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详之说(1 / 1)

妃同反响 凌东雪语 3107 字 2个月前

慕云轻面上一片淡然,看不出什么想法。他轻轻替萧月熹掖了掖被角,缓声道:“不说这个了,你再睡会儿,嗯?”

“康王的案子,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计划,已经四天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撂着不管吧?”

“旨意已经拟好了,你不用想这些,专心养伤就好。”顿了顿,慕云轻有些自责似的道一句:“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你了……”

萧月熹皱了皱眉,刚苏醒过来还有些迟钝的大脑思考不了太多事,只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好道:“别说这些了,你真的要休息一下了,别把自己身体熬坏了,堂堂九五之尊,殚精竭虑夙夜无休的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女人,传出去让人怎么议论你?我可不想当这个祸水!”

慕云轻没再推拒,只是点头道:“好!我看着你睡着了再去休息,睡吧。”

萧夫人醒来后的第二天,皇上终于出现在早朝之上,却是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荡然无存,他面上带着年少气盛的怒意,高高在上地在龙椅前踱了几步,每一步,都好似在人心间留下一记重锤,最后,他终于停下,冷冷地扫视一圈,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显得犹为冰冷:“朕自继位至今一年多的光景,到底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诸位不快了?”

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如何能拿出来当着圣上的面说?而且眼下的形势,就连马屁都不是说拍就能拍的。

“哗啦”一声轻响,一封厚厚的折子径直砸进太保陆之衡的胸口,“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慕云轻波澜不惊道:“陆卿,你也来看看,这种妄图弑君、勾结南境诸国、纵容手下强取豪夺的人,就是他们理想的好皇帝吗?”

陆之衡不发一言地拾起脚边的折子,越看越心惊,这上面不光罗列了康王谋逆的种种罪状和证据,就连牵扯进去的官员都无比详尽。一一看下去,陆之衡心头不由一阵火起:这些人都疯了吗?!就算要扶持一个上来,也不该是这种连洁身自好为何物都不知道的货色啊!

心思百转间,陆之衡诚惶诚恐道:“皇上保重龙体,万万不要为此等小人动怒啊!”

大殿上呼呼喝喝地响起一片“皇上息怒”,回应他们的只有冷笑:“呵!龙体?”慕云轻一掀衣摆坐在龙椅上,用他从未有过的狠厉声线道:“你们背地里怎么说的?怎么到了朝堂上就一个个都哑火不吭声了?若你们真觉得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康王手里就比在朕手里好,那乱臣贼子也不用惩处了,朕退位让贤!如何啊?”

陆之衡:“……”合着这位只是被气狠了,才狗急跳墙的吧?真不明白,太后到底在忌惮他什么……“皇上,臣自请协助刑部彻查此事,定要给皇上和百姓一个交代!”

慕云轻眯起了眼,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说到交代,朕也该给萧将军和萧夫人一个交代。上次那些胆大包天的刺客入宫行刺,朕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委屈了萧家,结果就纵容成今天这个样子!两次祸端,萧夫人旧伤还未好利索就又添了新伤,不稍加安抚委实是说不过去的。”

陆之衡很快就弄明白皇帝陛下一番长篇大论的中心思想。

萧家的丫头进宫就封了个正一品夫人的位份,如今才进宫一个多月,尚无子嗣,直接晋封有点说不过去,慕云轻好容易才把人求进宫,再得寸进尺太后也不会答应,所以他是想……升萧亦洄的官?

果然,慕云轻下一句就是:“萧将军驻守南境快十年了吧?战功赫赫自不必说,朕打算封其为平南侯,其夫人为诰命夫人,诸卿有意见么?”

每句话都在征求别人的意见,可每句话都吓得人半分不敢反驳。

陆之衡脸色微青,却也知道此时不可操之过急,只得高呼“皇上盛名”。

“康王之事……”慕云轻顿了顿,才又道:“既然你们跟朕一样,觉得这等逆贼留不得,那就彻查,所牵连的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全都关押天牢,等候问斩!哦对了!查归查,如若让朕发现哪个不长眼的多填几笔或者少画几笔……”

慕云轻没再说下去,却让一些人心中无端泛起一抹凉意,这才想起,皇帝虽无建树,可监国司却是只听他一人之命行事的。

出了宣室殿,何通眼尖地发现远远站着的身影,愣了一下,忙喊住慕云轻:“皇上,您看那边,是不是……木蓝姑娘啊?”

