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轩眼前的景象仿佛卷进了一个漩涡,好像扭曲起来,而且头重脚轻站不住,只得跌坐在座位上,师傅看他状态不对,急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北野轩闭眼想要去适应这种眩晕感,可过了一会后脑又一阵阵刺痛。不一会额头便渗出豆大的汗珠,“没事……”
“这还没事儿?”师傅忙抓住北野轩的手腕,他的脉搏是走的快了些,但没有其他异样。
“你这是多久没有休息了?”师傅近看北野轩的面容,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其实苏晓雅心中起起落落,北野轩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吧,总是失眠,就算是焦虑也不能表现出,为了不影响苏晓雅,他也在刻意忍耐着。
师傅确定不是上次的药引出了问题,总算放心了些,“晓雅现在就是个药罐子,你得把身体给我养好,不然两个药罐子让老夫怎么办。”转身去药房抓药,北野轩刚从难受劲里缓了出来。下一刻嘴里又被师傅塞了满满的药。
“这……咳咳,这是什么。”北野轩只觉得嘴里一阵苦味,还有一颗药丸个头太大,卡在喉咙之间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这是我研制出来用来安神的药丸,效果堪比蒙汗药。这药老夫还没给别人试过,一回生二回熟,不如你再帮我试一试这药。”师傅看着眼睛半睁未睁的北野轩,“看来这药效果不错。立竿见影。”
北野轩还没来得及忧虑幼子的动向,就被师傅用一剂药给放倒了。
北野轩再醒过来时,眩晕感消失,神智十分清醒,他起身发现师傅坐在桌前写着药方。
北野轩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师傅,“师傅,现在京中可能会动乱,还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
师傅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还是苏晓雅为他做的,师傅将头低了低,眼睛从上方越过镜片,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北野轩,“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晓雅的师傅,也不过是名医者,平日里游走四方,看看草药,这京中动乱,你找我做什么,我有心而无力。”
师傅其实早就料想到这一点,北野轩将一众事物托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定会混乱。
“幼子失踪了……”北野轩想起太傅传信中的一字一句,不敢想象幼子现在遭遇着什么,刚才那种眩晕感好像又回来了。
“失踪?”师傅手中握着的笔摔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墨迹,“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他原先只是以为幼子办错了差事,北野轩得回去帮他收拾残局。如今看来幼子被人掳走的可能性更大些,这样一想好像后果十分严重。
北野轩先安抚了一下师傅,“太傅有来过信,说幼子可能在来修养之地的路上,他之前三番五次对太傅说过,想要见晓雅,若不是被掳走,估计就是自己偷偷跑过来了。”
师傅一想幼子平时也不是稳重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只要不是被有心人拐走,那倒没什么可担心。”
北野轩哭笑,没什么可担心?如今京中主位空悬,若是被别国知晓,怕是不想乱也得乱起来。
“晓雅知道吗。”师傅又问道。
“没,我避开她了。”北野轩就是为了不想让苏晓雅担心,才刻意瞒一下这件事,以防她心绪起伏,又加重病情,这就得不偿失了。
“嗯,那就好。”师傅倒是肯定他的做法,“晓雅现在可不能再刺激了。具体要老夫做些什么事?先说好,老夫能力有限,稳定朝堂什么的老夫是真的做不来。”
北野轩见师傅答应,“就是回京中帮助太傅处理一些事物,现在是太傅将幼子失踪一事压住,还没有人知道。”
还是老话,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北野轩现在离开,怕是会引的苏晓雅怀疑,只得出此下策。
师傅收拾好行李便离开了,等到苏晓雅发现师傅不见了,北野轩就搪塞她说师傅去采药了。苏晓雅倒是没有怀疑。
这一边,苏小宇一行人赶了半天路,便找了一处阴凉地休息,苏小宇坐着环顾四周,发现一人的身形陌生又熟悉。
苏小宇问着身边的侍从,“那人是谁?”
侍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这几天突然加进商队的,说是顺路。”
苏小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正准备走进细细问时,那人发现苏小宇的目光,一直在不着边际的往后退,和苏小宇保持距离。
这是因为心虚吗?
