“本来以为是什么友恭的故事,却没想到清名在外的江家居然也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她仍旧存有一片纯善,愿意为她堂兄求治,并且清楚这一切的发生其实和她堂兄没有关系,都是其父母信了鬼神之说,逼迫而至。所以她不将仇记到她堂兄的身上。”

“受此大辱仍旧神智清明如此,这个小姑娘确实心胸宽广。”

“我下趟山来不容易,既然来都来了,就替她走这一趟,老夫确实还觉得这个姑娘挺有眼缘,说不定关门弟子就是她了,到时候你想再拜入老夫门下,老夫可不愿意收你了。”

温孤齐忽然停住脚步,

“还请先生听我一言。”

江氏学堂,

江若弗上完了琴课,所有人都走了,辜詹谦却叫住她,

“若弗。”

江若弗抱着琴回头,

“先生可有什么嘱咐?”

辜詹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面色沉重道,

“你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你还好吗?”

江若弗向着辜詹谦屈膝行礼,

“若弗很好,劳先生记挂。”

辜詹谦见她要走,又道,

“辜先生这两日天天都去玄二班找你,想必相比于我,恐怕祖父更担心你,倘若有时间的话,可否去见见辜先生,给他报个平安,好让他安心?”

江若弗点头,

“自是如此。”

“那学生先告退了,先生再见。”

辜詹谦看着江若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终究是将没说出来的话咽下去了。

江氏大宗府邸,

月氏浑浑噩噩地回到府里,

完了,太后娘娘赐了那样的懿旨,江若弗又不愿意嫁给桑儿,桑儿此番是没救了吗?

可是她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提醒道,

“夫人,云齐先生来了。”

月氏反应不过来,

“哪个云齐先生?”

婆子哎呦一声道,

“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神医云齐先生啊!”

月氏回神,追问道,

“先生在哪?”

婆子忙道,

“已经随着老爷去看公子了,夫人,这下公子有救了!”

月氏不管什么主母的体面,提步就跑,直接跑到了江桑院子里,而云齐正在和江焱说话,江焱老泪纵横,几乎要跪下。

齐雯忙扶住他,

“江家主何必如此,这不过举手之劳罢。”

“依老夫所见,此症不难医治,至于你们所说的,渌尘大师所说需要那位江姑娘冲喜的事情,想必也是有所出入吧。”

“那位大师是否说的是,要那位江姑娘和令公子有亲密无间的关系方可化解危机?”

江焱忙道,

“是!是,当时渌尘大师就是这么说的。”

齐雯捋了捋胡须,笑道,

“那不难,亲密无间的关系不一定要是夫妻嘛。”

江焱不解其意,

“您的意思是……”

齐雯笑笑,

“兄妹也是可以的。”

江焱依旧有些不解,

“这……”

齐雯道,

“想必江家主也有所听闻,老夫于占卜算卦上,也有一定的了解,那位渌尘大师倒也没有说错,就八字来看,二人确实是不能相离,这便是那位大师所说的亲密关系。”

“但是这八字不能相离的,可不仅仅只有夫妻,血脉相融的亲人也可以。”

江焱沉默片刻,忽然痛下决心,

“快,将族长和内史大人,还有那位若弗小姐请来,今日我就要将那位若弗小姐登记在大宗之列,成为我江氏大宗的螟蛉之女。”

齐雯却抬手示意不可,

“螟蛉之女不可以。”

江焱不解,

“可您不是说要让她和桑儿成为兄妹吗?”

齐雯捋了捋胡须,

“可是螟蛉之女其实是令公子的义妹,而非亲妹妹,倘若真要化解令公子的病症,只怕要将其记为大夫人所出,与令嫒同列同席,并列族谱,如此方能化解。”

江焱踟蹰道,

“您的意思是,要让江若弗成为在下名副其实的亲女儿,成为江桑的亲妹妹?”

江焱起身,

“不然的话,如果江家主可以让那位江小姐嫁给令公子,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化解之道。”

江焱道,

“那还是好好筹谋,让她嫁给桑儿罢了。”

“让如此出身的人为我儿,实在…唉,也是不妥当。”

月氏忙阻止道,

“老爷,不可!”

“那江若弗如今搬出了太后娘娘,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什么时候赐给她的旨意,居然准许她婚嫁自由,而且她敢在大庭之下,当着陈王世子的女官这么说,就证明确有其事。倘若我们贸贸然再让她嫁桑儿,那便是犯了犯上之罪,罪名不轻呐!”

江焱惊讶道,

“竟有此事?”

江焱在屋子里左右走着,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去请人,今日我就要开坛祭祀,认江若弗为女。”

齐雯慢悠悠地在江氏的庭院里走着,江若弗被请来了,正好遇见齐雯,江若弗恭敬道,

“见过云齐先生。”

齐雯瞧着她这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和刚开始见她第一面时的苍白孱弱已然是大相径庭,也不禁感慨年轻人恢复得快。

江若弗追问道,

“我堂兄可有救?此番大宗为何还让我前来?难道是依旧想要让我嫁给我堂兄吗?”

