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皇子夺权,那大可以直接射死这两位皇子,没必要还留着他们一条命。而且,皇甫弘毅也不愿相信二皇子和三皇子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之事。
“如今皇上并没有立储之意,除了三皇子,其他三位皇子皆可能是储君人选,若是二皇子指使刺客射伤大皇子和四皇子,这无疑会让他引火上身。”
独孤少白眉间一皱,重新捋了捋思绪。秋猎一年一次,并且近三年来的秋猎皆是江南城城主江建柏一手操办。
如今树林里藏有射伤皇子的刺客,江建柏手下的侍卫防守不力,此事他也难逃其咎,难道……
这时,山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是江建柏和沈靖凯的声音。
“沈大人,微臣不知道这狂躁粉从何而来,微臣当真是毫不知情啊!”江建柏愁眉苦脸,他急切地向沈靖凯解释着,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从自己的马车里搜出能让马儿患疯马病的狂躁粉。
沈靖凯冷着脸,方才上官羽棠驾的马狂躁不已,那匹马差点儿就撞向了大树,幸好皇甫神武和冷风绝及时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皇甫神武吩咐御龙护卫调查此事,沈靖凯命人搜查了一番,结果从江建柏的马车里搜出了一包乌紫色的粉末。
沈靖凯仔细一看,发现这包粉末竟然是可以让马、牛、羊等牲口吃后就会患疯病的狂躁粉。
沈靖凯沉声道:“江城主,如今证据确凿,劳驾你配合在下去一趟护国山庄,若江城主是清白的,我们也好还城主一个公道。”
江建柏面露苦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今天这粉末藏于他的马车里,分明是有人想故意陷害他。
江芝桃站在一旁抽泣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沈大人,我爹是和皇子们无冤无仇,又怎会害他们?我爹肯定是被陷害的……呜呜呜……”
江芝桃越说越伤心,哭声也愈加凄惨,生怕沈靖凯把她爹带进护国山庄后,爹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百升和阿东站在不远处望着江氏父女,二人一言不发,面上心虚难掩。
阿东第一次做坏事,他心惊胆战,手心都捏出了汗。
“城主,他们会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啊?”
话音一落,陈百升狠狠刮了他一眼,严词厉色地警告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和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知道吗?咱们就在这里假装淡定,千万别露出任何马脚,否则,我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阿东咽了咽唾沫,连忙点了点头,因为担心受怕,所以他的额上也止不住地冒出了片片细汗。
这时,独孤少白走来,问道:“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沈靖凯拱了拱手,道:“回水护法,方才木护法驾的马患了疯马病,马儿性情暴躁,差点儿就让皇子和皇妃受伤,经属下一番搜查,在江城主的马车里找到了这一包狂躁粉,那匹马上山时状态如常,遂属下认为,这马儿是在我们一群人进了山林后,才被人下了狂躁粉。”
独孤少白如梦初醒,原来如此,看来他方才的怀疑并未出错,是有人故意借机陷害江建柏!
江建柏和皇子们无仇无恨,不可能引火上身,这么明目张胆地伤害两位皇子。
若马儿是在他们入了山林后才被人下药,那给马儿下药的,定是当时守在营地里的人。
独孤少白对沈靖凯道:“沈大人,劳驾给我一份名册。”
……
一柱香时间后,独孤少白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的名册,他在名册上圈出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未进山林打猎的人,她们多数都是姑娘,只有陈百升和阿东两个男人。
独孤少白微微蹙眉,也不知这些人里,有谁跟江建柏有仇。
江建柏掀开马车帷帐走了上来,他对独孤少白拱了拱手:“独孤大人。”
独孤少白抬眼看了看他,道:“江城主,你看看这名册上被圈出名字的人,可与你有过过节?”
江建柏坐在了独孤少白对面,他接过了这份名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道:“独孤大人,莫说被圈出来的名字,就连这些未被圈出的名字,微臣都与他们没有任何过节。”
独孤少白又道:“那与他们的家人呢?”
江建柏摇了摇头:“微臣虽在朝中威望不高,但也不曾得罪任何人,连我自己都很纳闷,到底是谁要陷害我。”
独孤少白沉思着,江建柏上任江南城城主已有十余年,期间也未曾有过失误。
“江城主,劳驾你再好好回忆回忆,近几年来,可与朝中之外的人有过过节?”
