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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这真的假的?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这是国都万民心中的感觉。
之前是绝望和失败蜂拥而至。
而现在完全是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种氏宣布谋反的时候,国都万民虽然谈不上惶惶不可终日,但也是充满了绝对的不安。
因为谁都看明白了。
这是一场内战,而且是争王内战。
当然了,实际上种尧这一战未必是为宁岐打的,是为了自立成国。
但在天下万民眼中,种尧起兵就是为了宁岐夺王位。
一旦攻占了天西行省之后,种尧大军一定会长驱直入攻打国都,用勤王的名义把宁岐推上王位。
所以,大家都担心真正的大决战会在国都爆发。
到那个时候又是生灵涂炭了。
要知道种氏整整有十万大军啊。
除非卞逍大军南下,否则宁政殿下的军队会吃大亏。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个多月时间,种氏就输了。
十万大军近乎全军覆灭?
靠,我们越国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尽管没有万众欢腾,但是国都民众心中还是非常雀跃的。
对宁政的拥护感再一次提升。
什么是厉害的君王?
就算爆发了内战,也几乎让你感受不到,你还没有开始担心,就已经结束了。
沈浪牛逼啊。
国都万民虽然不愿意说出口,但心中却同时涌起了这个念头。
听说这一战全部都是有沈浪的妻子打的。
几千人打十万。
这听上去都有些匪夷所思啊。
很多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啊,这奇迹简直是一波接着一波。
“是沈浪的娘子牛逼,不是沈浪牛逼。”
“金木兰这么强,结果还要被沈浪骑,不是显得沈浪更牛逼吗?”
“你怎么知道是沈浪骑金木兰?或许是金木兰骑沈浪呢?”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发现真相的眼睛。
“我忽然觉得沈浪更牛逼了,娶了这么一个厉害而又绝美的娘子,办事的时候都不需要费力,躺着享受就是了。”
“骑上来,自己动,好牛逼!”
三王子府内。
宁岐静静站在院子内一动不动。
他再一次承受了致命的打击。
他为何坚持留在国都之内。
因为种氏强大,薛氏强大。
当种氏谋逆,十万大军气势惊人的时候,宁岐在国都也是有巨大分量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种氏和薛氏也是为了他而战。
万一种氏十万大军打入国都的时候,谁能稳住局面?
只有他宁岐。
然而仅仅一个多月时间,种氏的十万大军就全军覆灭了。
“涅槃军这种军队,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宁岐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
种氏灭了,薛氏依旧强大。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薛氏已经跳出了越国这个范畴了,薛氏家族经营南洲群岛几十年,几乎已经是自立一国,而且背靠浮屠山,联合隐元会,薛彻早已经把关系经营到了帝国这一层级。
种氏和他宁岐的关系非常亲密,薛氏则稍稍远了一些。
如今种氏投降了,他宁岐的分量一下子跌了大半。
一个彻底没有分量,夺嫡失败的王子,难道以后向宁政摇尾乞怜吗?
何去何从?
祝弘主,你说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但这个黑暗到底要持续多久啊?
几日之后!
金木兰率领涅槃军进入了国都,浩浩荡荡押送着几百辆囚车。
为首一辆囚车内关的便是种尧。
种氏家族几乎所有成员,全部成为了阶下之囚。
太子宁政亲自来到朱雀门迎接。
“弟妹辛苦了。”
“殿下!”
宁政喊的是弟妹,而不是表妹。
囚车打开。
种尧带着镣铐,就要朝着宁政跪下。
“种侯先不必多礼。”宁政拦住了种尧。
然后,两个人静静无言。
“一切等见过父王之后再说。”宁政道:“弟妹,这便将种侯的镣铐去除掉吧。”
种尧道:“多谢殿下,但臣待罪之身,还是戴着镣铐自在一些。”
宁政没有再言语,而是朝着种尧躬身行了一礼。
“父王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这就进宫吧。”
然后,宁政翻身上马。
种尧心中叹息,他和宁政几乎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但就刚才短短时间的相处,让他感慨万千。
首先,宁政是不善于言谈的,更不会演戏。
其次,明明这次他大获全胜,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情,望向种尧的目光也没有多少敌意。
真是有古代贤君之风啊。
宽宏大量,只做实事,丝毫不夸夸其谈,得势而饶人。
这样的君主,真是天下能臣梦寐以求的。
宁岐要聪明得多,也霸气得多,但手段太狠,对于臣子来说,这样的君王比较可怕。
一个时辰后!
