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牧云轻扶着江映篱的手,缓缓地从侯夫人院中踱步而出,自方才起便就一直紧抿着唇,此刻更是带了点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映篱。
“我知晓这件事情一定瞒不久了。”江映篱微微一叹,已然是习惯性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叹道:“我本是想着现下害喜有些严重,省得娘知道了跟着担忧。待三月坐稳之后再说也好。没有想到还是瞒不住。”
“是我不好。”秋牧云抿抿唇,良久才道了这么一句,眸中愧疚之色浓郁非常。
“娘也是因为太过担心我,今夜才会这般生气,她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江映篱见他如此,不禁想起了来之前在房门口听到的话,赶忙着轻声安抚着,心下也是一阵无奈。
她如何在侯夫人面前说秋牧云的好坏,侯夫人也仍旧是对他不太满意,这也是为何,她会在没满三月前,不敢告诉侯夫人的原因。
“夫人说的我倒是不在意,只要能再娶到你,这些就不算什么。”秋牧云浅浅一笑,且他也十分有把握,待日后大业成就,姨母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只是现下让他十分担忧的,还是江映篱的情况。
“听六皇子说,你今日受到了惊吓,刚刚又急忙忙地赶过来,如今可有觉着不舒服的地方?可喊大夫来瞧过了?”
江映篱将手放进秋牧云掌心当中,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捂住肚子,才道:“今日受了些惊吓,稍稍动了点胎气,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唤大夫来看过了,安胎药也有在喝。我没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经过这一番折腾,江映篱已又是觉着肚子微微闷胀,一如先前那般的不适感又卷土重来。
不过见秋牧云如此担忧,她却只是轻皱了下眉头,忍耐了下来,想着回去好生歇息一番,应当就会好受一些了。
只是到了夜间,她躺在榻上时,仍是翻来覆去,觉着肚子难受得很,让她无法安眠。
“映篱,我叫人请了郭大夫过来,你先让大夫看看。”秋牧云早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可偏生这妇人怀孕一事他一无所知,更没有办法可以帮江映篱,见她难受的紧,连忙就让去请了郭大夫过来。
江映篱此刻也是担心害怕起来了,她也是头一回怀孕,对于这种事情完全懵懂不知,只觉着今夜心绪难平,腹部隐隐约约传来不适之感。
听他这么一说,哪有不应的道理,当即又从塌上爬上来。
“小姐这是太过于紧张了,且情绪起伏大,不利于胎气稳固,往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旁的别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还是那一句,得好生将养,切莫劳心劳累,情绪激动。更要注意饮食。”郭大夫捻了捻胡子,开了一张类似的安胎方子。
听闻没事,秋牧云同江映篱都忍不住双双长吁一口,如释重负那般,而后又忍不住对视一笑,露出一抹喜悦笑意。
得到了郭大夫的诊断,这一夜方才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这几日正是多事之秋,你若是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万事小心,若是觉着在府中憋闷,可去侯府,夫人曾平安诞下双生子,想来有她照顾着,应当不会有错。”
临出门,秋牧云还是不大放心,自己不在府中,没有办法将江映篱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亲自照顾,始终是不太放心。
可为今之计,他除了加紧处理手头的上事情之外,就别无他法了。
“好了,我怎么觉得你越发的啰嗦了?”江映篱见他还想要絮絮叨叨的,心下又暖又有些好笑,调侃了他一句方才正经道:“你且放心,我身边可还有菁儿云珠,侍书司棋她们呢,这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秋牧云见她如此,略有些无奈地将剩余的话给咽了回去,只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好生叮嘱;了她身旁伺候着的人一番才离去。
待秋牧云离开,江映篱也坐立不住,当即就收拾了一番,再次赶去侯府见侯夫人。
“娘。”江映篱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觑了侯夫人一眼,有些卖乖道:“想着这时候娘正在用早膳呢,便吩咐了厨房做了点小菜过来。”
见她如此,侯夫人反倒是将手中的碗盏放了下来,轻声叹了一下,还带了点惆怅那样看着她,道:“你不必这样……”
听侯夫人这样说,江映篱反倒是更心慌了,立即放下食盒,二话不说便开始道歉:“娘,瞒着你是我不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
侯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惆怅同担忧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你坐下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昨日才动了点胎气,现在就更要注意了。”
“真的吗?娘,你真的不生气了啊。”江映篱顺势坐下,但心中仍是忐忑,她还只道是侯夫人仍是不满秋牧云,所以才会是这副神情。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妇人总是会经历这一遭的。”侯夫人眸光闪了闪,看了江映篱一眼,眸中的忧虑又多了一分。
“只是你的时机不对。”侯夫人重叹,重重思虑道:“虽说你不看重那个仪式,但你一日未曾正式成亲,哪怕丁时对外承认你是他的妻子,但落在他人眼中却是不一样的。旁的不说,光是丁时的家里人,还有族人,又怎么会认可你呢?这已然是荒唐了,不曾想你竟还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就更为荒唐。只怕那些人会更加轻视于你,你日后又如何在丁府立足呢?”
侯夫人便是想到这一层,昨夜猛然知晓猜测被证实后,才会这般勃然大怒。
江映篱没有多想,她满心满眼都是秋牧云这个人,而且她也知晓丁时这个身份本就是假的,到时候真相大白的时候,她的清白名誉就也可自证了。
只是她不曾想到,侯夫人竟然会为了她设想得如此深思熟虑,还都细致周全。
“娘。”江映篱禁不住鼻头一酸,几颗泪珠子就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