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几乎是狼狈地逃出来的,她也没有回去找裕明帝,面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去了太庙,看着那永远伫立那里的神位,却是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她还能做什么?!
“不——”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口口声声都说不是他的女儿不是她的父亲,可是却从骨子里相似的可怕!她说陛下不会发放过她,这个天下她无处可去,那她呢?便会坐以待毙吗?便会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地等死吗?!
不——
不会的!
她越是不在乎,越是平静,便越证明她在做着什么!
“我不能看着他们真的走到那个地步!许姐姐,即便是为了你深爱的陛下,我也不能!许姐姐,就算陛下心里恨,也并得完全不在乎……”
所以,便是为了陛下,她也一定要阻止!
……
秦阳对于被留在京城协助秦靖一事并不以外,也没觉得有什么,即便皇帝陛下真的要抬举秦靖将皇位传给他,也绝对不可能现在就放手的,留他在京城怕是为了提醒秦靖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吧,至于让秦长生去围场……
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不过思虑一番到底还是没决定要去管,可就算她要管,也未必管的着!
可是……
“母妃让我去围场?”
“是。”荣贵妃道,“你跟着去,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四皇妹,也看好她,不要让她做不该做的事情!”
秦阳心里咯噔一下,“母妃所说的不该做的事情是……”
“阳儿……”荣贵妃没回答他的话,“记住母妃的话,不管是你父皇还是你四皇妹,都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回来!”
秦阳心里更加的忐忑了,可看着母亲苍白疲倦的脸色,再多的疑问也始终没有问出口,“是。”
保护四皇妹?
如今唯一能够伤的了她的怕就是父皇了,难道父皇真的受了那些谣言的影响要在围场对那臭丫头下手?
所以才会特意点名让她随行?
那不要让她做傻事……
那臭丫头会做什么傻事?
难不成她……
不!
不可能的!即便她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本事,父皇宠她的时候她要什么有什么,谁也指使的动,可现在父皇不待见她,她哪里来的人手去做那不该做的事情?
许昭吗?
京畿大营?
秦阳脸色顿时一青。
以许昭跟她的关系,若是她出事的话,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未必便不会拼死助她,可是……即便许昭是京畿大营的副统领,可若是要调动京畿大营的兵力,除非他又诏令,否则绝对不可能绕过忠勇侯的!
忠勇侯可不是许昭,陈家满门一百多口,九族更有无数族人,即便如今他的处境不佳也绝对不可能冒这个陷的!
她拿什么犯上作乱造反?
也就是说她若是真的要做什么的话,便只能亲自下手去针对父皇!
秦阳在荣贵妃面前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心思,认真应了她的话之后便回去准备了,至于怎么让裕明帝改变主意,他并不着急,母妃既然开了这个口便已经有了安排,即便还没有安排,等大队出发之后,他便赶去就是!
父皇总不能将他赶走吧?
……
这一次秋猎也是声势浩大,与上次的祭天相比,这一次虽说还是受了先前不良氛围的影响,但气氛也还算是欢乐的。
自从先帝病重以来,秋猎便没有开展过了,大周也少有这般盛况。
这一次秋猎的防卫跟上一次祭天的差不多,由禁卫军和京畿大营负责,而这一次负责领京畿大营将士的是许昭,忠勇侯留守京畿大营。
吉日太庙祭拜过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出发了,裕明帝也没降长生的待遇,除了不再召见她,不曾让她进过皇銮之外,她的一应待遇还是如从前,而且还多了一条尾巴。
衡王秦阳。
秦阳在出发前的一日得到了荣贵妃的口谕,说她求了陛下,让他一并跟着去练练身手,方才不愧皇身份。
他便来了。
而从出发开始,便是紧跟在了长生身后,甚至死皮赖脸地说要当一个好兄长陪她说说话打发时间,赖在了她的车架上不走了。
长生也没生气,以荣贵妃的聪明绝对会猜到她不会坐以待毙的,便是为了裕明帝,为了不再辜负许皇后的临终所托,她都会看好自己,不让自己做出一丝会伤及裕明帝的事情来,既然不能杀她,或许也真的不想杀她,便只能找个人看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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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秦阳这回没有发作长生,每一次在发作他最后吃亏的还是他,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忍着,便不为了母妃嘱咐,也不想真的看着她跟父皇父女相残!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这两个平日里玩弄人心、聪明绝顶的人现在居然中了别人的离间计了!
