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政殿下威武!”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一开始只有几千人呼喊,然后几万人跟着呼喊。
上一次宁岐返回国都的时候,就是这样万众迎接。
这一次宁政凯旋,同样如此。
可见民众就只要一种东西,那就是胜利。
宁元宪非常享受这一刻。
目光扫视群臣一眼。
一部分臣子神情漠然,一部分人若有所思。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非常清晰了。
陛下已经为册封宁政而布局了。
沈浪的涅槃军没有返回国都,而是依旧驻扎在天西行省。
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陛下在防备种氏家族。
一旦册封宁政为太子,担心种氏家族会狗急跳墙。
沈浪军队不入国都,天越城就会空虚。
要知道之前宁岐凯旋的时候,可是率领了几千骑兵进入国都。
不仅如此,薛彻还担任着天越大都督。
黑水台阎厄虽然忠诚的是国君,但他内心也是偏向于宁岐的。
国都之内,忠诚于宁政的只有不到一万城卫军而已。
所以国君竟然邀请羌国女王阿鲁娜娜进入天越城,表面上是因为盟友的关系,请她一起参加祭天大典,实际上是借兵。
借羌国的一万骑兵。
这当然是坏规矩的。
引异族大军入国都,说来真是耸人听闻的。
历史之上,凡是君王邀请异族军队入国都,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
为了顺利让宁政上位,宁元宪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当然,他此举肯定是要留下骂名的。
但骂名就骂名,无所谓了。
只要这次能够顺利立宁政为太子,他宁元宪被骂成昏君也无妨。
自从得了帕金森综合征后,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也就看开了很多。
宁元宪的布局还不止如此。
他已经给卞逍和张翀都下了密旨。
尤其是张翀。
上一次为了应对吴王的南征大军,张翀率领三万大军进入天北行省,协防宁岐。
之后宁岐前往天西行省战场,但是张翀可没有走。
国君下旨张翀,兼任天北行省提督,关键时刻,可以接管整个天北行省。
毕竟宁岐在天北行省大都督上,已经做了一年多了。
一旦有事,张翀会在第一时间掌握整个天北行省的兵权。
还有天南行省!
如今天南行省大都督依旧是祝戎,但是国君下旨金卓担任平南大将军。
一旦天南行省有事,金卓的家族私军可以凭借密旨接管整个天南行省,直接入主大都督府。
还不仅如此。
国君宁元宪甚至派遣密使和矜君谈判。
若金卓控制不了天南行省的局面,请矜君在南边策应。
宁政不在的这段时间内。
国君宁元宪在东南西北几个方向都开始布局。
甚至做了许多坏王国规矩的决定。
目标只有一个,让宁政顺利继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宁元宪做出了许多胆大之举。
日后史书上,一定会留下他的重重骂名。
下面文武百官,大多缩着脖子。
他们已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国君已经不打算讲理了。
他已经打算强行册封宁政了。
你们文武百官答应也还罢了,若不答应。
就莫要怪寡人的刀子太过于锋利。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害怕找不到吗?
杀光了你们,难道还怕找不到人做官?
你们是跟着祝氏、种氏一条路走到黑?
还是主动扭转自己的思维,服从寡人的意志?
国君宁元宪望着宁启道:“王叔啊,您看您这孙儿如何?”
他指着宁政。
宁启目光复杂,他真的没有私心,他真觉得宁岐不错。
但是现在看来,宁政也不错。从内心来说,他偏向于宁岐。因为宁岐更有手腕,由他接任王位,不会引起太大的动荡。
若宁政继位,肯定是天翻地覆,而且宁政也太过于刚直了。
但是,难道要让彻底违逆了国君吗?
顿时,宁启王叔拜下道:“宁政殿下坚毅果断,是陛下的好儿子。”
宁元宪大喜,朝着宁纲道:“宁纲王叔,您觉得政儿如何?”