种尧跪在了宁元宪的面前。
“罪臣,参见陛下。”
宁元宪依旧坐在轮椅上,头发发白,双手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行动能力,但是震颤得更加厉害了。
“种卿,你还显得很年轻,但寡人已经老了。”宁元宪笑道。
种尧叩首不言。
此人内心傲慢,之前每一次见到宁元宪都寡言少谈。
宁元宪道:“种尧,以前我们两人是两看相厌,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现在好了,你我都跌入尘埃,倒是可以平静相待了。”
种尧叩首:“罪臣不敢。”
宁元宪道:“说句真话,你种氏我是不得不打。但你种尧不管是私德,还是大节,都没有什么亏欠。”
这话也是真的。
在私德上,种尧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他选择支持宁岐也不算错。
在大节上,楚越大战的时候,种尧以一族之力抵抗楚国三十万大军。若不是因为他,楚国大军已经直接打到国都来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怯战,为了抵御楚王,倾尽所有。
当然了,他试图巴结大炎帝国,想要把种师师嫁给帝国武亲王之子。
但人无完人。
比起苏难和薛彻,种尧已经非常后知后觉了。
而且最后时刻,种氏起兵谋逆也是以勤王之名义,没有直接谋反。
他总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越王夺了他的军队和封地。
所以宁元宪说他大节和私德,都不算有亏。
“所以呢,你种氏家族我一个不杀。”宁元宪道:“你种氏在国都也有宅邸,也足够大,就在国都安家吧。缓冲个几年后,你种氏的子弟,依旧会有出息。”
种尧叩首颤声道:“臣谢陛下隆恩。”
宁元宪笑道:“种妃泼辣,年轻貌美,之前我和她看起来还很般配,如今她倒像是我女儿一般。你种氏进入国都,她距离娘家也近一些,可以经常回去住一段,免得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无聊乏味。”
种尧一下子又没有言语了。
“种尧…”宁元宪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
种尧跪直了身体,竖耳倾听。
宁元宪道:“这天下风云变幻,几年河东,几年河西,谁也说不清楚的。你头上有越国这片天,再上面还有大炎帝国这片天。这次你种氏家族我不杀一人,所以呢我希望未来就算天变了,你种氏依旧能够记住今日。”
种尧仔细聆听,没有漏过一个字。
“潜龙在渊也很不错的。”宁元宪笑道:“既然要蛰伏,就彻底蛰伏个几年,不管天再怎么变,先把天色看清楚了,再做决定。老伙计我这个君王做得不算成功,但这句话是我对你的肺腑之言。你和祝氏不一样,祝氏的根在炎京。你和薛氏也不一样,薛氏做事没有底线。”
种尧叩首道:“臣一定会将陛下之言铭记在心。”
宁元宪上前拍了拍种尧的肩膀道:“天会变,但未必不会变回来,老伙计谨记!”
接着,宁元宪道:“拟旨,剥夺种尧镇西侯之位,册封为安宁侯,钦此!”