还真是可笑!
……
王驰的车架走在群臣的车架之中,整个计划他要做的便是让魏王深陷其中,而且能够如他们所需要的往下走。
“少爷,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良伯这一次跟着来了,不过却是在最后的时刻才知道主子在谋划着什么,即便忧心,但也阻止不急了,只能听令做好一切安排,“只是若是被皇家的人发现……”
“王家培养几十年的死士就真的比不上皇家的?”王驰冷笑。
良伯低头,“老奴知错。”
“良伯。”王驰目光森冷,“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害了王家,可与其这般半死不活的,不如轰轰烈烈地拼一场,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士族若是怕死,早便消亡了!”
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良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担心……“少爷,那长生公主过于诡诈……老奴担心少爷会控制不了她……”
“一个女子我王驰若是都控制不了的话,便趁早不当这王家少主算了!”王驰冷笑,眼瞳更冷,“你年纪大了,若是……”
“少爷,老奴定不负少爷吩咐!”良伯赶紧道,自知自己激怒了主子了,“若是少爷没有其他的吩咐,老奴便下去了。”
王驰也没有往下说。
“老奴告退。”
王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良伯那心里到底担心什么他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是担心他会被长生公主的女色所迷惑罢了!
可笑!
……
魏王走在了皇族勋贵之中,一路上除了日常的应酬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出格举动,一副再安分不过的态度。
若说他会谋反?
谁信?
如果真的有人谋反的话,那怕是留守京城的燕王更加有嫌疑!
这去围场的人虽然多,皇帝也在其中,可如今掌控京城的是燕王,皇帝若是出事,燕王便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甚至可以不管皇帝的死活直接在京城里边继位,然后下诏勤王!
所以,便是要顺便将秦长生给灭了也得先将燕王给杀了!
如此一来,方才算是彻底的成功。
而陈韬能不能控制的住京畿大营,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秦恪,你最好不要再耍任何花招!”
……
秦恪没有打算耍什么花招,这一次,他要做的便是推波助澜,让皇家再上演一场父子手足相残,让天下人好好看看这肮脏的皇家到底有多龌龊,让那像是屹立不倒的父皇尝尝被自己儿女联手对付的滋味!
“呵呵……”
“都还没成功了,大皇子便已经笑了?”
秦恪看着眼前气质阴冷的老者,笑容没有收起反而越发的深,“宁老这话便太没信心了,这一次我们兄妹三人联手,还愁要不了我们那父皇的性命?”
“魏王可不好糊弄。”被称为宁老的老者哼道,“就算魏王被你们阴了,可留守京城的燕王,他也不是好惹的!”
“我们只需要留住安王就够了,其他的,自然会有他们的去处。”秦恪继续道,“宁老你也不必着急,以长生公主如今的局面,怕是无法力排众议坐上那个位子了,即便杀光了皇子,朝臣们怕宁愿去燕州城将南王世子请回来也不愿意让一个女子坐上去,所以,只能再迂回一番了,安王怯弱,又没有母族,朝中更是没有势力,长生公主只需扶他上位,控制住了他,等宁老所期待的血脉一出生,再做一次眼下要做的事情便是了,那时候估计也用不着如今这般麻烦了。”
宁老冷笑,“我们全力助你们,得来的只是这一个迂回?”
“可若是以宁老你们如今的能力,便是秦氏皇族大乱,也轮不到你们登堂入室。”秦恪笑道,“再者,宁老一族躲躲藏藏等了这般多年,还差这几年?比起如今的等待,李家血脉重回正统不是更为重要吗?”
“你便肯定长生公主真的会……”
“除非她生不出儿子,否则一定不会为他人做嫁!”秦恪继续道,“不过若她真的生不出儿子,那对你们来说或许更好,混着秦家血脉的孩子,你们终究会有几分膈应的。”
宁老眯起了眼。
“不过这事可不能着急,我那四皇妹的性情可是烈的很,你那小主子现在可还没彻底地将她迷晕头,她可不会帮他养儿子。”秦恪又道:“可这说的再好也只是说而已,眼下还是需要宁老倾力相助。”
宁老一拂衣袖,讥笑道:“裕明帝生出你们这几个儿女,还真是天要亡大周!”
“过奖。”秦恪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