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伟大一刻!国君之劫!血崩(1 / 1)

国君听到沈浪的夺嫡宣言后直接就吓飞了。

而五王子宁政听到沈浪的夺嫡宣言后,整个人直接吓懵了。

整整好长时间都不能反应过来。

宁元宪放了狠话,就算是明日越国灭亡也不会把王位交到宁政手中。

在他看来沈浪要帮助宁政夺嫡绝对比登天还要难。

而宁政甚至觉得沈浪的话来自九天云外。

他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幻想成为太子。

他唯一想要的仅仅只是有尊严地活着,能够保护身边能够保护的人。

然而现在,他身陷囹圄,不要说保护家人,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更别谈有尊严地活着。

整整过了一刻钟,五王子宁政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目光也恢复了清净。

沈浪内心非常欣慰,因为宁政听说要夺嫡的时候,目光是充满了迷茫和惶恐,而并非眼睛大亮,野心勃勃。

“殿下,我们都已经被逼到绝路了。”沈浪道:“不管是太子上位还是三王子上位,都不可能会放过我,也不可能放过金氏家族。为了自保,我要么将太子和三王子赶下台,要么就只能准备谋反。”

宁政点了点头。

沈浪道:“而五殿下您,又何尝不是被逼到绝路。”

宁政望了望四周。

是啊,沈浪还没有到绝路,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舒舒服服过几十年。

父王那么喜欢他,至少父王在位的这些时间内,太子和三王子是不会主动招惹他的。

但是自己却在这个监牢里面,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不是因为他犯下了什么罪过,而是他本身就是罪过,父王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把他关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去了。

单纯从自己的角度而言,已经身处绝境,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但他是越国的王子,不但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整个国家。

若是自己过瘾了,国家却完了,那他宁愿不要。

“沈浪,我适合做一个君主吗?”

宁政表示强烈的怀疑。

尽管距离太子之位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宁政还是有必要先问这个问题。

沈浪道:“殿下,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您适合。”

他说的这话很有道理。

当一个人要继承王位的时候,他需要的情绪是什么?

是害怕,而不是兴奋、

害怕之人,他意识到背负的责任。

而兴奋之人,他意识到的是自己即将到手的权力。

而作为一个君王,当然要享用权力,但更加要懂得背负责任。

沈浪道:“其实作为君王,可以拥有很多缺点,但只要具备以下几点特质,就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王。聪明和意志,如果再有胸怀,那完全可以成为一代明君了。”

接着沈浪道:“殿下,您觉得您的父亲为王如何?”

这个话题太大胆了。

沈浪分明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很显然国君是派人在边上的,负责监听沈浪和宁政的交谈,并且完整记录下来。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黎隼公公的人,所以才会暗暗咳嗽做提醒,免得沈浪和宁政王子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

沈浪心中感激,但依旧决定实话实说。

宁政想了一会儿道:“父王做得还不错。”

顿时,在暗处记录沈浪和宁政对话的太监不由得眉头一皱。

哎!

他已经奉干爹的命令提醒过了,只不过里面这两个人依旧这么大胆,他又有什么法子。

只能完完整整记录下来了。

你们不怕死,我可是怕死的。

宁政竟然说国君做得还不错,这绝对会触怒国君的,因为这位至高无上的陛下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呢,觉得自己是百年不遇的英主呢。

现在你竟敢说只是做得不错?

沈浪道:“对,陛下做得还不错。他拥有聪明和意志这两个特质。”

话外之音,就是说陛下没有胸怀咯?

沈浪又道:“陛下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喜欢一个人就包容,不喜欢一个人就刻薄。当然我也是这样的性格,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小太监头皮一阵阵发麻,但老老实实记录下来。

宁政没有说话,因为子不言父过。

不够他显然是默认这一点的。

宁元宪这个君王,每当遇到问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好恶,而不是国家的利益。

这就证明了他很难成为一个绝对英明的君主。

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够压制自己的好恶,从国家利益出发。

所以,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算是一个精明的君主。

沈浪继续道:“但是殿下您不一样,因为您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不但拥有坚忍的性格,而且还有宽容的胸怀,这一点您就比陛下更强。”

在暗处记录的小宦官几乎要哭了。

这个本子递上去,我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沈浪道:“如果太子继位的话,三王子一系的将领会遭到大清洗。如果三王子继位的话,太子一系会遭到清洗。而如果殿下您继位的话,三王子和太子的官员都能保全。”

这话一出,小宦官微微一颤。

他在边上听着都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沈浪话风一转道:“当然,薛氏家族还是要灭亡的,因为我要报仇,说要灭他全家,就要灭他全家。”

“呃!”

