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祝相!”
几乎满朝文武官员都整整齐齐跪了下去。
这一刻应该是祝弘主的巅峰了,哪怕之前祝氏家族权倾朝野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大礼。
但是现在祝红雪的血魂军击败了沈浪,今后祝氏家族就是只手遮天了,甚至未来越王宁绍不听话,祝氏甚至都可以行废立之事了,此战之后,祝弘主就是越国主宰。
尤其是宁翼跪得尤其干脆,而且还睁大眼睛巴巴地望着祝弘主,渴望再一次得到这位“祖父”的关注。
放在之前,祝弘主也会陶醉享受这个时刻,但现在只有无尽的苦涩,所有人的恭敬和讨好都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他的身上,简直如同芒刺在背。但这场戏却不得不继续演下去,满足某位混蛋的恶趣味。
“起吧,起吧。”祝弘主抬手道:“在陛下面前,怎可向我行此大礼?太荒唐了。”
这下所有文武大臣这才站起身来。
紧接着宁绍走下王位,上前搀扶祝弘主道:“相爷,请落座。”
结果他发现还有一个人搀扶祝弘主,便是宁翼,顿时宁绍心中一寒,宁翼莫非你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想法不成?你名声已经臭到极点了,而且还断了一臂,还做梦要成为越王?
就这样,两个人将祝弘主搀扶到大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真是可笑,这两个人的父亲宁元宪歪歪斜斜瘫在座位上不断流口水,他们不管,反而却跑来向祝弘主尽孝。
这两年来的朝会上,宰相祝弘主一直以来都是有座位的,就在大殿的最上头,却又在台阶之下。而如今宁绍为了巴结,竟然让祝弘主的座位放在了台阶之上,距离他的王座更近了。
祝弘主落座之后,宁绍不由得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他的心腹宦官年公公呢?刚才他派此人去祝府亲自迎接祝弘主进宫的,怎么现在祝弘主来了,他却消失了?
这位年公公是何人?他不但是宁绍的心腹,而且还是他的床伴?至少在这王宫之内,宁绍和他的亲密程度远超和王后,所以这位年公公才会有恃无恐,不讲究礼节,因为他把自己当成宁绍的内宫第一宠呢。
鸟绝城继承了大劫寺的一切后,关系就是这么乱的,宁绍从十几岁开始就已经男女不忌了。
这位年公公和宁绍朝夕相处,关系几乎要超过正常夫妻。
不过此时宁绍暂时将这个亲密男宠放在一边,回到自己的王座上,恭敬道:“相爷,那我们这就开始?”
祝弘主在座位上躬身道:“一切遵照陛下旨意。”
宁绍躬身,然后才坐了下来,朗声道:“诸位臣工,今日之大朝会虽然没有明旨,但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约几个月之前,有一个叛逆带着几万个海盗杀了回来,并且号称王者归来。”
下面几千个官员静静无声。
宁绍继续道:“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没有理会这个跳梁小丑,这是对我越国的信任,是我们无上之荣耀,所以歼灭沈浪叛逆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本王头上,皇帝陛下这是对我们何等之信任?”
说罢,宁绍朝着炎京的望向拱手行礼。下面几千个臣子整整齐齐跪下,但不是朝宁绍,也是朝着炎京的方向。
“前段时间,爆发了所谓的天越城大决战,这位叛逆沈浪试图颠覆我越国王权,结果呢?昨日仅仅开战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全军覆灭了,我越国大获全胜!”
这个春秋笔法真是牛逼了,把之前的败迹全部抹掉,而且把血魂军的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当然就算血魂军真的赢了,天涯海阁也不会在意这点的,因为这支军队名义上就是挂靠在越国头上的。
几百个臣子再一次跪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宁绍道:“这一场大胜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什么?宁岐你来说说?”