宁纲倒是和宁启不一样。他本身算是刚毅之人,很欣赏宁岐,但也很欣赏宁政。之前宁政陷在楚王都,他支持宁岐。但现在宁政回来,国君又如此明显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那宁纲也绝对不会再和宁元宪唱反调。
“宁政殿下很好。”宁纲道。
如此一来,枢密院和尚书台都有巨头支持宁政了。再加上卞逍、金卓、张翀,支持宁政的巨头会有五人之多。虽然依旧比不上宁岐的势力,但已经不再势单力孤。
“来,来,来,诸位臣工,都来见见羌王。”宁元宪笑道。
顿时,众多大臣朝着羌王阿鲁娜娜拜下道:“拜见羌王。”
阿鲁娜娜点了点头,并没有太亲热。
她这个人,面冷心热。
“羌王,你能够来参加我越国的祭天大典,寡人非常荣幸。”宁元宪道:“那我们就一同前往上古祭坛,请!”
“越王,请!”
羌王阿鲁娜娜落后宁元宪半步。
“起驾,前往上古祭坛。”
然后,乐声再一次响起。
宁元宪带领文武百官,带领几千禁卫军,步行前往上古祭坛。
阿鲁娜娜有点不自然。
因为她太高了,平时走路超级快,现在一不小心就会超过越王了。
每一次不小心走过头,她都要控制一下自己,走得太拘谨了。
奶奶的,下一次再怎么说我也不来了。
宁元宪却觉得步履轻快,仿佛身上的诸多病症也好了许多。
但他还是伸出手,朝着儿子道:“年纪大了,走路竟然有些吃力,宁政你搀扶我一下。”
宁政一愕,然后赶紧上前,搀扶着宁元宪走路。
无数人都见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更加确定,国君宁元宪要立宁政为太子。
一身金袍的宁岐见到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面孔严肃如山,规规矩矩走在后面。
祝弘主,种鄂,薛彻等巨头,也同样面无表情。
尤其薛彻,几天之前他才带队劫杀宁政,而现在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半个多时辰后!
国君宁元宪率领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了上古祭坛。
恢宏的祭天大典,再一次开始。
但这一次主持大殿的,不再是宁裕,而是宁纲。
宁裕这个大宗正让宁元宪很失望,所以接下来应该会尽管他罢免,这次没有让他主持祭天大典,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整个祭天大典,依旧宏大严肃。
完全按照礼仪制度进行。
宁元宪一丝不苟地完成,甚至用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的震颤。
第一步,迎帝神;第二步,奠玉帛;第三步,进俎;第四步,行初献礼。
这个时候,就该由宁政诵读祭天疏了。
今天沈浪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甚至连药物都没有。
黎穆大公公也没有给他配音。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两年多前的祭天大典,宁政虽然已经担任了天越提督一段时间了,但只是刚刚进入政场,历练还太少。
这两年时间,他经历得实在太多了。
激烈的朝堂斗争就不说了,在国君面前他不止一次被人指着狂喷,甚至还被人群殴。
生死大战就打了两三场,几天之前还经历了一场最可怕的刺杀。
这些经历哪一场不是大劫难?
相较而言,口吃算得了什么?
甚至他自己都忘记了,结巴的毛病是哪一天消失的。
这一次的祭天疏也不是沈浪捉刀,而是宁政和兰疯子写的。
但是也极其出色了。
诵读祭天疏的过程,非常顺利。
而且经历了两场奇迹大胜之后,宁政头上也仿佛有了光环。
就算表现只有八分,却拥有十分的效果。
尽管很多人内心祈祷。
上天打雷吧,下雨吧。
最好地震吧。
那样就可以被视为是上天之怒。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
整个祭天大典,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原本炎热的七月,甚至都不算太热。
一场完美的祭天大典。
大殿第五步,第六步…第九步。
中午时分,祭天大典圆满结束。
宁元宪再一次由宁政搀扶着,返回王宫。
王宫之内!
国君宁元宪望着宁政良久,足足好一会儿道:“你辛苦了。”
在公开场合,宁元宪对宁政显得非常亲热。
但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情形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之前宁元宪对宁政何止是冷淡,简直就是视为草芥一般。现在想要一下子变成亲热父子,实在强人所难了。
“接下来局面,你怎么看?”宁元宪问道。
宁政道:“一劳永逸,此时外部环境最好。皇帝陛下从王道转变成为霸权,天下诸王无不战战兢兢,哪怕是吴王此刻想得最多的也是如何自保,而不会再打我越国的主意。楚王和矜君,更不可能对我们开战。所以我楚国内部哪怕爆发内战,也不会有外敌威胁。”
这话一出,宁元宪倒是吓了一跳。
内战?