种妃宫内。
种尧终于在一次见到了这个妹妹。
果然如同宁元宪所说,种妃尽管年纪也不小了,但依旧艳丽无双,年轻得很,看上去顶多三十几岁。
她这跋扈的性格简直让任何人都头痛。
动不动就呛人,哪怕对国君宁元宪也是如此。
宁元宪不理她,她也不理宁元宪,想要我谄媚讨好,万万不可能。
所以成婚二十几年,两人做冤家的时间超过大半。
但是最近种妃性格已经变化很多了,不是因为种氏势弱,而是因为宁元宪病倒了。
面对垂垂老朽的宁元宪,种妃变得温柔了,总不能和他在怄气吧,万一把他气死了就没有夫君了。
宁元宪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她又如何不爱。
见到宁元宪苍老虚弱的样子,她心痛如绞。
“这样也挺好的。”种妃道:“我本来还一直担心我们家没有什么好下场,会全家死绝呢。”
种尧无奈,这个妹妹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现在虽然封地也没了,军队也没了,但全家人都在,挺好的。”种妃道:“这样也可以重新开始,或许过个几十年后,我们家族就再一次兴旺起来了。总比苏难好,他全家都死绝了,剩下他一个孤寡老头,每天都在拼命生孩子。”
种尧还是决定告辞了。
真是聊不下去了。
难为国君,这几十年真不知道是怎么过过来的。
说来宁元宪对自己的妻子们,确实算是很好了。
当年他被迫休掉了原配,致使她郁郁而终,所以内心充满了愧疚,就弥补在其他几个妻子身上。
苏妃曾经何等跋扈?苏难造反失败后,所有人都以为苏妃必死。
结果她没有死,甚至连王妃之位都没有罢黜。
王后祝氏何等傲慢,对宁元宪高高在上,百般瞧不起。现在祝弘主罢相,王后祝氏依旧平安无事。
种妃也是。
种氏谋反的时候,种妃也没有受到任何苛责。
宁元宪对外人绝对是刻薄寡恩的,但对自己人确实很不错。
“啊…啊…”
王宫之内!
宁焱公主发出了一阵阵惨呼。
不过这惨叫声听得有些干,有点假。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在干嘛?
在养胎呢。
她的怀孕非常艰难,而且怀孕之后,也是一波三折,有些惊险。
所以一直在宫内养胎,几乎和外界没有接触。
如今终于瓜熟蒂落了。
事实上他不怎么痛。
生孩子再痛,能够痛得多当时肾结石吗?经过之前的摧残,宁焱对疼痛能力的忍受力已经变强了许多。
而且她这身体条件,生孩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按照之前给小冰接生的产婆说法就是,比生蛋还要容易,一咬牙一跺脚,生下来了。
宁焱就记住这句话了。
她觉得这样很丢脸,不够金贵。
所以分娩的时候,这种痛楚她明明忍得住,也大声痛呼。
宝宝啊,你再多撑一段时间再出来啊。
免得你娘真的被人认为像生蛋一样把你生出来。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在痛呼,就是要让人知道她有多痛。
但她这身体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大尻公主啊。
刚刚阵痛没有多久,宝宝就要钻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公主殿下这身体,就是不一样啊。”
“别人生个孩子折腾半条命,她就像生蛋一般轻松。”
宁焱欲哭无泪,我不想这么轻松的,我也想要矜持一点的。
“哇哇哇…”
“恭喜公主殿下,是个男娃。”
“整整六斤…”
卞妃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宝宝不足六斤,产婆故意多报了几两,显得吉利。
宁焱的怀孕很不顺利,尽管沈浪和宫内御医用尽了一切办法,但是肚子里面的宝宝一直都谈不上很强壮。
能够足月生下来,五斤多已经很满足了。
“我抱抱…”卞妃将宝宝抱了过来。
沈浪之前的几个宝宝,一生下来就是白白胖胖,完全长开了,可爱得不得了。
唯独这个宝宝,生下来红通通的,眼睛也没有睁开,比哥哥和姐姐都要体弱一些。
“体弱一些没有什么不好的,跟你爹爹一样,有福气是不是?”卞妃无比怜爱道。
呃,卞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姐姐,你抱给我看看。”宁焱道。
木兰小心翼翼地抱着宝宝过来,递到宁焱怀里。