宁岐道:“大炎帝国战无不胜。”
“对,大炎帝国战无不胜。”宁绍朗声道:“这一切全仗皇帝陛下的洪福齐天,只要陛下注视着我们,我越国的军队就能战无不胜。这一战更加证明了沈浪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跳梁小丑,他不要说不配成为皇帝陛下的对手,就连我也没有御驾亲征,所以啊你们有些人不要盲目抬高沈浪的身份,所谓天下叛逆指的是他无耻罪行,而非他的身份。”
“有人说什么我越国人心都在沈浪身上?又有人说沈浪贼军远征天越城的时候,无数百姓相送,并且高呼什么沈浪万胜?这一切都是无耻荒诞的谣言,在我越国除了极少数叛逆,所有臣工和民众都是义无反顾谴责沈浪的叛逆行径,都把他当成了无耻国贼,我越国上下对皇帝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
“如今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沈浪的叛逆在越国爆发,那么也在越国终结。如今我终于可以向皇帝陛下交代了。”
然后,宁绍猛地从王座上起来,朝着炎京的方向跪下,叩首道:“陛下,臣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已经全歼沈浪叛军,大炎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下,祝弘主也只得从座位上起身跪下,满朝的文武大臣刚刚站起来,又不得不再一次跪下,叩首高呼:“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礼之后,宁绍站起身,回到王座在落座,缓缓道:“当然,还有极少数的叛逆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执迷不悟,内心同情甚至效忠沈浪,如此行径,将祖宗置于何地?将皇帝陛下之无上无威严置于何地?”
“宁政!”越王宁绍大喝道:“你上来。”
宁政带着镣铐缓缓走上了大殿,静静无声。
宁绍道:“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宁政道:“我无罪。”
宁政缓缓道:“你虽是叛逆,但也是我的弟弟,念在你昏聩无知的份上,我可以向皇帝陛下求情。只要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一句,沈浪乃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寡人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心向沈浪的话,那就是罪无可赦了,今日我就要将你斩首示众,以安天下之心。”
宁政淡淡道:“沈浪是我的主君,这一点从未改变。我宁政只认姜氏,不认姬氏。”
“大胆,住口!”宁绍厉声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然还敢出此忤逆之言,你对得起宁氏的列祖列宗吗?”
“拟旨,宁政叛逆,罪当诛,即刻斩首。”
接着,宁绍又喊道:“卞逍。”
全身镣铐的卞逍走上大殿,他倒是没有怎么瘦,而且因为武功太高,所以四肢筋脉被切断了。
“卞逍,事到如今,你可知罪?”宁绍问道。
卞逍蔑视地看了一眼宁绍,一言不发。
宁绍冷笑道:“卞逍,你举家上千口人,何其无辜?上天有好生之德,寡人也不愿意大开杀戒。所以只要你承认沈浪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那卞氏只杀你一人,不株连,如何?“
“呸!”卞逍吐了一口口水。
宁绍面孔一阵抽搐,缓缓道:“拟旨,卞氏追随叛逆沈浪,罪恶滔天,诛杀全族。”
“张翀?”
张翀走上了大殿。
宁绍道:“寡人这就不重复了,你可知罪?”
张翀没有理会宁绍,而是朝着祝弘主望去道:“祝相,在很多年前,我曾经把你当成文臣的榜样,甚至把你当成一生的目标,如今想来真是耻辱啊。”
祝弘主充耳不闻,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住口,死到临头,还要口出狂言吗?”宁绍冷道:“拟旨,张翀全族追随叛逆沈浪,罪不可恕,诛杀全族,张翀凌迟。”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了宁岐,缓缓道:“岐国公?你可知罪?”
宁岐躬身道:“臣无能。”
“无能?”宁绍冷笑道:“我倒要听听看,你是如何无能的?”
宁岐道:“前几日大战,我的十万大军一触即溃,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宁绍道:“如此说来,你并非是心向沈浪了?”