这么果断吗?
宁政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对于有些事情,儿臣觉得应该缓慢图之。但对于有些事情,则应该以雷霆之势瞬间横扫。滔滔洪水固然吓人,但是却也可以将河道上的污浊清洗得干干净净。”
国君宁元宪道:“你的意思是彻底灭掉种氏,灭掉薛氏?”
宁政内心惊艳,他这个父王有很多的缺点,但绝对是聪明的。
因为宁元宪没有说灭掉祝氏。
祝氏是文官,虽然在朝堂上的力量遮天蔽日,但毕竟没有兵权。
所以只要灭掉种氏,薛氏,那宁岐就无力翻天了。
宁元宪闭上眼睛,他曾经给过薛彻机会。
但…薛彻没有把握住。
或者,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要把握。
“几日之前,薛彻亲自率人去劫杀你?”宁元宪问道。
宁政道:“是。结果非常惨烈,为了保护我,李千秋、大壮、苦头欢、李千秋夫人等等所有人全部身受重伤。若非白玉京的人关键时刻赶到,吴荼子和浮屠山宗师会大开杀戒,最终可能大傻带着我逃走,剩下所有人全部要死。”
每次想到这里,宁政的心脏都不由得战栗,整个人甚至无法回魂。
他无法想象,一旦李千秋夫妇、苦头欢、唐炎等人为了他而死,他的内心会受到何等摧残。
所以,他现在还不是一个心硬如铁的王者。
宁元宪凄惨一笑。
薛彻此举,可有半点将他这个国君放在眼里?
真是聪明绝顶的人啊,早就攀上高枝儿了,攀上了大炎帝国,已经不太将他这个国君放在眼里了。
原本宁元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到内战这一步。
但是宁政上位,种氏和薛氏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的。
没有想到,刚刚经历了倾国之战后,越国又要迎来一场内战。
“若能灭掉薛氏和种氏,你打算如何处置宁岐?”宁元宪问道。
宁政道:“废掉武功,囚禁终身。”
宁元宪表情有些痛苦,但还是点了点头。
宁岐和其他儿子不一样,他太聪明,太厉害的,一定不甘心做一个富贵闲人的。
如果任由他逍遥强大,一定会兴风作浪。
宁政只是废掉他武功,将他终身囚禁,已经算是比较仁慈了。
当年宁元宪可没有放过宁元武,可是直接杀了。
宁元宪展开地图,一旦爆发内战。
战场大概有三个地方,天西行省,怒潮城,南海剑派。
国都天越城,可能会成为战场,也可能不会。
这一战之后,越国又不知道又要休养生息多久了。
但不破不立。
种氏家族是越国最大的军阀,若能将其灭之,对越国之未来都非常有利。
甚至当大炎帝国准备吞并天下的时候,楚、越、羌、大南四国可以连成一片。
宁元宪道:“一旦我册封你为太子,你觉得宁岐会作何反应?直接出逃,谋反自立吗?”
宁政欲言又止。
“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宁元宪道。
宁政道:“父王,我觉得对方可能会对您下手。”
这话一出,宁元宪脸色一变。
宁政继续道:“现在谁也挡不了您的意志了,宁启和宁纲王叔,最终还是会选择和您站在一边。您又借了羌王的一万骑兵,所以群臣想要抗旨也不大可能了,谁要抗旨,谁就人头落地。我越国臣子的脖子还没有那么硬。所以对您下手,算是敌人一劳永逸之法。”
宁元宪缓缓点了点头。
没错,确实如此。
宁岐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折手段。
对自己狠,对敌人狠,对所有人都狠。
当然也包括他这个父王。
之前劫杀宁政是性价比最高的法子,但是这一策略失败了。
如今宁政身边有李千秋夫妇、钟楚客大宗师、大壮、苦头欢等高手保护。
想要在国都内刺杀宁政,已经不可能。
所以,对宁元宪下手算是性价比最高的法子了。
“按照儿臣看来,他们直接刺杀父王是不可能的。”宁政道:“但是浮屠山的剧毒,让人防不胜防。”
可不是防不胜防吗?