沈浪笑道:“殿下,所以我就不适合成为君王,因为我只顾自己痛快,我只愿意享受权力而不愿意承担责任,这点我比陛下还不如。如果让我为王,那大概都要被我杀空了。”

宁政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沈浪,我并不聪明。坐王位是需要帝王心术的,父王的手段就非常老辣,我算是一个木讷之人。”

“谁说的?”沈浪冷笑道:“这都是忽悠,口口声声帝王心术,仿佛非常了不起的样子,仿佛这帝王之术就是天生的一般,天授的一般,完全是一派胡言。帝王心术,既然是术那就说明可以学!不信你去问问陛下,他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个权术菜鸟?是不是在斗争中一点点成长起来了。”

负责记载的小宦官停顿了一下。

菜鸟这两字,他真的要记录下来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记录下来了。

沈浪又道:“很多时候,有什么样的君王,就有什么样子臣子。当然君王和臣子永远处于博弈之中,但君王本人的风格,决定了朝堂的斗争风格。殿下您从小见过世态炎凉,几乎一眼就可以看透人心,这才是真正的聪明。要不然您想要什么样的聪明?”

宁政道:“你就很聪明,智近乎妖!从帮助金氏家族摆脱新政危机,再到消灭苏氏家族,步步为营,算无余策!我就远远比不上,和你比起来我就显得特别蠢笨。”

沈浪叹息一声道:“殿下,什么是天才?我是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在怎么害人上,当我要害人的时候,提前几百天就开始算计你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把所有的天赋都集中在害人一项上,我这样的人若是成为王,那完蛋了!”

这话一出,负责记录的小宦官手一抖。

我今天算不算得罪了沈公子啊?

他这话我听起来瘆得慌。

沈浪又道:“殿下,我喜欢兵行险招,这其实很不好,陛下也有这个毛病。作为君主还是要行王道,那才是天下正道,而您就非常适合。陛下这样的君王,有一代就行了,再来第二代,越国可能受不了,陛下很有魄力,关键时刻能够冒险,但这毕竟赌性太大了。赌国运这种事情,千万不能经常做,老老实实发展国力,肃清吏治,推行新政才是正道。”

此时负责记录的小宦官已经感受出来了。

沈浪这话是对宁政说的,但何尝不是对国君说的。

当然他不是在劝谏国君,沈浪虽然不是一个奸臣,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直臣。

他这些话就是在告诉国君。

为何要立宁政为太子,就是要告诉国君,宁政比你更适合作为君王。

沈浪道:“殿下您聪明,能够看穿人心,那就能掌握人心。您从小经历磨难,所以心性坚忍,遇到挫折也绝对不会退缩畏惧。您心胸宽广,所以能够容下异己,哪怕是您不喜欢的人,您也能够容得下,只要有才华您也会重用。至于什么帝王心术,那就如同帝王身上的羽毛,而不是骨架。所谓的帝王心术就是不想让人看穿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一只凡鸟,所以长着华丽而又锋利的羽毛,才显得与众不同。殿下千万不要舍本求末,而所谓的帝王心术就是末。”

不得不说,沈浪忽悠的本事太强了。

至少那个负责记录的小宦官,差不多快要被说服了。

尽管他还没有见过宁政王子,但是他心中也已经觉得他很适合继承王位。

而宁政听了沈浪的话后,身体也微微有些发热?

难道我真的适合为王吗?

足足好一会儿,宁政道:“我长得真丑,这么矮?”