宁岐道:“臣不敢。”
宁绍目光望向了宁岐,此时在他看来,宁岐的死活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说宁岐有罪便有罪,无罪便无罪。他本不想杀宁岐的,毕竟此人在对抗祝氏上或许还有一点用处。
“宁岐,你的忠诚寡人是相信的。”越王宁绍道:“宁政身份特殊,毕竟是我宁氏王族,旁人无权斩杀,这个差事便交给你来做如何?几天之前那一战你实在打得不好,所以你需要向整个天下表明你的心迹,免得以后再有人说三道四,说你什么同情沈浪叛逆。”
这话意思非常清楚,宁岐亲手斩下宁政头颅,那他便无罪,若不杀,那他就是心向沈浪,几日之前十万大军才会不战而溃。
又来了,又来了!宁岐内心无比痛苦。
宁岐目光望向了宁政,又望向了祝弘主,最后望向了高大笔直的血魂军。
血魂军太傲慢了,所以就连宁岐都没有亲自接触过,所以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在两年多前,宁岐就是不愿意杀宁元宪和宁政,这才放弃了王位,这才让宁绍取而代之。
宁岐再一次望向宁元宪,父王啊,你说太阳落下去未必就不能再升起来,现在太阳呢?在哪里啊?
之前的宁岐非常聪明绝顶,狠辣果决,表现出了惊人的权术和手段。如果在两年多前,眼前这一切他或许是能够看出破绽,但是现在他早就失去了方向,彻底迷茫了,目光已经不复犀利了。他唯一坚守的大概只有心中的那一道底线。
两年多前,宁元宪和宁政都不杀他,构建了宁岐心中的这道底线。
顿时,宁岐叹息道:“陛下让臣去斩首宁政,臣办不到。”
宁绍寒声道:“你确定你办不到吗?”
宁岐抬起头,望着宁绍道:“臣,办不到。”
越王宁绍道:“拟旨,剥夺宁岐所有爵位,关入宗正寺监狱,等候处置。”
接着,他缓缓道:“宁政身份特殊,却又罪不可恕,那谁来处决他?总不能寡人亲自来吧?”
长公主宁萝出列道:“我来杀。”
宁翼面孔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说话。
宁萝道:“我身为女子,就不能处决家中叛逆吗?”
宁绍道:“行,那就有长公主宁萝亲自处决宁政。”
而此时,祝弘主轻轻咳嗽了一声。
越王宁绍目光赶紧朝着祝弘主望去,却又不敢说相爷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这岂不是暗讽对方身体不好?不过他知道祝弘主这是什么意思,让他赶紧回归到沈浪之上。
宁绍朗声道:“诸位臣工,天越城决战,我越国不但将沈浪叛军斩尽杀绝,更是斩下了沈浪的首级,从此以后我越国安宁了,这一切全靠皇帝陛下之恩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绍再一次朝着炎京方向叩首。
顿时间祝弘主不得不再一次跪下,群臣也不得不再一次跪拜叩首,山呼万岁。
宁绍起身后,再也没有坐下,高昂喊道:“来人,送上沈浪首级。”
在场几千人猛地振奋起来,今天的大朝会终于要进入高潮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沈浪这个人终于死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几乎从几年前,这个人就在不断创造奇迹,不断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而如今他死了,一个时代也就结束了,在场很多人也该安心了。
一个武士捧着一个盒子,飞奔而入,来到大殿之内,双手高举。
宁绍大笑道:“我其实没有见过沈浪,但今日却要见到了他首级,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个死人。宁政、卞逍、张翀这就是你们效忠的君主,如今他的人头就在这盒子里面,你们该彻底死心了吧。”
宁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宁元宪的。
此时宁元宪依旧浑身颤抖,口水横流,歪斜地坐在座位上。
“父王,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但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见到沈浪的人头后,你该彻底绝望了吧。”
“父王,你竟然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跳梁小丑的身上,何等之荒谬可笑?宁元宪,你这一生也就是一个笑话,彻底的笑话。现在你们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们视为希望,视为奇迹的沈浪,已经死了!”
