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是个晴天,突然间转了阴,宋梓急忙忙的将自己刚刚买好的干粮放到了包裹里,生怕回家的途中会被雨水浸湿。
想了想,又将这刚刚一起塞进去的两个热包子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如今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大不如从前,宋双为他们留下的银子也只够果腹几日而已,宋梓便用这些银两买了些干粮,虽然难以下咽,但这样的话还能多撑几日。
今日在集市中,看着一旁热气腾腾的热包子,想着母亲最近日渐消瘦,宋梓想了想,便将自己随身戴着的耳坠当掉,为母亲买了两个肉包子,还有些猪肉。
放到怀里,便可以让母亲吃上热乎乎的包子了,想着,宋梓嘴角洋溢起一抹幸福的微笑,想象着回到家中,母亲看到包子时的眼神,心头不禁一暖。
趁着雨还没有下大,宋梓背着包裹赶回家中,此时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当宋梓走到这茅草屋门口的时候,朝着里面看了看,不禁皱了皱眉头,母亲未免也太过节俭,这天已经快要黑了,竟然还不点烛台。
想着,便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裹,感受着自己怀中的温暖,顶着淅沥沥的小雨,推门走了进去。
当宋梓推开房门时,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手中的包裹咣当一声,径直的摔到了地上。
“母亲!”宋梓大喊一声,朝着黑暗中的一个身影奔了过去,而此时的张氏,已经在房梁上方,上吊自杀了。
宋梓奔了过去,赶忙将张氏从绳子上抱了下来,可这身子已经冰凉僵硬了,张氏如今是宋梓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张氏还嘱咐自己一定要早些回来,可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母女二人便这样阴阳相隔了。
宋梓抱着母亲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无论怎么叫喊,张氏已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这时,宋梓在黑暗之中摸到了些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宋梓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发现竟然是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轻轻的将母亲的尸体放到了一旁,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烛台,只见一个红色的荷包映入眼帘,旁边还放着一封信。
这个荷包她认识,上一次随着宋菀参加灯会的时候,她手中拿着的便是这红色的荷包,再打开一旁的信,赫然的写着两个大字:休书。接下来便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小字,可是已经被泪水打湿,看的不真切了。
“宋菀,又是你!”宋梓将手中的信紧紧的攥了起来,狠狠的咬着牙,从嘴角挤出了这几个字,身子不禁被气得发起抖来,一道雷轰隆一声劈了下来,宋梓的身上顿时一片冰凉,汗毛都跟着一起耸立起来。
原本她是想要放弃了,她想听母亲的话,就这样平淡安稳的过一辈子,可这刚刚不过两日的光景,宋菀对自己和母亲便要这般赶尽杀绝。
看着母亲冰冷的尸体,宋梓瘫坐在原地,手中的信掉落在了地上,宋梓的眼泪将这休书二字一点一点润湿,直到晕染成一团黑迹。
翌日,天刚蒙蒙亮,宋梓便起身找了一辆马车,指了指张氏的尸体,让马夫将这尸体抬了上去。
车夫看到这尸体,哪里肯,不禁皱起眉头来,大声说道:“早说是拉尸体,一大早上便要接这么晦气的活儿,算了算了,你找别人去吧。”
此时的宋梓面无表情,她没有抬头看眼前的车夫,而是将宋菀那红色的荷包里的钱一股脑的都倒在了车夫的马车上,只留下一个荷包,冷冰冰的说道:“去廷尉府。”
一看到这么多钱,马夫的眼睛瞬间冒起绿光来,赶忙上前搭把手,将张氏的尸体抬了上去,顺带着学着宫里太监的样子,伸出手,搀扶着宋梓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朝着廷尉府出发。
一路上,这车夫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说着什么这廷尉府的人不好惹,让这姑娘小心为好什么的,宋梓自顾自的看着窗外,此时天空中还下着小雨,万里乌云。
宋梓拿出自己的帕子,为母亲轻轻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此时的张氏还是那样的美艳动人,只是脸上没有了血色,却更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轻轻摸了摸母亲的面颊,从指尖传来一片冰凉,宋梓跪坐在马车上,轻轻抱起母亲的尸体,微笑着为母亲理了理青丝。
“母亲,您放心,我知道您想要的是什么。”这话音刚落,马车顿时停了下来,车夫上前掀开了帘子,说道:“小姐,廷尉府到了。”
宋梓透过帘子朝着外面一看,果然是廷尉府,如今到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看着这府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宋梓不禁冷笑一声。
原来,这廷尉府有没有她们母女二人好像都一样,还是这样,门庭若市,和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们不同,这宋梓穿着粗布麻衣,让路过来往的人群不禁都回头多瞧了瞧,对着宋梓指指点点起来,宋梓却毫不在意。
“把我母亲抬下来。”宋梓看着眼前廷尉府三个大字的牌匾,没有回头,直接开口对着身后的车夫说道。
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的银两,即便是不愿意,车夫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将这冰冷的尸体搬了下来,在宋梓的指挥下,放到了廷尉府对面的墙角的阴凉处。
看着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车夫赶忙脚底抹油似的,收拾好宋梓倒在马车上的银子,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这廷尉府,生怕惹上自己的麻烦。
而宋梓倒是也没有管着车夫如何,直接走到了母亲身旁,跪在了廷尉府对面的阴凉之处,直直的看向廷尉府这三个大字。
不一会儿的功夫,宋梓便被众人团团围住,有不少人也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廷尉府的二小姐宋梓和她的母亲张氏吗?
就在这时,宋仁举从自己的马车上走了下来,刚刚上朝,自己吃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这朝中由齐皇后代理,之前答应过齐皇后辅佐秦世豪上位,可这朝中的一帮老东西对着齐皇后敢怒不敢言,将自己那些火都撒在了宋仁举身上。
可偏偏不远处吵吵闹闹喧哗的声音不断的从宋任举耳边传来,更是惹得他火冒三丈,让身边的侍卫上前瞧瞧。
“让开让开!别挡路!”侍卫们受了宋任举的命令,上前将围观的百姓们三下五除的统统推到了一旁。
“怎么回事儿?”宋任举开口问道,可眼前的侍卫们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应声,直到一个胆儿大的被众人推了出来,才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被众人掩埋住的角落,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不长眼的东西!说个话都吞吞吐吐!能成什么气候?滚一边儿去!”说着宋任举见眼前的侍卫一脚踢翻,自己走上前,想要将这人群哄散,只是刚伸出手便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