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未曾料到萧念云会有如此直接的言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旋即又展颜笑道:“哎呀,你这是哪里的话?悦悦的孩子也就是魏家的血脉。身为魏家主母,疼爱他们是理所当然。莺儿身子弱,中秋之后,就让她继续回去休养吧。”
萧念云望向魏老太太,眼神里含着探寻:“母亲这是不待见莺儿了吗?”
魏老太太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莺儿是我的心头肉,只是身子骨差了些,这侯府的环境对她不大合适。”
“确实不合适。”
萧念云轻笑声中带着些微讽意,“和侯府比起来,将军府又宽敞又安静,少了许多纷扰杂事。”
魏老太太神色微僵,勉强维持着笑容:“怎么突然提这个?将军府再好终归是萧家的,莺儿是魏家孩子,当然要留在侯府。”
萧念云施礼道:“母亲说得极是,莺儿作为唯一的嫡女,若是住外头,难免招人闲话。”
魏老太太收起了笑意,面色转冷:“莺儿是侯府嫡女没错,但她是个女孩,身体又不好。偌大的文轩侯府,不能无人继承吧?既然你不愿栩儿纳妾,从外边过继总可以了?”
萧念云语调平静:“母亲打算去哪里过继?还是说有中意的人选了?”
魏老太太误以为萧念云依然好摆布,搂着魏宴舟说道:“我看宴舟就很合适,面相有福,又聪明机灵。”
魏栩看了一眼韩悦悦,插嘴道:“我和母亲商量了,映蓉和宴舟都将过继到你的名下。这样一来,映蓉是嫡长女,莺儿为嫡次女,宴舟就是嫡子,未来我们百年之后,便由宴舟承袭爵位。”
萧念云唇边带笑,却满是讥讽:“那他们亲娘呢?侯爷难道要迎她进门不成?”
魏宴舟立刻回答:“我娘才不做我爹的小妾呢!”
魏老太太忙用手捂住了魏宴舟的嘴巴。
韩悦悦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姐姐放心,悦悦不过是个表亲,对栩哥绝无非分之想,更不会在姐姐跟前失了分寸。”
她偷偷瞥了魏栩一眼,接着拭去眼角的泪光:“姑娘也是心疼我孤儿寡母,日子艰辛,又考虑到侯府子嗣少,才提议让孩子们过继的。姐姐名门之后,若是能教导他们,对孩子是福,对于我也是恩赐。”
魏知莺在心里嘀咕:“真是个伪装高手。”
萧念云理解“伪装”,却不明白“伪装高手”所指何意。
她只清楚婆婆和丈夫合谋,想要利用她的名分,给那两个私生子女正名分。
他们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话刚到嘴边,就被魏知莺轻轻拉住了手。
两人眼波流转,女儿用那甜糯的嗓音说道:“娘要是认了映蓉姐姐和宴舟弟弟,他们不就和莺儿一样成了外公的宝贝外孙、外孙女了?”
萧念云心里咯噔一下,直直望着魏老太太。
对方眼神闪躲,显然是心里有谱,计划周全。
再瞥向魏栩和韩悦悦,他们的心思也是一览无遗。
人人都在盘算,偏偏作为主角的她,却像梦中迷糊的人。
若非女儿提醒,或许到头来都想不到,他们的算计不只是侯府的名声地位,还有将军府的那份权势。
就算父亲不承认,兄长不援手,只要他们借着自己的名义,就能打着萧家的旗号无所顾忌。
真可谓是算盘打得啪啪响!
“过继这事需从长计议,毕竟牵涉的不止是我们文轩侯府。”
她强压下怒意,目光转向一脸怨气,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的魏宴舟:“我先亲自照顾宴舟,若相处融洽,这母子缘分便是天注定,若不然,还请母亲费心另寻良配。”
魏老太太的眉头舒展开,魏栩顿时松了口气,韩悦悦则摆弄着耳边的碎发。
唯有魏映蓉和魏宴舟面露不快。
魏映蓉不满是因为萧念云无意过继自己;魏宴舟则是打心眼里不愿认萧念云为母。
可选择权不掌握在他们手里。
他们只能去看萧念云的脸色,遵从魏老太太的安排。
未到饭点,魏老太太便带着孩子们往如意院去。
魏栩和韩悦悦紧跟其后,一幅温馨和睦的画面,一家人看似和乐融融。
他们走后,袭香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真的要认吗?他可是姑爷和韩悦悦的孩子啊!”
魏知莺抿嘴一笑:“母亲不过是逗他们玩玩罢了。”
袭香瞪圆了眼:“过继这样的大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如果是韩悦悦的孩子,逗逗他们又何妨。”
“正面拒绝不如顺水推舟,来个欲擒故纵!”
“这是何意?”袭香好奇问道:“这样?”
“对,捧起来,再放手。”
魏知莺握住袭香的手,眼中却闪烁着狡黠。
如意院里,魏老太太一落座,魏映蓉就拉着魏宴舟,恭恭敬敬跪下。
“孙女映蓉给祖母请安。”
随后推了推旁边低头玩手指的魏宴舟。
魏宴舟噘着嘴,不情愿地说:“进门时已行过礼了,姐姐,我膝盖还疼呢。”
魏老太太心疼得紧,赶紧让魏宴舟起身,然后转而看着魏映蓉,亲切地叫她,夸她比那正房的孙女更懂事。
听到“正房”二字,魏映蓉脸色一白。
她是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女!
魏老太太招手,韩悦悦上前。
魏老太太笑眯眯的,握着她的手:“你和孩子受了不少苦!过继是我提议的,你别怪栩儿,更不要因此跟他有了隔阂。”
“悦悦不委屈,悦悦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陪在栩哥与母亲身边。名分什么的,悦悦不在乎。”
魏栩深深地看着韩悦悦,眼中满是柔情:“悦悦,只要你在我心中,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魏栩的话让韩悦悦感动不已,他立刻承诺:“放心吧,主母位置非你莫属。”
这时,魏老太太瞪了魏栩一眼,语气坚决:“我知道你心疼悦悦,但要当好侯府主母,光有善良之心远远不够。萧念云是萧德江的女儿,将军府千金,这个身份对我们侯府就是一大助力,更别提她还有能干的兄长。”
魏栩有些不服,辩解道:“儿子的心只装得下悦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