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跟娘以前就住在这个小屋子里面?”萧少爷最近长的很快,比刚刚出来京城的时候足足长高了半个头,身子也壮实壮实的,要说唯一不好的话,估计便是脸也晒黑了不少,对于跟着父亲在外边四处奔波的日子也似乎没什么厌烦,也不觉得累,一路上整个人都是精力无限的,这好不容易到了安顿下来了,也没想休息的意思,尤其是在得知了这屋子他爹娘曾经住过,更是精神无比,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现在便在屋子的床上跳着,缠着他爹让他说更多,“……娘还卖包子?她会做包子吗?她在家里连饭都不做的,做包子能吃吗?”
成,连自家娘亲都开始埋汰了。
萧惟自然护着自家老婆,“说你娘的坏话,小心她削你一顿!”
“爹不也是?”萧少爷才不怕了,以前他爹板起脸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怕怕的,不过现在嘛……他那黑脸吓唬别人可以,吓唬他?呵呵,“再说了我可没说娘的坏话,娘都说了她是命好才不用干家务的当黄脸婆的,谁让她嫁了一个有本事的夫君?”
萧惟挑眉,“你娘真的这般说?”
“当然了。”萧顾笑道,“娘说爹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还说我长大了以后要是有你一般好的话,那谁嫁了我就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不该让你跟你那表舅舅待在一起!”萧惟的确有些心花怒放的,不过这话出自自家老婆的嘴……“小小年纪便油嘴滑舌的!让你娘听了饶不了你!”
“爹不信我的说的?”萧少爷瞪大了眼睛。
萧惟没跟他继续闹下去,“行了,时候不早了,躺下来睡了!”
“可……”
“睡觉!”萧驸马爷拿出了父亲的威严,将不安分的小崽子跟摁的妥妥帖帖的,等儿子睡着了,他便处理起了正事了。
泷州这边的情况在他到来之前便已经收集清楚了,当日殷家出事之后,殷家的大部分产业都落入了他手中,这些年经营下来,状况也是很不错,可最近情况却有些不对,不说出海的商船屡屡遭到袭击抢掠,若是所有商船都一样的话,那也没什么,可偏偏只有他们是如此,当然,这还不足以让他带着儿子来这里走这一趟。
让他来的主要原因是司楠的一封信。
文子骞失踪了。
不说文子骞的身份特殊,便是他身为水师副总兵的身份失踪了,都不是小事。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全家也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也是为了文子骞。
文子骞出事,朝廷不可能不管,既然司楠开了口,全家又求了援,衡量之下,他走一趟最为合适。
看着青龙送上来的调查消息,萧惟的眉头皱的很紧,“以师父之见,会是谁下的手?”
“或许是海贼报复,又或者是……”青龙的话没有说下去。
萧惟明白,文家的身上毕竟流淌着前朝皇室的血,史书上更是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文家对朝廷的忠诚贞烈,“明日便去军营。”
“是。”
……
一个副总兵失踪,身为总兵的司楠,亦是沙场老手了,按理说来便是要禀报朝廷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可若是文子骞并不是被害而失踪,而是自己选择失踪,那性质便不一样了,这些年文子骞这个水师副总兵可是名副其实的,他熟知水师的所有机密,甚至对泷州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若是他不是失踪而是叛逃,对泷州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眼下新朝刚立,众人对长生大长公主掌权口服心不服,这时候若是泷州出事,朝廷未必有精力应对!
而对泷州,对水师情况了解的,朝廷之中便只有萧惟了,再有他长生大长公主驸马的身份,有他在泷州,作用绝对不小!
更可以通过他试探一下如今的长生大长公主的态度。
这也是司楠将人送来的原因。
萧惟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没满足儿子想要吃他亲自做的包子的心愿,简单解决了早餐便带着儿子出门去军营了,不过这才出门,便被人给拦住了。
“我求求你救救他!”
萧少爷被一下子扑出来跪在地上的女人给吓了一跳了,开始还以为是刺客呢,他爹吓的更加厉害,一手把他拧起来放在身后,一脚踢了出去,将那女人给踢翻了,不过那女人也是厉害,被踢翻了很快就又爬起来,跪在地上了。
跪下了,也就不是刺客了。
求他爹?
爹认识她?
萧惟的确认识她,虽说花了一些时间才将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给认出来,“全蛮儿,你这是做什么?!”
当年胡作非为的全家宝贝疙瘩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了,只是做事仍是让人没有分寸!
全家为了文子骞而向他求援这原本便已经够奇怪了,这些年他可没听说文子骞跟全家有什么莫大的交情,让全家不惜想他开口!
救他?
萧惟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念头,盯着地上跪着的女人,“你让我救谁?”
全蛮儿却没有答话,也不是不想说,而是顾不上说似得,她双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青白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渗出来,“痛……痛……救我……救我的……孩子……”
萧惟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顿时一变!
……
全蛮儿怀孕了。
因为萧惟那一踢,孩子差一点便保不住了,也幸好那一踢是踢对方的胸口的,没往那肚子踢,要不然便是这孩子有十条命也保不住。
不过这些年他虽然不在泷州,可泷州的消息却是一清二楚,全家这些年倒是很积极地要为这宝贝疙瘩找如意郎君,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最顺利的一次到了最后快要成亲了,准新郎官跟着一个俏寡妇跑了,丢下如花似如娶了能减少十年奋斗的全家大小姐。
可以说,这些年来,全蛮儿成了泷州的一大笑话,昔日的天骄侄女如今沦为了嫁不出的老姑娘,也幸好全家家大业大,幸好全家疼她,不然她的日子会
更加难过。
而眼下,她居然未婚先孕了。
孩子是谁的?