楚王就是死于浮屠山之毒。
宁政道:“所以接下来这段关键时刻,儿臣请您只吃卞母妃做的饭,黎隼、黎恩、黎穆大公公,时时刻刻要有两个人在您身边。而且…最好不要接见薛彻和宁岐,也不要接见祝弘主。”
国君宁元宪笑道:“你倒是安排起寡人来了。”
宁政道:“儿臣不敢,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国君宁元宪道:“好,就依你。这段时间内,我只吃卞妃做的饭,只在卞妃宫中过夜,不私自见任何可疑的臣子。我倒是想要看看,宁岐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反?”
宁政返回到长平侯爵府中。
整个国都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嗅觉敏锐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善于山雨欲来的架势。
羌国这一万骑兵来得太不寻常了。
就算邀请羌国女王访问越国,有必要带一万骑兵来吗?
而且沈浪的涅槃军,一直停留在天西行省不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宁岐殿下,是不是显得太过于平静了?
包括祝弘主和种鄂,薛彻等人。
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过继反应,一点都没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胸有成竹?
不,不能用这个词。
应该说是决绝。
当天晚上!
楚王召开了一个小型宴会,招待了羌国女王。
从头到尾,宁元宪只喝了三杯果酒。
这三杯酒,全部由黎隼经手。
好在阿鲁娜娜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排场,宴会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结束了。
在黎隼和黎穆的保护下,宁元宪返回书房,处理政务。
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
宁元宪甚至不再接触臣子的奏折,全部由黎隼抄写一遍,再交给他。
而且,他也几乎没有接见任何人。
除了黎隼、黎穆、黎恩、卞妃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靠近他五步之内。
当天晚上!
宁元宪召见黑水台大都督阎厄的时候,足足隔着十几米。
阎厄甚至是跪在外面厅中。
“阎厄,我知道你和燕难飞、薛彻关系都非常好。”宁元宪道:“甚至薛彻还是你的老上司,所以我想要问问你,这个黑水台还是寡人的黑水台吗?”
阎厄重重叩首道:“黑水台永远是陛下的。”
宁元宪道:“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之前寡人信任薛彻,所以黑水台中的很多人都是来自南海剑派。在很多人心中,黑水台只是一个职位,南海剑派才是永远的出身。”
阎厄道:“但至少臣率领的这部分人,永远听从于陛下的命令。”
宁元宪道:“你觉得宁政和宁岐,哪个继位比较合适?”
阎厄道:“臣没有自己的意志,陛下认为谁合适,谁就合适。”
宁元宪道:“我打算立宁政为太子,你觉得如何?”
阎厄道:“臣无条件服从陛下的任何意志。”
宁元宪挥了挥手道:“好了,那你去吧。”
阎厄叩首道:“臣告退。”
片刻后。
宁元宪又召见了宁洁长公主。
“宁洁,你觉得宁政和宁岐,哪个更好?”
宁洁长公主道:“凭我自己本心,我觉得宁岐更高,但是我完全服从王兄的意志。”
宁元宪道:“我呢?当时将你塞到黑水台去,是为了权衡薛彻的力量。之后为了避免薛彻势大,甚至将他彻底调离黑水台近十年。现在黑水台中,忠诚于你的人还多不多?”
宁洁长公主道:“不算多。”
她太寡淡了,所以黑水台中追随她的人是有,但确实不多。
宁元宪道:“我打算立宁政为太子,你是否支持?”
宁洁长公主道:“我服从王兄的意志。”
宁元宪道:“那好,万一日后有事,宁岐要反,你怎么办?”