陷害他的人若没有参加秋猎,那兴许就是宫外之人。
“容臣想想……”江建柏思索了好一会儿,他在江南城抓过不少恶霸混混,可那些也都是普通匪类,早已被他关押大牢,应当不会有机会出来陷害他,唯有奇怪的是……
片刻之后,江建柏像是想到了什么:“微臣想起了一件事。”
独孤少白:“快快请讲。”
江建柏:“三个月前,我查封了江南城的远富赌坊,这间赌坊在江南城开设了有两年,自从半年前,便有人报官称远富赌坊暴力催债,还闹出了人命。”
“原本,我派了手下去查探,结果被他们的人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而归,远富赌坊里的打手们个个都嚣张跋扈,根本没把咱们官府放在眼里。”
“直至三个月前,微臣亲自带人前去查封了远富赌坊,当时,赌坊里一个名叫胡七的管事一直嚷嚷着他们有靠山,还扬言要报复我,哪怕他被关进了地牢,也依旧是蛮横无理,时常在牢里趁机殴打狱卒,如今也整日在牢里乐此不疲地辱骂微臣。”
独孤少白心想,寻常犯人进了牢房大部分都会认罪,至少在牢里也能安分守己,听江建柏这么一说,这位犯人确实是奇葩一朵……
“独孤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江建柏一脸愁容,随即又道:“这胡七还在牢里,也不知此次陷害我的,是不是他的同党。”
独孤少白:“江城主,在此事未查明前,你还是随我们去护国山庄吧。”
狂躁粉是在江建柏的马车里发现的,他还未洗脱嫌疑,假如此事真是胡七的同伙报复,若他们发现了江建柏的踪迹,恐怕还会继续报复,思来想去,江建柏待在护国山庄会更安全。
江建柏一筹莫展,他哀叹一声,点了点头:“好,微臣只恳求独孤大人能尽快替微臣洗脱罪名,微臣感激不尽。”
说罢,江建柏对着独孤少白双手抱拳弯了弯身,眼里尽是无奈。
马车外,陈百升见到独孤少白把江建柏带走了,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独孤少白真的会把江建柏抓回去治罪。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添了几分惴惴不安,他有致命的把柄在冷风绝手上,这冷风绝一天不除,他心里就不踏实。
可那冷风绝并不是好惹的主儿,想要除掉他,凭一己之力,简直难于上青天。
陈百升越想越焦虑,他苦心经营的荣华富贵,万万不可毁在了冷风绝手上!
“阿东!”陈百升烦躁地叫了一声。
“城主,敢问有何吩咐?”阿东见自家主子脸色难看,想必他也是做贼心虚了。
陈百升:“你可知道黑风教?”
阿东点了点头,道:“知道,听说是佰越城的一个邪教帮派,里边儿的人全都是杀手,只有出不起的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陈百升面色沉重,他皱着眉,狠狠道:“这冷风绝,决不能留!”
他虽杀不了冷风绝,但他可以花钱买凶!
……
夜晚,江南城,白虎堂
客房里,皇甫邵延和皇甫邵宸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冷风绝替皇甫邵宸把了把脉,随即把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冷风绝站起身,对围在床边的皇甫神武和珍妃丽妃道:“启禀皇上、珍妃娘娘、丽妃娘娘,大皇子和四皇子皆无大碍,好生休养半个月便可恢复。”
三人听了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皇甫英明夸赞道:“好,冷堂主医术高明,朕重重有赏!”
冷风绝故作谦虚,微微弯了弯身,“谢皇上赏赐。”
这一次,他不仅在皇上面前立了功,想必在珍妃和丽妃心里,也会对他感激涕零。
阿罗丽清走到了皇甫邵宸的床边,轻握住了他的手,她深感自责,若不是她出了馊主意,让皇儿把皇甫神武引到林子里,皇儿也不会受伤。
此刻的阿罗丽清心中万分后悔,本想安排假刺客配合他们演戏,却不曾想遇上了真刺客。
不过,万幸的是,她安排的假刺客已经被利箭穿心而亡,这下……也不会再有人查到她的头上来了……
客房外,皇甫神武和上官羽棠站在走廊尽头,皇甫神武道:“羽棠,皇子们尚未苏醒,恐怕这几日他们还会住在白虎堂,这冷风绝诡计多端,你在照顾大皇子时,要小心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