慕云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木蓝被两个侍卫挡着,正急得团团转,见到慕云轻,立刻就要上前,却又被侍卫拦下了。

心头一突,慕云轻大步走过去,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可算见着您了!”木蓝的声线都是抖的,带着哭腔道:“今早您刚走,太后就派人来请走了我家夫人,还不许人跟着,夫人身上的伤——诶!皇上……”

没听完木蓝的话,慕云轻已经火急火燎地往长寿殿的方向奔去,什么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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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殿。

一名鬓角花白的老宫女步态矫健地迈入内殿,附在天后耳边低声道:“太后,皇上来了。”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掀开了眼帘,唇畔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来。

要说当年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成为后宫之主,这张脸占了大半的功劳,如今虽是快要四十岁的人了,却因保养得宜,一张妖媚的脸得以保存下来,就算穿戴简朴,也没对她的美貌造成什么影响。

太后从容道:“哀家好久都没见过皇帝了,快让他进来。”

老宫女得令出去,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脸阴沉的皇帝陛下。

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气定神闲道。“皇帝来啦?坐。”

慕云轻此刻却懒得与她周旋,直言问道:“你什么意思?”

太后皱了皱眉,美眸在殿中几个宫人身上扫过,这才轻声责备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说着,她看向那名老宫女:“金桂,带他们都出去吧,我跟皇帝说说话。”

金桂应是,很快就将闲杂人等都带了出去。

没有了外人,太后的脸色兀地变得很难看,她冷冷地瞪着慕云轻,语调没有丝毫温度:“怎么?演不下去了?如今即便有外人在也懒得跟我客套了?”

慕云轻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道:“您一直觉得我在演戏,那就当我今天是露出狐狸尾巴好了!我来,只是想问你无缘无故劳动一个重伤的女人,是什么用意?”

太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怎么能算无缘无故呢?哀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慕云轻怒极反笑:“哈!那烦请太后说说,如何就是为了朕好了?”

“自打萧氏入宫,皇帝先后遭遇两次刺杀,哀家不太放心,便派人去城外寒水寺求了一签,却是大凶之兆!有不祥之人祸乱后宫,若皇帝跟此人再纠缠下去,控要再出祸端。”

慕云轻全程都安静地听着眼前这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等她说完了,才问:“所以呢?太后是怎么断定这不祥之人是谁的?寒水寺的高僧这么灵光,点名道姓地告诉你么?”

太后勾了勾唇角,将喝干了的茶杯放下,坦然道:“自然不是,哀家也是猜测,因为皇帝近些日子没踏足其他宫门,所以哀家只有先把萧氏带到这里,若没事,就只当是在哀家这里吃几天素修身养性吧!”

慕云轻:“太后,您三言两语就把朕的贴身护卫支走了,万一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刺客前来行刺呢?”说到这,慕云轻突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太后是想让凌澈提早上位啊?直说啊!朕现在就可以腾位置!”

太后兀地冷下脸,沉沉道:“哀家说过!这个位子你要给哀家坐稳了!眼下这一堆烂摊子,不是你想扔就能扔的!”

慕云轻道:“那就别废话!人是怎么被您请过来的,就请您怎么给我送回去!不详之人?不祥之人救了朕两命!”

太后:“……你这是,沉不住气,要公然与哀家作对了?”

慕云轻上前两步,面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兀地凑过去,阴冷地道了句:“有这废话的功夫,不如直说了吧!你又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慕云轻就又退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轻轻抖了抖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太后。

太后面上的表情似要绷不住了,好一会儿,才直言道一句:“你也该有个孩子了,尤其是嫡长子。”

慕云轻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眉眼间尽是笑意:“掖庭令的册子您都不看的么?从您让我立陆锦绣为后时就该知道,您是不可能有嫡孙的!”

听到这里,太后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