沈浪道:“放心,我知道还有比您更丑更矮更黑的君王,他成为了真正千古一帝,统一了东方世界,创下了不朽的历史篇章。”

当然,这一点沈浪也是忽悠宁政的。

在《秦始皇本纪》中,司马迁引用了尉缭原话,是这样描述秦始皇嬴政的。

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

总结起来,就是眼凸,鸡胸,喉咙经常有异响。

秦始皇确实和雄姿英发谈不上关系,倒也不是象沈浪说的这样又矮又黑。

沈浪道:“另外我知道上古历史中,还有一个比您更矮的人,他几乎统一了整个西方世界,他算是整个西方历史中几百年来最伟大的君王。”

(拿破仑将近一米七,不算真正的矮)

宁政又道:“但我还是一个结巴,沈浪你可见过世界上有哪个结巴做君王的?”

“巧了。”沈浪道:“我知道上古历史中,有一个日不落帝国的国王就是一个结巴。”

宁政一愕道:“真的?”

沈浪道:“那个日不落帝国无比强大,领土面积足足是我们大炎王朝的两倍半。”

这话一出,顿时把宁政和暗中复杂记录的小宦官吓了一大跳。

大炎王朝之大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力。

甚至绝大多数人对大炎王朝的巨大没有任何概念。

沈浪估算过,大炎王朝应该是在1300万1400万平方公里左右。

确实超级超级大。

也正是因为太大,所以大炎帝国根本无法统治这么大的疆域,所以才有了分封制,东方世界才有了几十个诸侯国。

宁政没有想到,这个日不落帝国面积竟然是大炎王朝两倍半,那这是何等之惊人?

宁政道:“那这个结巴的君主,做得如何?”

沈浪道:“这位君王不但结巴,而且还自卑,孤僻,有严重的性格障碍。但是在关键时刻,他拯救了整个国家,拯救了半个世界,成为了一代伟大的君主。”

当然所谓乔治六世拯救了英国,拯救了半个世界都算是夸张之语。

但是在关键时刻乔治六世确实坚定了英国抵抗**德国的决心。

尽管他本人对**态度有些暧昧,但是在整个二战史上他是有功勋的。

沈浪道:“殿下,您的性格,心胸都比这位结巴国王更加出色!而且您的这个结巴,我们可以治好。”

沈浪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因为治疗好结巴,更重要的是内因,而不是外因。

乔治六世内向,孤僻,甚至暴躁,压力大的时候还殴打妻子,所以他的结巴一辈子都没有治好。

但是宁政不一样。

他要宽容得多,他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但并不是完全排斥。

只不过因为内向,所以别人很难走入他的心中。

现在他和妻子卓氏就非常恩爱,不仅如此,他此时和金木聪也成为很好的朋友。

当然他太成熟稳重了,尽管他和金木聪算是同龄人,但两个人相处中,他更像是一个兄长,甚至还有点像是长辈。

宁政缺乏的是别人的关心和信赖。

一旦让他自信起来,结巴的毛病一定能够治好。

宁政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地上。

足足几分钟后!

他睁开眼睛道:“好的,那我们就开始夺嫡吧!”

这一刻。

没有雷霆闪电,没有天摇地动。

甚至只有周围老鼠发出了叽叽的叫声。

但……正在负责秘密记载的小宦官却觉得这一刻很庄重,很伟大的。

他负责记录,都觉得一种神圣的感觉。

他甚至隐隐想要在后面加一句话。

历史的车轮开启了。

一代君王的伟大历程,从这阴森的监狱开启了。

刚刚要落笔的时候。

他赶紧醒悟了过来。

这不能写,这不能写,这是我的心声,写出来要死人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他此时想要举手表决。

我支持五王子殿下!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就算他举手也没有人在意啦。

………………

听到宁政说出这句话,沈浪内心还是微微一震颤抖。

五王子宁政是一个性格非常隐忍坚毅之人。

他一旦说了,就会去做,而且做到底。

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沈浪顿时躬身拜下:“臣一定尽心竭力,辅佐殿下!”

宁政苦笑道:“不过说出要夺嫡这句话,我还是觉得有些荒谬,我现在身陷囹圄,只怕比外面的老百姓还不如。”

沈浪道:“殿下请放心,臣会想办法救殿下出去,请殿下再在里面坚持几日!”

他现在还没有救宁政之法,但一定会想出来的,或许需要一些时日。

宁政道:“好!”

沈浪道:“那臣告辞了。”

然后,沈浪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他离开,那个小宦官依旧没有离开。

宁政再也坐不住了,然后站起身来到处踱步,但还是不舒服,于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以至于旁边的老鼠以为他死了,还大胆地爬到他的身上去了。

………………

半个多时辰后!