这些话当然是宁绍在心中咆哮,没有真正说出口。
“打开盒子,让所有人看清楚,沈浪叛逆之首级!”宁绍大吼道。
“是!”那个武士道,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那个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人头。
宁绍本能又要跪下,朝着炎京高呼大炎帝国战无不胜,皇帝陛下威震天下。
然而下一秒钟,他看到盒子里面的人头不由得完全惊呆了,这…这哪里是沈浪的人头啊?这…这明明是他相好,他最亲密的人,年公公。
好吧,沈浪也很无奈,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颗更有讽刺,更有分量的人头了,宁绍的长子已经被他杀过一遍。
在场所有文武大臣完全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盒子里面的这颗人头,俊秀漂亮,扭曲恐惧,不就是越王宁绍身边的年公公吗?那个狂妄放肆却又带着女人妩媚的年公公?
不说好是沈浪的人头吗?沈浪在哪里?
此时,捧着盒子的那个年轻武士摘下了头盔,露出了沈浪俊美无匹的面孔,在大殿转身三百六十度,笑道:“宁绍,诸位大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接着,沈浪猛地一挥手!
整个王宫三千名血魂军全部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她们原有的面孔,全部都是亚马逊女战士,哪里是什么血魂军啊?
“诸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接着沈浪再一挥手,又有一千人涌进来,扛着一只又一只的大箱子。
“打开!”
随着沈浪一声令下,所有的大箱子猛地被打开,从里面滚出了无数的人头。
全部都是天涯海阁的血魂军。
骷髅党武士还用最快的速度,用近两万颗人头在大殿上堆成了十个京观。
人头堆成的金字塔,鲜血淋漓,狰狞恐怖。
沈浪又道:“诸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
真的就仿佛无数雷霆劈打下来,直接将他们震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恐怖了!
天涯海阁的两万血魂军,竟然全军覆灭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消灭了西域诸国百万大军的血魂军啊?
沈浪之前创造那些奇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将血魂军杀绝了?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沈浪缓缓走到了祝弘主的面前,笑道:“祝大人,我觉得我演得如何?”
祝弘主面孔颤抖,望着沈浪痛苦暗道:不是说好不逼我表态的吗?不是说要给我留下最后一丝尊严的吗?
沈浪低声道:“不配合?就杀你全家。”
祝弘主颤抖道:“好,非常好。”
沈浪道:“我演得好,那你还不鼓掌?”
祝弘主浑身冰凉,真的恨不得立刻死在当场,但是现在他死都不能死,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沈浪真会杀他全家的。
“啪啪啪…”祝弘主颤颤巍巍起身,双手鼓掌。
掌声响起,在这个大殿之内竟然还有回声,显得如此孤寂。
沈浪又走到祝戎的面前道:“祝戎大人,你说呢?我演得好吗?”
祝戎头皮发麻,也开始鼓掌,果然聪明人,还没有等沈浪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浪道:“不跪着鼓掌吗?”
祝戎咬牙望着沈浪,心中颤抖,沈浪你真的要小人嘴脸到这么彻底吗?昨天晚上见面没有让我跪下,现在却让我跪下?
当然了,昨天晚上都是我沈浪自己人,你祝戎跪下给谁看?而现在整个朝堂都是你祝氏的人,你当着所有人跪下我才爽啊。
“不跪的话,我杀你全家。”沈浪低声道。
我艹你娘,你就不能换一句话吗?你可是号称东方人皇啊,你不是流氓啊?
然而,在沈浪手指的倒计时下,祝戎缓缓跪了下来,开始了鼓掌。
不错,不错,有两个人鼓掌了。
“啪啪啪啪…”
祝弘主和祝戎父子两个人一直拍手,完全不敢听。因为他们动作稍稍慢一点点,沈浪就开始露出威胁的目光,而且开始手指倒数,小人嘴脸展露无遗。
于是,他们就只能一直鼓掌,整个大殿就听到两个人的拍手声,好尴尬,好痛苦。
“啪啪啪…”紧接着,大殿之内又响起了第三个拍手声。
沈浪眉头一皱,这是谁?谁敢拍手?我不让鼓掌,谁敢?