苏小宇加快接近的脚步,那人被逼的竟跑了起来。
“唉,你等等!”苏小宇看着前面跑起来仿佛飞起来一般的人影。熟悉的感觉更强烈。
这个人他一定认识。
那人跑得再快,也没有苏小宇快,没一会儿便被追上,那人后衣领被苏小宇拎住。
“你跑什么?”苏小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人还极力拿着围脖去遮自己的脸,这举动更是古怪了。
当苏小宇强行拉下那人的面纱,却发现是一张熟悉的。
“怎么是你?”苏小宇惊讶。
此人便是现在应该高坐在朝堂之上的幼子。
幼子见此刻自己已经被擒住,不要露出谄媚的笑,“小舅舅。”
苏小宇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不能暴露身份。
苏小宇拼命点头。
“你怎么跑出来了!”苏小宇惊讶过后才想起来要教训幼子,“你母亲父亲要是知道了……”
提到父亲母亲后,幼子的脸才垮了下来,“我就是想母后……”刚抬眼看苏小宇,看到对方又是一脸凌厉,抓紧改了称呼。“我就是想母亲父亲了嘛。”主要是想母亲了。
“你要是想就写信!你私自跑出来!京中的事怎么办!”苏小宇不用猜都知道幼子是私自逃出来的。
幼子还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看事情败露,“有些不以为意,京中的事情还有太傅他老人家主持着呢。”
苏小宇看幼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从地上捡起一树枝,“你外公年纪那么大,现在你让他帮你做事,自己跑出来!你可真是长进了!”
幼子见苏小宇要打他,“唉唉唉!君子动口不动手!”
苏小宇怒极反笑,“你是君子吗?你是个不孝子!”
你追我打了一阵,苏小宇停下,“你现在闹够了,就赶快给我回去!我亲自送你回去!”
“舅……我不要!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去看母亲的,这人还没看到呢,又回去,做事情哪能半途而废。”幼子不依。
“你还知道做事不可半途而废?”苏小宇拿着树枝指着幼子,“你父亲交代你干的事情,你没做好就罢了,现在京中一堆烂摊子,你留给你外公!你在这里跟我说不要半途而废?”
幼子自知理亏,扑通跪下。
苏小宇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上前扶起他,“我可经不起你这一跪!”
幼子抬头,眼睛泪汪汪的,“我真的想母亲了,我几次都跟外公说,但外公不让我来,求求你了,让我去看看母亲吧。”
苏小宇把幼子扶起来,“这事我做不了主,我现在给你父亲写封信,他若同意,我便带你去见你母亲。”
幼子想起北野轩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别了吧……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我就惨了。”
苏晓雅扯了扯树枝,“现在让我知道也挺惨的。”
幼子察觉不对,拔腿就跑,“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好在燕骏及时出现,救了幼子一命,“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其实从苏小宇去找幼子后,燕骏就有在背后悄悄跟着,但是为了不被发现,离得远了些,两人之间说了什么,他是一点都没有听清。
苏小宇脑子转的快,“这是我远方的表弟,私自逃出家来,我刚教训他。”
幼子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堂哥”,对苏小宇的眼刀视而不见。
“还是个孩子,玩心比较重,不要太计较。”燕骏在中间打了个圆场。
苏小宇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带上幼子,但为了不让太傅担心,飞鸽传书,告诉太傅现在幼子的情况。
太傅接到信后,大松一口气,“这孩子,说走就走。”看着堆积在桌案上的奏折,太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就这么想他母亲吗?”
他最担心的就是幼子在路上遭遇不测,如今得知他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石头彻底放下。又给苏小宇传了信息,让他好好照顾幼子,开始专心致志安定朝廷。
苏小宇见父亲的回信里,没有让幼子回去的意思,只好继续带着幼子去修养之地。
修养之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苏小宇一行人走了七天,已经到了山脚下了。
燕骏不想与北野轩遇见,别随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感谢阁下近日的照顾,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便与阁下同行了,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苏小宇难得遇见这么投缘的人,值得可惜道,“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