王宫之内的宁元宪依旧没有睡觉。

仔仔细细地看了沈浪和宁政的谈话记录。

而且不止一份。

他不止派去了一人,而是整整三个人。

但是这三人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当然有一个天真小太监咳嗽了一声,让人知道了他的存在。

在这谈话记录中,沈浪的言谈更加大胆。

甚至比之前和国君的面谈更加大胆

沈浪说他宁元宪只是一个不错的君主,谈不上都么英明。

说他太喜欢冒险了,说他不行王道,说他这样赌国运总有一天会出现大问题。

说他聪明,有意志,但是没有胸怀。

说什么帝王之术只是看起来漂亮的羽毛,不是根本。

说什么他宁元宪也曾经是一个政治菜鸟。

还说宁政比他宁元宪更加适合做君主。

这些话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了,简直有些大逆不道。

可以说,换成别人说这些话,已经被杀全族了。

宁元宪看的时候也浑身颤抖,遍体冰寒,甚至眼前还真真昏眩发黑。

不仅仅是因为沈浪说话难听。

而是沈浪的有些话,直接戳中了他内心。

宁元宪很聪明,很多事情他内心知道,但是却不愿意承认。

自己身上的缺点,他也清清楚楚,但是改不掉。

性格天生,改不了的。

只不过一直以来,宁元宪被身边无数恭维包围了,而且被眼前这些胜利所影响。

他真觉得自己是一个英明之主。

但现在沈浪和宁政都直接说,他只是一个不错的君主而已。

宁元宪当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杀人,恨不得碎尸万段。

瞎说啥实话?

所以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的直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比如魏征和李世明,一代明君与诤臣,佳话流传千年。

但是魏征刚刚死了不久,坟墓就被李世明给挖了,墓碑也被推了。

臣子说了一堆难听话,并且告诉君王,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不听从就是昏君。

作为君王,你难道你记恨,还要感激他?这怎么可能,这天下压根就没有圣人,大家都是凡人。

当然了,魏征这位所谓的直臣也有私心,他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也不纯粹。

魏征作为山东权势集团的头目之一,直臣也只是他的人设,他当然算得上是忠臣,但是他用心也不纯粹,弄权是谈得上的。

………………

但是生气过之后。

宁元宪反而进入了反思。

一,沈浪这些难听的话,没有直接面对着他说,而是间接说给他听。

这证明了什么?沈浪没有胆子吗?

不,他连更大胆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当面和宁元宪说这些话,只能证明他不忍心伤害宁元宪的情感。

这一点,宁元宪嘴里不屑,但心中却非常看重。沈浪这等傲慢无比的人,都在乎我宁元宪的感情,这证明了什么?

他是聪明之人,当然能够看穿。

二,沈浪这些话是对的。

当然沈浪对宁政的那些判断,宁元宪依旧不屑一顾。

但沈浪对他宁元宪的那些判断,扪心自问之后,宁元宪知道这是对的。

一般而言,宁元宪是听不进真话的。

但是有两个人的话,他能够听得进去。

一个是卞妃,一个是岳父祝弘主。

卞妃爱慕他,关心他,是亲人,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妻子。

宰相祝弘主虽然有私心,一心为了祝氏家族。

但宁元宪是祝相看着长大的,在他眼中宁元宪就仿佛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希望的寄托。