齐雯拿着扇子挡住嘴,低声道,

“小丫头,你可欠了老夫一个人情了。”

江若弗不解,

“啊?”

齐雯把扇子一合,

“你那个堂兄是不是真相思枕我不知道,但是那个渌尘着实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而且瞧你堂兄那个样子,我没怎么诊脉,就看一眼,猜着不过就是春夜里寒凉,卡了一口冷气没提上来,痰在嗓子里卡着呢,只不过你堂兄的症状有些奇怪,那些个庸医看不出来什么,我方才让人把他倒过来一拍,果真吐出了一摊污血,现如今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就会好。”

江若弗感激道,

“多谢先生救命。”

齐雯就不懂了,

“他们明明这般加害于你,你却还愿意帮他们,现如今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装模作样,像是真替他们开心,不是,丫头你到底求什么呀?”

江若弗笑着,仰着脸道,

“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舒云若是失去唯一的哥哥,一定会悲痛欲绝。

而自此之后,她和舒云之间就永远有一道隔阂,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贫贱之时的朋友,她真的不想轻易放弃。

“只是既然治好了堂兄,为何又请我前来?”

齐雯用扇子拍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陈王世子欠老夫的另一个人情了,不需要对你多说,你等会儿就会懂了。”

齐雯大步走出江府,而门口的人对他恭恭敬敬。

江若弗跟着到了祠堂,看见族长和江伯启,还有满祠堂的江氏长老,联系起齐雯说的话,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世子…这是世子嘱托的?

江焱面色沉重地向在座诸位说明来龙去脉。

而后便长跪于牌位前,奉香祭拜。

江若弗迷迷糊糊地就跟着祭祀完了先祖,在族谱上被江焱亲手写下名字。

只是写的不是江若弗,而是江月遂。

而她原本在内史处的名字却依旧保留着。

想必是大宗如今不得不认她为女儿,但是却不想要真的将她当做自己女儿,所以还在内史府那里留了一个名字。

将来她嫁人,也要从内史府嫁吧。

表面看起来,江月遂江若弗不是同一个人,是两家的不同女儿,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

江伯启的嘴都合不拢,要不是如今整个祠堂里的人都面色沉重,他真的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这个女儿果真是让他风光一回。

他想尽办法都没能让大宗认可他,如今大宗却不得不和他同列为父,甚至于同时抚养一个女儿。

往后借着江若弗,大宗和内史府之间必定还会有许多的来往。

而江若弗如今又被陈王世子捧在手心里,这简直就是他要平步青云的征兆啊。

祭祀和记名还没做完多久,整个江氏大宗府邸就热闹起来,下人笑着,跑着跪在祠堂外大喊,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月氏闻言,拔腿就跑,跟着去了江桑院子里。

江焱则是面色复杂地看着江若弗,

“月遂,去看看你哥哥吧。”

江伯启笑着附和道,

“就是,若弗,快去。”

江若弗向祠堂里的长辈行礼告退,跟着去了江桑的院子。

这一次,江桑院子里的人见她再也没有惊恐或不屑了,都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是二小姐救了大公子啊!”

满院子的下人都冲着江若弗不停的磕头跪拜,各个眼含热泪,

“二小姐,往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绝对不违逆您的意思,奴才要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这份恩德!”

“二小姐大慈大悲啊!又没有您在的话,大公子怎么能救回来!”

“多谢二小姐!谢二小姐天恩!”

而江舒云站在门口,面色憔悴却对着她笑,眼睛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若弗……不,二妹妹,咱们进去看哥哥吧。”

江若弗含笑点头,江舒云走向她,两人并列走在小道上。

中间隔着一寸的距离,只是她们会流泪,会相视而笑,不计过往。

就如江舒云虽然因为一时迷了心窍画月遂挂在花朝宴上,但在月氏要关押江若弗的危急时刻,却依旧会护着江若弗。

而江若弗被如此逼嫁,却不计前嫌,依旧念着江舒云,而选择原谅江焱和月氏,请人来救江桑。

江舒云终于拉住了江若弗的手腕,二人如同从前一般牵着手,走进了屋子里。

江桑被扶起来,靠着背垫,正被月氏缓缓喂着喝汤,江舒云低声道,

“哥哥。”

月氏将碗放下,江若弗也低声跟着叫了一声,

“见过大哥。”

江桑抬眸看向江若弗,他的神情却在看见江若弗的那一刻变得支离破碎。

他下意识就要下床,却因为久卧在床太久没有运动而跌倒在地,下人们忙把他扶起来,

“公子!”

“公子,您躺的太久,还需要多休息一阵子才能下床。”

“是啊,公子还是不要轻易下床的好。”

江桑的眼睛却直直穿过所有人落在江若弗身上,

是她!是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江桑而看向江若弗,月氏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来,摆摆手道,

“来,月遂,来见过你哥哥。”

江桑猛烈地咳嗽起来,江若弗走向江桑。

而江桑终于停止了咳嗽,难以置信道,

“娘,您在说什么?”

江若弗则缓缓蹲下来,看向江桑,

“大哥安好,二妹月遂见过大哥。”

江桑看着江若弗,那梦里的人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近得触手可及,近得一伸手就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