宁洁长公主道:“竭尽全力,为国平叛。”
宁元宪点头道:“那辛苦你了。”
宁洁长公主离去。
召见了这二人之后,宁元宪就打算回到后宫去安寝。
片刻后,房内多了一个人影。
他永远的骄傲,也是他永远的痛。
宁寒公主。
天涯海阁的继承人。
她径自走了进来。
但距离宁元宪还有五尺的时候,房间内就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慑。
黎穆大公公,宗师级强者。
他忠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除了有限几个人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陛下。
宁寒朝着黎穆公公的方向望去一眼。
轻描淡写地一眼。
顿时间!
黎穆公公只觉得脑子一阵剧痛,仿佛要裂开一般。
但是宁寒没有彻底靠近宁元宪,而是在三尺面前站定了下来。
“父王,您已经下定决心,要立宁政为太子了吗?”宁寒问道。
宁元宪苦笑道:“寒儿,这二十几年来你就回来过两次看我。第一次是因为警告沈浪,第二次是为了来警告我?你就没有一次是想要来看我,而来看我?”
宁寒不语。
宁元宪道:“宁翼不行了,你又站到宁岐一边了?”
宁寒公主道:“宁翼不行了,宁岐就最合适。但对于我而言,越国谁继承王位都可以,唯独宁政不行?”
“哦?”宁元宪笑道:“看来在你心中,越国的分量远远比不上大炎帝国啊。我的臣子要攀高枝儿,我的女儿也不例外?你还真是忠诚于帝国啊,你明知道宁政上位之后,一定不会配合皇帝的意志,你就那么想要让我越国江山被吞并吗?别忘记了你也是宁氏王族的一员,假如你还承认的话。”
宁寒并不解释,也不在意宁元宪的讽刺。
足足好一会儿,她开口道:“父王,恰恰相反,我是为了越国的江山而来。一旦让宁政继位,我宁氏王族的几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宁元宪道:“哦?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不愿意跪下,就因为他要抗争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宁寒公主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宁元宪道:“什么?”
宁寒道:“沈浪。”
宁元宪道:“那你是不是又要说,想要让宁政继位,除非我现在就杀掉沈浪?”
宁寒公主道:“我没有这么说。”
宁元宪道:“我意已绝,你之前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我的女儿。那现在也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了,虽然你是天涯海阁的继承人,但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说得清清楚楚,超脱势力不能干涉世俗王国事务。”
接着,宁元宪又道:“好了,我已经有些困乏了,这便要去休息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个女儿,也让他极度失望。
宁寒支持宁翼,他完全理解,因为两人是一母所生。
但是天涯海阁竟然也派人去刺杀宁政?
这又是什么理由?
你和宁岐是同父异母,但你和宁政也是同父异母啊。
所以在宁元宪的眼中,宁寒的一切就是因为效忠帝国。
宁寒忽然道:“父王,请你务必要相信,我内心同样热爱越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氏王族的百年基业,告辞!”
然后,宁寒公主转身离去。
这一句话,显得那么突兀。
次日朝会!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氛围。
因为天还不亮。
城外的羌国骑兵,竟然就已经分为两支,扼守天越的西边和南边。
紧接着,一万多城卫军全部登上了城墙。
国都四门紧闭。
然后五千禁卫军全副武装,潮水一般进入了王宫之内。
气氛如此肃杀。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场朝会,简直就像是鸿门宴。
尽管并没有酒宴。
这是要强行压制群臣的旨意吗?
这是要强行册封宁政为太子吗?
一旦有人抗旨不遵,就立刻大开杀戒?
国都的文武群臣,几乎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真的恨不得不要去上朝,就呆在家里可不可以啊?
否则在朝堂之上,国君逼迫所有人站位,应该怎么办?
如果届时祝弘主,种鄂,薛彻等人全部抗旨不遵?
那群臣又该怎么选择?
站在国君这一边?
未来可能会被大炎帝国清算。
站在宁岐这一边?
那国君的刀子立刻就要斩下来了,大家的头可不硬。
平时站着给你三王子摇旗呐喊是可以,但为此抛头颅就不值当了。
甚至还有蛮多臣子心中觉得,宁政殿下仿佛也不错。
虽然他上位之后,一定会非常严苛,大家想要贪腐难了,惰政也难了。
但对越国可能是一件好事。
但不管如何害怕,群臣还是要上朝。
朝堂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全副武装,随时都可以冲进来。
这是最直接的恫吓。
朝堂之内,群臣静寂无声。
唯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真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足足等了好一会儿。
国君宁元宪终于出现了。
他直接坐在王位之上。
“臣等,参见陛下。”
群臣跪下行礼。
宁元宪穿着王袍,但是却露出了里面的甲胄。
这是不小心吗?
