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巧啊。

源夜叹了口气，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之中安排着自己的命运一样。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连穿越这种事的都遇见了，自己的命运其实的是被操控之类的事情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奇怪了。

——或者说，还算可以接受？

源夜在心中笑了笑。

“为什么是我？”源夜笑着问道。

“因为你感知方面的资质合格了，这种资质就算是不少完成了脑部改造的第二领域超凡者都没有的，能够感觉到我其实存在五官，那就能感觉到他人的主思维体有没有向言灵教派的终极意识的回归。”江户联合总长说道，“但我失去了这个能力，所以需要别人的帮助，杀死了上杉智彦的至少在我看来是不会投靠言灵教派的。”

“当然，我可没有把自己的意识换成别人的这种恶趣味。”

“空口白话谁都会讲。”江户联合总长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要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证明我看走了眼，应该承担错误的是我而不是你，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罢了。”

“总长倒是看的蛮开的。”源夜愣了一愣，随口说道。

“等你快死了的时候也可以这样的。”江户联合的总长平静的说道，“对于我们这种达到碳基极限的超凡者来说，自身这一复杂系统不断运转所能达到的极限是完全清晰可见的，气的维持时限，自己的意识边界，如果不做缩头乌龟的话，甚至能把自己的死亡时间精确定位到秒的程度。”

“当你向那永恒的寂静靠近的时候，就算你不想‘看开’，你的身体也会强迫你‘看开’的。”江户联合总长“凝视”着源夜，“硬要说的话，这就是所谓的‘基因的本能’之一吧，为了防止的早诞生者占有过多资源不利于族群繁衍，所以给其设定了死亡的终点，又担心其破坏族群稳定，所以强制他们‘看开’，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支配着我们的东西。”

“就算是总长你也无法超脱这些束缚，拥有真正的自由意识吗？”源夜有些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身子，明明江户联合总长的脸是的一片平坦，但却能明确的感知到他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受，他现在颇有些期望自己的感知能够低一点，可惜这玩意他还不能自由操控。

“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一张全新的嘴巴在江户联合总长脸上出现，让他得以喝下一口热茶，“在进入第三领域的之后，你才会拥有不受肉体影响的独立意识，我现在的主思维体连完整的自我认知都无法长时间维持，哪还有这种能力。”

“而且当你踏足超凡领域的那一刻，不就应该明白了吗？”江户联合总长笑着说道，“所谓的自由意志是不存在的，我们只不过是生物化学机器罢了。”

“当你开始在第二领域中的前进之后，你就会逐渐开始对自身具有分子级的感知能力，你能准确的认识到自己基因组上的某个碱基对会对你的生物性状表达造成什么影响，而在这种影响下诞生出的生物组织会产生什么样的激素，在你进行价值判断的时候施加什么程度的偏移，并最终在你的‘经验总结’之后更改的思考模型中将你的意识导向何处。”

“第二领域的前进过程就是将自己刨开来解析的过程，认识到自己是机械这一本质才能更好的掌控自身，但有很多人是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异化的，在第二领域的前进过程中就会直接疯掉。”江户联合总长解释道，“就比如说上杉智彦，他早就达到了自己意识所能操控的气的上限，为什么还不进入第二领域，还不是因为害怕。”

“说起来，我其实还蛮羡慕的那些完成了全身义体化的人的，毕竟他们在完成全身义体化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这个过程，完全不用担心自我认知的突变带来的崩溃可能，可以随意的改变自身的身体。”

“那是因为他们在完成全身义体化之前，心就已经异化了。”源夜也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便直接点出了对方的错误，“或者说，只有那些能够接受自己是‘奴隶’的不正常的人才能完成全身义体化的改造。”

“说的没错，义体化技术其实是为了给具有‘非人之心’的‘怪物’换上‘超凡之体’的技术。”江户联合总长拍了拍手，说道，“相比之下，修炼者们的秘传也不过是让凡俗之人在无可否认的既定事实面前被迫做出改变罢了，反而是十分符合唯物主义精神的方法呢。”

“传统意义上的修炼，在2077年反而成了对资质要求更低的东西，这在我还能长时间的维持自我认知的锚定的年代，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时候机械技术可是普及化的代表，大家都认为我们这些在超凡领域中前进的探索者会背扫进历史的故纸堆呢，可惜后来…”江户联合总长说着说着似乎感觉有些扯远了，连忙止住了话头。

“那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江户联合总长脸上浮现付出了源夜的五官，似乎是察觉到了源夜看着五面时的不舒服，但却没想到这一表现让源夜更加的毛骨悚然，“你在进入超凡领域的瞬间，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

“完全没有。”源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就像是这一块牛排一样，完全工业化生产的食物，甚至会比自然的味道更加稳定，更加均匀。”

“只要投入足够的资源，就可以将其再生产出来。”源夜叉起来最后一小块牛排，“我也是一样，如果独一无二的绝对独立的自由意识并不存在，那我也只不过是投入相同资源就可以再次复现出来的存在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同样一块牛排，被两人分别用来佐证了两种理论，却正好切合了超凡领域两个侧面。

这一发现让江户联合总长愣了一愣，随即畅快的笑出声来：“你这家伙，真是有意思。”

“那我能得到什么帮助吗？”源夜趁机得寸进尺的问道。

“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你需要自己独立去完成这件事。”江户联合总长回答道，“完成了，你就会得到江户联合总若头的位置，只是单纯的一项交易罢了。”

“有期限限制吗？”

“在三月底的大会前证明柳生公望的清白，或者摘下他的头颅，要求就这些。”江户联合总长再次擦了擦嘴，顺道擦去了自己的五官，重新带上能剧面具，“三月一号有一个前置会议，记得来参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源夜叫住了江户联合总长，“独一无二的绝对独立的自由意识，真的不存在吗？”

江户联合总长顿了顿，丢下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要是你有机会能用肉眼看到我的五官的话，我或许可以为你解答这个问题吧，但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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