“小混蛋,你演够了吗?”大殿之上,传来了一阵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狂喜激动。
所有人望去,只见到大殿最上面的王座上,太上王宁元宪缓缓地鼓掌,虽然浑身颤抖,但是目光却清晰睿智,哪有半分痴呆疯傻。
“小混蛋,我就知道你这一手,昨天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你这小东西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了。”宁元宪一边流泪,一边鼓掌。
沈浪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泪水流下来,走上台阶,抱住宁元宪的身体,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父王,我来晚了,您受罪了…”
沈浪抱在手中的几乎全部都是骨头,而且颤抖得完全无法控制,沈浪更加心痛如绞。
“一点都不晚,一点都不晚。”宁元宪泪如涌泉道:“我都还没有死,怎么能说晚呢?孩子,你来得太早了,你应该晚点再回来,准备充分一些再回来的,也免得如此冒险,你这次来得太冒险了,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沈浪泪声道:“我怕来晚了,就…就见不到你们了。”
宁元宪哭着笑道:“你小看我了,你也小看宁政了。”
沈浪拥抱着宁元宪足足好几分钟,然后收起了所有的泪水,松开了他,笑道:“父王啊,宁焱又怀孕了,这个孩子我们是专门生下来给你和卞母妃玩的。”
“好,好,好…”宁元宪道:“我正好亲自管教,教他读书写字,你的字写得太差了。”
沈浪心中道:“岳父大人,咱们两人的书法水平不相上下,都是表面看着好看,实际上都很艳俗的。”
当然他这么想,却竖起大拇指道:“岳父大人您的书法,简直是一绝。”
宁元宪的帕金森综合征更严重了,哪怕不装疯卖傻,嘴角的口水也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沈浪轻轻地用袖子将他嘴角擦拭干净。
“好了,我这个老东西被你安抚好了。”宁元宪笑道:“今天这一场戏让我很过瘾,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什么时候回怒潮城,也顺便带上我和卞妃,我困在宫中几十年,正好也跟着女婿去散散心。”
“好嘞!”沈浪道,他一挥手,顿时有人抬上来了一只轮椅,全新的轮椅,沈浪亲自设计的。
沈浪上前轻轻将宁元宪抱起放在轮椅上,朝着满朝文武大臣道:“诸位稍候啊,我送岳父回房休息,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黎隼,黎隼…”沈浪高呼道。
片刻后,一个身影飞快跑了进来,脚步有些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
这就是曾经的大宦官黎隼,筋脉也被切断了,武功几乎失去,只能勉强行走。
他跑到沈浪和宁元宪面前,跪下叩首道:“两位陛下,老奴在呢?”
他瘦弱的脸上咧着嘴笑,满脸伤痕,笑比哭还难看。
沈浪伸出三个手指道:“三位,是三位陛下。”
大宦官黎隼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道:“对,对,老奴糊涂了,是三位陛下。”
然后,沈浪推着轮椅送宁元宪回到房间中休息。
宁元宪不愿意留在宫殿内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表示他已经退位了,接下来百事不管,就等着去教孙子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妃正坐在那里发呆,一边发呆一边不断抹泪,甚至哽咽出声。
房门打开,她几乎本能就要跪下来,她实在是太害怕宁绍了,这就是一个禽兽。
然后下一瞬间,他看到了完全清醒的宁元宪,又看到了他身后的沈浪,不由得完全惊呆了。
她几乎本能地揉了揉眼睛,完全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又或者是在做梦。
沈浪望着苏妃,心中有些复杂,这个世界真是造化弄人。曾经苏妃和苏难都是他的生死大敌,结果这两年时间都是苏妃在照顾宁元宪,虽然她不敢和宁绍宁翼抗争,但是却把宁元宪也照顾得无微不至,至少让他没有邋遢地活着。而苏难一直跟随着矜君,为他沈浪而战。
“苏妃,这两年你辛苦了。”沈浪道。
苏妃拼命地摇头,然后再也忍不住,泪水狂涌了出来。
宁元宪道:“苏妃,饿了,做饭吧。”
“诶,好,好,好…”苏妃又看了宁元宪一眼,这才朝着厨房走去。
这两年来她也一直怀疑宁元宪是在装疯装痴呆,但一年之后她就不怀疑了,她真的以为宁元宪疯了,因为时时刻刻他都表现出来是傻的,呆的,就算在她面前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沈浪一招手道:“来,拿进来。”
片刻后,几个女武士端来了一样东西,晶莹剔透的。
沈浪舀了一口,喂给宁元宪。
“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又弹又软,好吃,好吃…”宁元宪如同孩子一般欢呼雀跃,仿佛第一次吃到美味一般。
沈浪道:“我专门为您发明的,果冻!”