当然不是,这是在警告群臣。
寡人已经做了任何准备。
今日这事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谁敢抗旨?
那就休怪寡人的刀子太过于锋利。
“诸卿平身。”
然后,宁元宪笑道:“这一场国运之战打了一年多,终于赢了,非常不容易,我越国寸土不失,真是上天保佑,祖宗保佑。”
群臣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宁元宪道:“这一战,宁岐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不错,不错!”
接着,宁元宪又道:“南宫敖此贼投降了,枢密院又缺了一个,诸位臣工,天下诸国中可有王子进枢密院的啊?”
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北边吴国,老吴王在位的时候,他的弟弟吴直就在枢密院了。
如今年轻吴王继位,吴直就担任枢密使。
“陛下,这等例子是有的。”
“有啊,那就好。若是没有的话,我越国也不大好开先例。”宁元宪道:“宁岐功劳大,不赏不行。下旨免去宁岐天北行省大都督一职,册封为枢密院第三副使。”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颤。
这么明显打压宁岐殿下吗?
直接罢免了天北行省大都督?
进入枢密院,固然是升官了,但光杆一个啊。
宁岐出列道:“儿臣谢父王隆恩。”
宁元宪又道:“如此一来,天北行省大都督倒是空缺下来了。对了,张翀担任艳州下都督多久了?”
“两年半了。”
“哦,这么久了吗?”宁元宪道:“张翀在艳州这两年多时间,确实做得不错,很好很好。那么就由张翀代理天北行省都督一职。”
宁元宪这次没有经过尚书台,直接就定了张翀的官职。
说罢,宁元宪目光望向祝弘主等人。
你们,不出来反对吗?
祝弘主垂首不语,仿佛一切都没有听到,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足足等了好一会儿,宁元宪等人跳出来反对。
结果,一个都没有。
宁元宪才继续道:“这一次国运之战,功劳最大的莫过于宁政了。是他击退了矜君的主力,保住了天南行省。又是他突袭楚王都,导致了楚国的退兵,最后又是他和楚王签订了新的停战协定,使得我越国寸土未失。他保住了宁氏王族的尊严,也保住了我越国土地之完整。”
“这样的功劳,不能不赏啊。”
“下旨,册封宁政为越国公!”
这话一出,群臣微微一颤。
终于来了!
越国公,距离太子之位只有半步之遥了。
关键是瞧陛下这个架势,是不打算缓冲了。
按道理,是应该先册封越国公,然后等个一年半载,让天下人都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册封为太子。
但是宁元宪显然不打算这样做了。
他要一鼓作气,今日直接将宁政推上太子之位。
因为羌国的骑兵终究是要走的。
再过一年半载,不知道局面又会发生何等之变化?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一步到位。
宁元宪道:“寡人册封宁政为越国公,谁赞成,谁反对啊?”
全场依旧静寂无声。
宁元宪目光如同鹰隼,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站出来反对,那基本上就是人头落地。
大家的头可没有这么铁。
一旦君王翻脸,群臣还是很难抵挡。
万历皇帝这么厉害的人,还讲究相忍为国,几十年不上朝也没有大开杀戒。
崇祯皇帝就屌了,突破了耐心的极限后,直接对群臣开刀了。
他在位的时候,杀了多少大臣?
大部分君王并非天生喜欢杀人,而是迫不得已。
一旦开始杀人,代表着局面已经崩坏到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崇祯皇帝不如万历,但他一旦对群臣开刀,群臣还是难以抵挡。
目光毫不掩饰杀气,手中握着一串佛珠,颤抖把玩着。
外面几千禁卫军,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抽出。
宁元宪缓缓笑着问祝弘主:“相父,寡人册封宁政为越国公,你赞成?还是反对啊?”
注:今天又是一万六!糕点真是拼尽全力,只为您的青睐,太需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