萧惟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了,全英杰接到消息急匆匆地敢来,想来是真的为这个妹妹操碎了心了,几年没见,却老的很快,如今更是憔悴不已。
这全大小姐自己送上门去,全英杰便是再想维护自己的妹妹也不得不如实相告,更不要说,他既然开口向萧惟求了援,便不能隐瞒。
全蛮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文子骞的。
饶是萧惟经了不少的事,听了这消息也是错愕震惊,不说这两人之间的年纪差了一大把,便是两人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怎么也不该走到一起的,更不要说未婚先孕了。
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全英杰一脸羞愤,可对妹妹的疼爱到底是压过了面子,才有了向萧惟求援这一出,而事实上,若不是文子骞失踪,全蛮儿情急之下不得不向兄长求援,他也不知道他们竟然走到了一起了,这些年因为婚事不顺的事情,全家对全蛮儿更是疼爱,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了,她想出门想去哪里玩,都随了她,甚至闯了祸了,全家也都担着,而因为全蛮儿虽说偶尔还是闯些小祸,但再也没有做出当年那离家出走,或者没分寸的事情,全家也便随她高兴,可全英杰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与那文子骞……“大人,原本家丑是不该外扬的,可眼下这情况……草民也实在是没有法子!还请大人看在这些年全家还算是忠心的份上出手相救!”
萧惟皱着眉,“你可知道文子骞失踪意味着什么?”
全英杰苦笑,他如何不知道?这些年全家跟水师的往来也频繁,靠着水师的庇护,全家在泷州越过越风生水起,自然,私底下付出的外人是不知道的,往来多了,以前接触不到的,不能明白的,眼下都知道了,“蛮儿……像是着了魔一般……与其将来这事被别人暴出来,不如全家主动交代!”自然,向萧惟交代,便如同是向长生大长公主交代了。
“若文子骞……”
“求大人抱舍妹一命!”全英杰没有让他说完,便跪下来恳求道!“大人,全家几代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出事,全家的长辈都会受不住的!大人,蛮儿的性子如何您想必也知道,即便文子骞真的有什么问题,蛮儿也必定一无所知!”
萧惟目光深沉,没有回答他。
全英杰苦笑,也没有继续强求,若文子骞真的叛变,朝廷绝对不会轻饶的,到时候,别说蛮儿,怕是全家也都会受到牵连,他求保蛮儿,便是求保全家,可若真的要二选一……“不管如何,全英杰先谢过大人今日相救舍妹之恩!”
“她如今躺在这里是我下的手。”萧惟也没有隐瞒。
全英杰更是苦笑了。
萧惟也没有继续为难他,正如他所说的,这些年全家一直忠心耿耿,他在泷州的这些产业,若是没有他出面相助的话,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规模,他亦不可能一直站在背后,朝堂上的那些人若是知道长生大长公主驸马手下有有这些产业,而且还是当年身为水师总兵的时候积累下的,还不闹翻天?况且,当年将这些东西收入囊中,原本便是有了私心的,原本便不甚光明正大!
“我既然来了,便不会坐视不理。”
全英杰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大人!”
“你且说说你妹妹怎么跟文子骞走到一起的?”萧惟继续道,不是要挖人家的隐私,而是以他对文子骞的了解,他应当不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利用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动的小丫头!他当年投诚是真是假,先不作定论,但他绝不是这般卑劣的人!更何况,他并不认为文子骞如今失踪是叛变。
全英杰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不愿意说这事,也的确说不出来,因为目前为止他也没能从全蛮儿的口中得知他们到底怎么走到一起的过程,“大人,不是草民不愿意说,而是蛮儿在文子骞失踪之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加上她又有孕在身,我怕她出事也不敢过多地逼问,只是知道是今年的事情……”
萧惟看了看他,“我先去军营一趟,你告诉她,若是真的想救他的话,便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全英杰颔首,“好。”
……
萧顾见父亲终于出来了,便着急地上前,“爹,怎么样了?”
“没事。”萧惟这一次没带着儿子,未婚生子这样的事情不是小孩子该听的,“走吧。”
“真的没事?”萧顾跟了上去继续问。
萧惟点头,“没事。”
“她有娃娃了吗?”萧顾上了马车之后还在问,也不怪他好奇,有娃娃啊,当初他爹说要给他再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的,可多久了都没见到影儿,现在有人有小娃娃了,而且有了小娃娃了还跑到他爹面前……“爹,这事可不可以跟娘说?”
萧惟黑了脸,“你爹事无不可对人言!”
“娘知道了真的不会生气?”
“萧顾!”萧惟恼火了。
萧少爷见父亲大人生气了,赶紧认错,“孩儿错了。”呵呵,还是他娘厉害!
“哼!”
“不过爹,这全家大小姐你怎么认识的?她怎么有了小娃娃了还跑来找你?她让你救谁?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为什么要你救?”
萧驸马爷顿时想将儿子扔下马车去。
萧顾暗笑不已,他爹怕他娘亲生气的样子还真好玩!
……
司楠待在水师当中可以说是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些年来,水师在他的统领之下,也发展的很平稳,并未受到朝中不好局势的影响,但也因为朝廷内部不稳,水师目前为止依旧无法有太大的建树,而东南海面之上新一撮的海贼也长起来了,所以,眼下文子骞失踪一事才会激起了巨浪来。
“多年没见,你还是没有怎么变。”再紧急的事情也急不来一时,司楠也没忘记当年在燕州城的同生共死,“这便是你们的儿子?”
萧顾小少爷还是很懂礼貌的,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萧顾见过司大将军。”
“叫司叔叔。”司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