宁焱公主怜爱地看着儿子柔声道:“宝宝,娘对不起你,让你没有哥哥姐姐那样强壮,但是你放心,娘以后亲自喂你,一定将你养得壮壮的。”
宁焱自己的身体很好,但是得了肾结石有一段时间,所以对体内环境,尤其是宫内环境有一定影响,所以怀孕不容易。
“你爹爹不在,但不要紧,我们正好长漂亮了,再让爹爹看到。”宁焱公主哄慰道。
沈浪确实不在,他知道宁焱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分娩,但也分身乏术。
木兰望着宁焱道:“你是有福气的,我当日生沈野那个小坏蛋,简直折腾得半死。搞得现在夫君都不爱理会那个小坏蛋,但是夫君肯定很疼我们这个小宝宝。”
接下来,国君宁元宪又要绞尽脑汁为这个外孙取名字了。
翻了无数典籍。
他终于娶了一个名字。
沈力。
宁焱听到这个名字,几乎都要哭了。
父王,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高大上啊。
你给沈宓宝宝取的名字那么好,夫君取沈野这个名字已经够敷衍的了,结果你更敷衍,取名叫沈力,干脆叫沈大力好了。
宁元宪笑而不语。
卞妃柔声道:“沈力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个宝宝体质有点弱,取名沈力是个好预兆,以后让宝宝壮壮的,而且威风霸气的名字少取,怕会压了孩子的福气。”
宁元宪确实是良苦用心了。
之前的他精致无双,自负无比。
而现在他对上天已经充满了敬畏,几乎要用上民间给孩子娶贱名的套路了,那样好养活。
沈力这个名字,真是和阿鲁壮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人家阿鲁壮小王子现在可不得了,还不满三岁就会骑马了。
而且自己骑小马,摔下来超过四五次了,半点事没有。
就是脾气太倔,有些时候小马不听话,他就和马打架,打完了又和好,恨不得在一个槽里面吃食,而且三天两头也马儿睡在马厩里,羌王阿鲁娜娜也不管。
总之,阿鲁壮活得一点都不像是王子。
而沈力小宝宝,简直比姐姐沈宓还要文静。
除了刚生下来哭了几声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文静得简直像是一个女孩子。
他长得和宁焱很像,也是一个漂亮的宝宝。
不过比起沈宓和沈野那种惊人的漂亮,还是有一点差距。
这让宁焱有些失望。
她明明比骚冰漂亮,结果生下来的宝宝却不如沈宓宝宝漂亮。
输给金木兰也就罢了,我还输给一个不要脸的小丫头了?
你骚冰明明是一个小侍女,结果生出来的女儿比公主还公主,还不是多亏了夫君的血脉好,否则凭你骚冰?生下来也绝对是一个小丫头。
卞妃却很满意。
“没什么不好的啊,沈宓和沈野宝宝那么漂亮,你们家难道要把天下的光芒全部夺走啊?生出来一个普通一些的宝宝,好得很。”卞妃亲吻沈力小宝宝的额头道:“至少我们沈力小宝宝比外祖母漂亮多了。”
卞妃这是在自嘲呢,她说自己一点都不漂亮。
宁岐几乎每一日都在自言自语。
祝弘主,你说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那黎明到底何时才来?
种氏家族已经彻底在国都安定下来了,镇西侯爵府改为了安宁侯爵府。
之后种氏家族关闭大门,显得非常低调,一副完全不和外面接触的架势。
种尧偶尔会离开侯爵府进入宫内和国君下棋。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和宁岐接触过了,半句话都没有说过,而且也没有上过朝。
又是过年了。
除夕之夜,王宫大团圆,除了出家的老二,依旧被俘的宁翼,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
太子宁政匆匆忙忙赶来,吃完饭后又匆匆忙忙离去。
这是一个勤政之极的人,甚至连除夕之夜都顾不上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
他还没有登基为王,一天就只睡两个多时辰了。
剩下所有的时间内,都在处理政事。
国君宁元宪彻底悠闲下来,每天就是下下棋,看看书,逗逗小外孙,日子如同神仙一般。
“宁禛,宁景…”宁元宪道。
“父王!”
“这是你们的压岁钱。”宁元宪给每个子女都发了一个红包。
里面只有一个金币,但是制作得非常精美,不但有每个人的生肖,还有每个人的名字。
几个王子一愕?
压岁钱?