宁元宪对先王不亲近,却对这位祝相非常亲近,隐隐把他当成了父辈。

当然,宁元宪登上王位之后。

祝弘主一般情况下,也就不会直谏越王了。

因为他知道性格根本改不了了,堵不如疏。

这就如同家长对孩子,就算闯祸了,家长帮忙善后就是了。

只要不闯下无法弥补的大祸便可。

至少到现在为止,宁元宪虽然谈不上非常英明,但也称得上出色了。

所以,祝相和宁元宪之间,几十年君臣,关系依旧非常亲密无间。

而现在,宁元宪竟然也听进去了沈浪的话。

当然还有重要一点。

沈浪只是阐述,甚至不能算直谏,因为他并没有说国君你必须要改,也没有说陛下您要这样做,您要那样做,这样才是英明之主。

沈浪话里面的意思就是,陛下您就是这样的人,您就继续这样吧,自己痛快就好。

他想要对国君的谏言只有一句话:越国下一代君王,不能再像您这样了,宁政殿下确实蛮适合的。

对后面半句宁元宪依旧嗤之以鼻。

但对沈浪的前一句话,他也听进去了。

下一代越王,不能再像他一样任性败家了。

宁元宪之所以过的这么潇洒,很大程度上是吃了大胜吴国的胜利果实。

那一场胜利太大了,足够他吃二十年。

但是如今越国局势确实谈不上好,首先文官贪腐严重,吏治败坏。

还有就是新政阻滞,国库空虚。

经过宁元宪二十年的败家之后,国库亏空到何等地步?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欠下隐元会天文数字的债务,每一次想起来国君都夜不能寐。

于是,他索性不去想了,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这性格和沈浪真是一模一样的,沈浪也欠了天道会巨大的债务。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依旧挥金如土。

但是国君深深知道,下一代国君绝对不能再这么败家了,一定要学会勤俭持家,一定要励精图治。

也正是因为如此,国君才再立储一事上稍许犹豫。

当然他此时心中,依旧是绝对倾向于太子继承王位的。

太子像他,只不过更加冷酷,他上位之后,能够稳住朝政,能够驾驭群臣。

但是有一点,太子太过于注重权术了。

不够直,这意味着他也很难行王道。

用权术治国,而非用王道治国。

用王道治国太累了,需要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发展国力。

正是因为如此,宁元宪才给了三王子宁岐机会。

宁岐和太子完全不一样。

他更直,也更狠,强大而又充满自信。

一点都不喜欢花团锦簇。

但是宁岐也有一个缺点,太注重武人和黑水台了。

这样容易成为一个暴君,就算不是暴君,也容易成为了一个冷酷之君。

天下之间真是没有完美的继承人。

于是,国君将沈浪的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中尝试着接受沈浪的忽悠。

但是他努力了好几遍,还是不行。

完全不信。

他相信沈浪,但是对宁政没有一点点信任感,没有一点点亲近感。

一想到这个人,一想到这张面孔,整个人就反感。

荒谬,荒谬!

然后他再一次在心中强调:哼,就算是明日越国要灭亡了,今晚我也不会把王位传给宁政。

此时,黎隼跪了下来。

“怎么了?”宁元宪问道。

黎隼道:“奴婢派去这条小狗,记录沈浪和宁政殿下的谈话,但是这条小狗欺君了。”

宁元宪对比三份记录,完全我一模一样啊,没有任何欺君。

只不过有一份可能是因为心潮澎湃,所以字迹稍稍有了变化。

大宦官黎隼道:“这条小狗在关键时刻,咳嗽了一声,有提醒沈浪和五殿下说话小心的意思。”

宁元宪目光一寒道:“带进来。”

那个小宦官被带了进来。

他真的不知道去监督沈浪和宁政谈话的有三个人,他真以为就他一个人。

不过事后,他还是主动向黎隼坦白了。

国君道:“你叫什么?”

那个小宦官道:“冯尘。”

哦?

这个名字竟然取得不错,不像是粗鄙人家出来的。

黎隼道:“他出身于大恩庭。”

大恩庭里面都是罪人之后,很多男孩子稍稍大一些,就会被阉割掉成为太监。

国君宁元宪道:“你为何要咳嗽提醒沈浪和宁政啊?”

小宦官冯尘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宁元宪道:“你是该死,但也说完之后再死。”

小宦官冯尘道:“奴婢听说宁政殿下为了保护沈浪大人的侍妾,主动站出来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心生敬佩,所以本能咳嗽提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事实上!

这个小太监是想起了他的兄长。

当年家族覆灭的时候,他冯尘已经十一岁了,要一并斩首的。

但他的兄长却冲出来大呼,说他只有十岁,不能杀,不能杀。不信去量量身高。

而冯尘因为身体不太好,从小就长得不高,这也量发现也就是八九岁的身高。

所以他活了下来,被送去了大恩庭。

而他的兄长当然也跟着家人一起抄斩了。

就算临死之前,这个兄长还想着保护他这个庶子。

真正长兄如父。

宁政为了保护冰儿,而承担了杀人罪名,被关入了宗正寺的监狱,这让冯尘非常感动,让他想起了那个临死之前保护他的兄长。

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咳嗽提醒。

“杖责三十,如果死了就死了,如果侥幸不死,那就扔到浣衣监!”

