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满福猜得不错,崔锦瑕其实是一个很缺爱的人。
因为出生就表现出了和常人不同的异常,她父母虽然没有舍得抛弃她,但自那之后,却也开始对她敬而远之。
堂堂宰相府的嫡长女,在府里却堪比隐形人,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那些下人也受到主人的影响,虽然不会怠慢她,但也不会对她有丝毫温情。
至于绿袖,是怜悯她的乳娘从外面给她买回来的玩伴,因为府里的家生子对她这个大小姐都避如蛇蝎,在她身边的想要调走,别处的则担心被她要到身边。
只是可惜的是,绿袖虽然忠心耿耿,但不知道是天生冷情还是面部神经坏死了,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她对人笑。
崔锦瑕牢牢地记着,第一个对着她笑的人是巴普,因此,一开始虽然害怕对方像是妖怪一样的容貌,但她还是忍着害怕将他藏了起来,偷拿了下人的药给他喝,将他救活了。
整个大庸都知道,宰相府的嫡长女爹不亲娘不爱,是个小透明。因此,偶尔跟着母亲去别人府上,旁人不刁难她就是好的了,更别说是特别照顾。即便有一两个性子温和的人对她生出同情,也不敢接近她,生怕得罪了宰相府的其他几位小姐。
——在大庸,嫡长女的位置是非常特别的,一般世家大族聘娶宗妇都是非嫡长女不要。更何况,虽然明面上没有规定,但在大庸姐妹之间,妹妹嫁的人家地位往往是不能越过姐姐的,若是违背,少不得被人置喙家风不正,除非嫡庶有别。而以崔锦瑕的“名声在外”,想也知道真正的好人家不会上门求亲,如此,她下面几个妹妹的婚事就尴尬起来。可想而知,被她这个“妖物”占了嫡长女的位置,下面几个妹妹有多么不甘。
因此,对于崔锦瑕而言,乐想这种温柔浅笑,气质淡然没有攻击性的女性,根本就是她的克星。
乐想对着他们招呼道:“过来坐吧。”
话音刚落,崔锦瑕就一个箭步抢占了乐想身边的位置。
乐想一愣,她其实是招呼他们到旁边其他的沙发上坐的。只是这时候,却是不好提出来,要不然就是给人没脸了。
崔锦瑕的态度太好,原有的方案不能用了,乐想一时间也有些迟疑,只能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
不想,却是崔锦瑕先开口了。
她看了一眼乐想,小脸红扑扑道:“那个……你真好看。”
崔锦瑕其实长得很漂亮,但她的漂亮是那种很浓郁的妖艳,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异常就被人视作是妖物了。要是她长大后是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旁人指不准就把她当做神仙转世了呢。
因为性子骄横嫉妒心又强,平时更是吊着眼睛居高临下看人,原本九分的容貌,也被折腾得只剩下五六分的漂亮,还是那种令人生厌的漂亮。
这会,她就像个不知事的小女孩,红着脸颊一脸羞怯,那九分的容貌立刻就显现出来了,气质也多了几分娇憨和明艳。
巴普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合着自己十
数年千依百顺,还不如人家刚照面的一个笑容是不是?
绿袖也有些牙痒,合着自己十数年的忠言逆耳,都不如人家一张美人脸是不是?
乐想愣了下,随即笑了笑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崔锦瑕闻言开心极了,又忍不住紧张道:“那个,之前是我不对,我要是见过你,知道你这么好看,就不让巴普来欺负你了。”
乐想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以为对方对之前的事会隐而不提,不想竟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这下,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巴普一再说崔锦瑕蠢的缘故了。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的人。
不过,倒是不讨厌。
于是,原以为会让自己不舒服的结盟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巴普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对事情能这么顺利,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将串联其他养灵师的活计给揽下了。
乐想也乐得有人将这种琐碎之事给做了,自然不会拒绝。
唯一令人头疼的是,等要离开的时候,崔锦瑕两条腿跟生根一样,愣是不肯走,巴普气得脸都青了,还是乐想哄了两句,崔锦瑕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我这怎么感觉跟多了个闺女一样?”等人走了,乐想有些哭笑不得道。
“你也长点心吧,人家才恶心了你一回,这会被人眼巴巴一看就忘了。”帕菲娜在一旁泼冷水道。
乐想摇了摇头,“我看那孩子有点像肌肤饥渴症,估计非常缺爱。”
帕菲娜翻了个白眼,“还孩子……人家都是大姑娘了好不好?”
别看帕菲娜性子疏阔,大大咧咧像是不会记仇的模样,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得罪过她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因此,她这会特别看不惯乐想这种“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乐想也不跟她计较,她当然不是圣母,只不过于她而言,崔锦瑕那点冒犯没有触及到底线,因此才能够轻易揭过。要是沈明远那样的……
她心里冷笑。
这一天晚上,乔致回来得有些晚,晚得乐想都开始担心了。
乔致却是一脸兴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脸盆大小,用纸抱着的物体道:“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乐想才刚将外面一层纸揭开,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源髓!?”
乔致点了点头,一点一点将外面的纸都揭开,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石块道:“今天运气好,打劫了一个以前昌盛现在没落的星盗组织,原以为只能聊胜于无,不想却得到了一个大惊喜,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乐想虽然也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道:“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放心吧,这次很顺利,只不过为了这块源髓的归属跟维尔特扯皮花的时间有些长。”乔致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