父王从来都没有弄过这些东西。
“我不是一个好榜样,和你们宁元武叔叔曾经闹得不死不休,这当然有他的错,但也有我的错。”宁元宪道:“你们几个兄弟以前多多少少都欺负过宁政,但不必担心,宁政这点比我强,他不会记在心里的,你们兄弟以后都要好好的。”
“儿臣领旨。”
“宁岐…”宁元宪喊道。
宁岐顿时上前,跪在宁元宪的面前。
宁元宪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儿子,雄才大略、心狠手辣。
“我和种尧说过一句话,天下风云变幻,明日天变了,后天未必就变不回来。”宁元宪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心思的人,但我希望你记住,就算天变了,也不要把事情做绝,给未来留一丝希望,也给我越国,给宁氏留下一丝希望和元气。”
宁岐道:“儿臣听到了。”
宁元宪道:“这次你夺嫡失败了,宁政可有苛责你?我可有苛责你?”
宁岐叩首道:“从未有过。”
宁元宪道:“沈浪可有要杀你?”
宁岐叩首道:“没有。”
宁元宪道:“你很出色,很厉害,比我厉害得多,但就是少了一丝人味。当日你让人去劫杀宁政,事后又让宁寒对我下手。换成其他人,换成其他国家,你有十条命也完了。但宁政没有动了,我也没有动你,你可知道为何吗?”
宁岐叩首。
宁元宪道:“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不要把事情做绝。给我宁氏,给越国保留一丝元气。”
宁岐颤抖。
宁元宪上前,轻轻拍打宁岐的肩膀道:“我到了今天,已经不怕死了。但是像你这样的‘苟且偷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苟且偷生?
宁岐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微微一颤。
“我说苟且偷生这个词,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次日!
宁岐拜见太子宁政。
“太子殿下,父王旨意送去薛氏家族已经几个月,但薛氏依旧没有送上兵员名册,没有送上封地地图,拒绝履行新政,臣愿意代替父王前去薛氏问责,督促薛氏执行新政,上交封地,裁撤军队。”
宁岐要南下去薛氏?
宁政沉默了良久,道:“三哥,呆在国都不好吗?”
宁岐道:“臣自请去薛氏,督促新政,请殿下准许。”
宁政道:“三哥,你这一去,可能回不了头的。”
宁岐道:“我没有想过要回头,要么殿下此时就将我抓捕下狱也可。”
宁政望着宁岐良久。
他很宽宏大量,但绝对不迂腐,也不会心慈手软。
就算不杀宁岐,也会将他废掉武功彻底囚禁。
这本也是他的打算。
但他和宁元宪一直都没有那么做,这是因为局势变了。
宁政道:“三哥,就算你有什么打算,也可以在国都静静等着便是。”
宁岐道:“那样太无能了。”
宁政道:“那父王对你说过的话,你记住了吗?”
宁岐道:“记住了。”
宁政想了一会儿道:“三个,你对姜离陛下怎么看?”
宁岐道:“大英雄,盖世英雄,但妄图以人力而逆天,实属不智。非但没有成事,反而给无数人带来了灾祸。”
宁政道:“我不这么认为,姜离陛下就算失败了,但是依旧给整个天下留下了无比丰厚的遗产,留给无数人以希望,至少让天下人稍稍睁开眼睛看一下真实的世界。”
宁岐道:“先要活下来,才能妄谈改变世界。”
宁政道:“三哥,你确定要去吗?”
宁岐道:“请太子殿下恩准。”
太子宁政道:“好,那你去吧。”
两日之后,三王子宁岐南下,前往薛氏,问责薛彻,督促新政。
这让整个国都万民,甚至文武群臣彻底惊呆了。
这又是上演哪一出?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宁政殿下,国君陛下,你们这么迂腐吗?
这可是夺嫡啊。
你们没有杀宁岐也就算了,起码也应该将他废掉武功囚禁起来了。
现在反而放他离开国都。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真心看不懂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确实没有人看懂。
甚至宁纲、宁启、王承惆直接冲到宁政面前狂喷。
骂他迂腐,并且请他收回成命。
王承惆的口水都直接喷到了宁政脸上。
并且奏请半路劫杀宁岐。
宁政不允。
事后,王承惆、宁纲、宁启三个人真的开始密谋,要动用尚书台和枢密院的力量在路上劫杀宁岐。
王承惆言语非常激烈。
君王不忍食子,太子不愿弑兄,但为了越国,这种事情就交由我们臣子来做。
然后,三个人谋划了路线,准备调用秘密军队,在半路劫杀宁岐。
但…计划还没有开始。
宁元宪就派遣大宦官黎隼前来阻止了。
这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啊?