接着沈浪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在宁元宪面前张开,这画中人就是宁元宪,而且是两三年之前的宁元宪,精致、年轻、威武,爱装逼。
尽管面目很模糊,但是宁元宪的那股子气质却画得非常逼真,跃然纸上,让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甚至陷入了两三年前的回忆。
这不是沈浪画的,而是出自一个孩子的手笔,充满了灵气和童趣,画上还写了几个字,宪爷爷。
“这是你哪个宝贝?”宁元宪感觉到内心仿佛被一股甜美的清泉滋润了一般,整个人都被这幅画感染了,充满了无限美好。
沈浪道:“这是幺幺画的,我经常和她说起你,所以来天越城之前,她就画了这幅画让我送给你,她是我和仇妖儿的女儿,当然不仅仅是仇妖儿,总之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精灵。”
宁元宪接过这幅画,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线条,用颤抖的双手去抚摸,然后笑道:“那这个小精灵也分给我一点点,好吧?”
“好嘞,我家里现在一堆孩子,都等着您去教呢。”沈浪道。
宁元宪一边看着画儿,一边吃着果冻,心中甜美,然后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前头吧,去把戏演完。我这个老头子你安抚完了,接下来该去…该去见见你的臣子了。”
他本来是想要说安抚的,但是又改口了,因为臣子不需要安抚,他们的忠诚是理所应当的,用安抚这两个字或许会玷污宁政和张翀等人的忠诚。
沈浪道:“行,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卞妃带来,黎公公,交给你了。”
他把勺子递给了黎隼,然后离开了房间,朝着外面大殿走去。
黎隼用勺子继续喂果冻给宁元宪吃。
“老狗,你也吃一口,好吃。”宁元宪道。
黎隼道:“陛下,这是那位陛下给您做的,老奴是条狗,哪里配吃这好东西啊。”
宁元宪道:“让你吃你就吃,哪里那么多废话啊。”
黎隼舀了一小口,吸入嘴里。
宁元宪充满期待望着黎隼,道:“好吃吧?”
“好吃,好吃,老奴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黎隼眼睛大睁,夸张道:“沈浪陛下就是有本事,关键是有孝心,否则也做不出这么好的东西,接下来陛下能享清福了。”
宁元宪颤抖道:“咱们一起,一起…”
黎隼忍着泪水道:“好,好,老奴这条狗就跟着陛下一起享清福。”
沈浪站在宫殿的后门,深深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痕,然后再一次恢复张牙舞爪的样子,走回到大殿之内。
“啪啪啪啪…”
祝弘主父子还在那里拍手鼓掌呢,手都要肿了,没办法沈浪没让停,如果他们停的话,估计又要听到那句熟悉的对白了,杀你全家。
而满朝的文武大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如同鹌鹑一般,甚至有一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之前那种震撼到极点的麻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沈浪这个恶魔手段太可怕了,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宠臣的时候就已经很恐怖了,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沈浪不去管其他人,直接来到宁政面前,轻轻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刚才见到沈浪那一刹那,宁政整个人狂喜得仿佛要炸开了一般,无穷无尽的激动仿佛火山喷发。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是几年前那一场祭天大典,他注入了某种药物,整个人有种要飞天的感觉,全身的血都要沸腾了,头皮一阵阵发麻,那种兴奋狂舞,几乎要让他咆哮出声。
但是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渐渐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一座没有喷发的火山,内心澎湃,表情平静,只有面孔不断抽抽,双手不住颤抖。
“王兄,你辛苦了。”沈浪道。
宁政被解开镣铐后,一丝不苟朝着沈浪跪下,叩首道:“臣宁政,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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