大宦官黎隼道:“遵旨,谢陛下洪恩。”

小宦官冯尘叩首:“谢陛下洪恩。”

然后,他被拖了出去。

重重打了三十杖,整个人鲜血淋漓,生死未卜。

……………………

次日!

国君一直睡到了中午!

卞妃大着肚子给他做中饭。

她的身孕也差不多有五个月了。

宁元宪见之,柔声道:“爱妃怀有身孕,赶紧歇息,为何还要操劳?”

卞妃柔声道:“躺着也无聊,怀孕的人稍稍动弹一下还是好的,我就做几个小菜,也没什么油烟的。”

宁元宪望着卞妃的身影。

尽管王后才是正妻,但王后太傲慢,太过于端庄了。

只有眼前的卞妃才是贴心的妻子。

就是那种对你好到恨不得把你身上每一处都宠溺的人。

宁元宪非常珍惜这一点,这是他心目中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

看着卞妃的身影,宁元宪心中温暖幸福,但是也充满了一丝阴霾。

因为御医已经几次跟他汇报过了。

卞妃的身体太弱,根本不适合怀孕,而且一直以来胎儿也不稳。

有几次都有流产的危险。

是卞妃强行用药保胎。

而且,卞妃还不让国君知道。

但御医不敢隐瞒,把一切都告诉了国君。

但宁元宪此时反而不敢让卞妃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就只能在心中祈祷!

甚至他此时心中只求妻子卞妃平安。

对于他肚子中的这个孩子,他几乎都不敢奢望了。

仿佛感受到了国君的目光。

卞妃稍稍扭过头来温柔一笑。

然而……

这个笑容仿佛瞬间定格。

忽然,她脸色一白,整个身躯一颤。

然后……

身下猛地涌出了一滩血红。

卞妃凄声道:“夫君,夫君……”

然后,卞妃整个人就要倒下。

宁元宪顿时毛骨悚然。

整个人仿佛雷击一般无法动弹。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猛地跳起来,上前抱住了卞妃。

而卞妃直接摊到在他的怀里。

她双腿之间,鲜血狂涌而出。

宁元宪凄厉高呼:“来人,来人,救人啊,救人啊……”

………………………

国君整个人都陷入了疯魔之中。

几十个御医都进去了。

但是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从来没有祈祷过的宁元宪,此时一个人躲了起来,跪在地上,向满天神佛祈祷。

“求求上苍,不要带走我的妻子。”

“上天啊,你已经带走我一个妻子了,求你万万不要带走我第二个妻子。”

“我宁元宪,真的承受不起了。”

“上苍,请你开恩,请你开恩。”

“我宁元宪愿意今后行善积德,我宁元宪愿意折寿十年,只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妻子。”

半刻钟后!

年迈的御医跪下来叩首道:“陛下,臣等已经尽力了,卞妃为了保胎,服下了太多药物,对身体摧残厉害,这次流产,引发血崩,臣……真的无能为力。”

血崩就是大出血,这些御医根本止不住,所以必死无疑。

宁元宪沙哑嘶声吼道:“若救不活寡人的卞妃,你们也跟着陪葬,你们也跟着陪葬!”

那个老御医直接叩首道:“臣已年迈,不惧死亡,陛下就算杀了臣,臣也救不了卞妃了。”

这句话,几乎直接判定了卞妃的死刑。

宁元宪踉跄,整个人站立不住,几乎要直接坐倒在地。

泪水涌出。

是寡人造了太多的杀戮吗?

是寡人造孽太多吗?

如今上天要惩罚寡人吗?

上苍啊,你为何要挑选卞妃啊?为何要挑选卞妃啊?

宁元宪满心绝望,这个世界仿佛都灰暗了下来。

而此时,大宦官黎隼道:“陛下,去让沈浪来,他有神奇医术,当时他治好了张聪的肠痈绝症,或许……或许他能救卞妃!”

……………………

注:第一更送上,我去吃饭,然后写第二更,兄弟们继续支持我,今天更新一万五以上,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