就算不杀,起码也关起来吧。
留着宁岐,难道不怕为祸国家吗?
究竟是为什么啊?
天下局势,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越王再一次下旨薛彻,立刻执行新政,交出封地,裁撤私军。
薛氏置若罔闻。
三王子宁岐带着国君旨意进入薛氏领地之后,彻底没有了消息,再也没有回来。
国君宁元宪下旨斥责薛氏,竟然敢扣留王子,简直形同谋反,命令薛彻在半个月内交出宁岐,并且亲自来国都请罪。
薛氏依旧没有声息。
国君宁元宪忍无可忍,正式昭告天下。
薛彻违抗君意,抵抗新政,扣留王子,罪大恶极。
两日之后。
国君宁元宪再一次昭告天下,薛氏家族谋反,举国共讨之。
刚刚结束的越国内战,再一次爆发了。
然而和种氏不一样在,薛氏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号称勤王,没有宣布自己的正义。
“第二涅槃军,登船!”
随着一声令下,三千涅槃军整整齐齐登上了舰船。
这是金氏家族的舰队,整整四十艘战船。
消失已久的沈浪,再一次出现在这艘旗舰之上。
绝美无双的木兰依靠在她的身边。
沈浪的面前,竖立着一面大黑板,上面写着一个字:薛!
天下无仇?!
这应该算是沈浪最后的一个仇人了。
薛彻!
此人和金氏家族真是仇深似海了。
金氏家族对薛氏恩重如山,若非金纣伯爵,薛氏家族早已经灭亡一百多年了。
结果二十几年前,薛彻连同隐元会、仇天危一起,陷害金宇伯爵,几乎让金氏家族陷入了灭顶之灾。
还不仅如此。
薛彻几次动用浮屠山的力量,试图谋杀沈浪,试图让金木兰死于床上。
几个月前又是薛彻,在大雪山上劫杀宁政,并且斩断了李千秋妻子的左手。
更别说薛雪扮作孤儿,骗取剑王秘籍,谋害剑王妻子,毒杀义母。
这家人做事完全没有底线,论狠毒还要超过苏难。
所以薛氏一族,沈浪必须斩草除根。
“夫君,灭掉薛氏之后,我们就离开越国吗?”木兰问道。
沈浪点了点头。
木兰柔声道:“真是期待那一刻啊。”
沈浪道:“上一个仇人苏氏家族,三年前就灭掉了。没有想到薛氏,竟然一直到现在才灭,让我错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木兰道:“夫君,这次灭苏氏要多久呢?”
沈浪道:“大概二十天吧!宝贝这一次灭薛氏,我们大概会上演最惊人的一幕奇迹了。”
木兰道:“是啊,保证比灭羌王阿鲁太,比灭海盗王仇天危还要惊艳十倍。”
灭海盗王仇天危,是沈浪最得意惊艳的一笔。
海水灌入直径几里的巨大矿坑,将仇天危的三万海盗全部淹死。
而灭羌王阿鲁太的几万大军,则是视觉上最惊艳的一幕。
引发雪崩,瞬间将阿鲁太的几万大军埋葬。
而这一次灭薛氏,沈浪打算上演更加震撼奇迹。
比灭海盗王和羌王加起来还要惊艳几倍。
“公子,舰队全部集结完毕!”
沈浪登上高处,看了一眼自己的舰队。
浩浩荡荡,乌泱泱…
好吧,那是吹牛。
总共就四十艘舰船,而且都不大,加起来不超过四千人。
而薛氏家族有多少舰队?
两三万之巨。
舰船超过几百艘,而且有很多大型战舰。
薛氏海军力量,超过沈浪七八倍不止。
“舰队出发,去剿灭薛氏叛逆!”
随着一声令下,金氏家族的四十艘舰船,浩浩荡荡南下,远征薛氏家族的南洲群岛。
薛氏家族的舰队还没来打怒潮城。
沈浪的舰队反而要去打南洲群岛,要去灭薛彻的大本营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注:父亲从乡下来看我晚上陪他喝一点。但依旧冲一万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