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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铁牢的门被推开，发出厚重的声响。

月灵烟抱着双臂，靠着墙角曲膝而坐，她头发凌乱，白净的小脸脏兮兮的，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看去。

只见逆光处，一抹暗紫色身影步若流霜的走来，纤腰如柳，体态轻盈。

“你终于来了。”

她勾起唇角，浅浅笑出了声，一双眼眸明亮，眸底却似乎凝结着化不开的忧伤。

凤羽站在铁窗外，眉眼染着一层淡薄的阴霾，“是啊，来送你最后一程。”

“呵……”

月灵烟轻笑道，“别吓我，若是你真想杀我的话，早在那天就杀了我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大费周章的把我抓来关在这里。”

她一直都知道，九哥会是她这辈子最有力的护身符。

果然，九哥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看来，你对北冥辰这张护身符，倒是很自信啊。”

凤羽也不生气，眸光嘲弄的看着笼中的女人，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她完全不会把这个女人的挑衅放在眼里。

听到她的话，月灵烟面容上所有的笑意在瞬间散去，她垂下头，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九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根本就不敢去想他，每次只要想起他的名字，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然后，她的心好像碎了一般的疼，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呵，你问我北冥辰怎么样了？”

凤羽声音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怎么样了难道你心中没底吗？”

“一定是废了，九哥一定废了……”

月灵烟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她真的没有想到，九哥会那么做，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帮他，而不是去逼他。

凤羽看着她痛哭的模样，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如同泼了墨一般，“月灵烟，你后悔吗？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可有过后悔？”

哭声瞬间停止，月灵烟双手从脸上移开，那双极美的眼眸挂着泪水看着凤羽。

她淡淡说道，“人各有志，我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其实，她是后悔的。

如果不是她想做魔族高高在上的公主，就不会被父君利用，九哥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九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害的。

他对她那么好，可是她却害他至此。

可是后悔又如何？后悔也已经晚了，就算她如今丢弃一切，也换不回九哥的完好如初。

凤羽笑了一声，近乎无情的说道，“也罢，月灵烟，我想告诉你，这辈子，不论你为了达到目的究竟多么的不择手段，你都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完话，她手掌一挥，一道灵力狠狠朝着月灵烟挥去，月灵烟如遭电击，瞬间倒在地上抽搐起来，五官扭曲，痛苦的低声嘶吼。

她的灵台，被凤羽一击彻底打碎，所有修为，以极快的速度散去，一层层灵力之光如同流萤一般，从她身体飞出来湮灭。

凤羽淡漠的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眸中毫无情绪，虽然她不会杀了这个女人，但是，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而月灵烟曾经的所作所为，简直死不足惜，所以，即便废了她，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阿冥才会受那么多无妄之罪，阿紫才会落得那般地步，而她，在那段时间则痛不欲生……

她拳头用力捏紧，迷乱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拨开眼前的迷雾，又清晰的看到了地牢中的女人，那一瞬间，她瞳孔骤然紧锁。

如同濒死一般的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嘶吼的声音不知在何时彻底消失，她张着嘴巴用力喘息，胸口在起伏不定。

一头原本凌乱的乌发，此时变得苍白如霜，而那张绝色如仙的面容，也变得枯如槁木，看上去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妪一般。

凤羽没有想到，她不过是震碎了月灵烟的灵台，废掉了她的修为而已，这个女人居然如同被吸掉了生机一般，变得垂暮老矣。

她心中无比复杂，若是让这个女人知道她此刻的模样，她必定会生不如死罢，也好，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她罪有应得。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地牢外面走去。

为什么她明明报了血海深仇，心中，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呢，反而，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

魔域。

暗无天日、寸草不生，常年笼罩在黑压压的魔气之中，压迫的让人窒息。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本帝要你何用？”

魔宫，夜尘宇高坐在王座之上，俊美的面容与月灵烟有几分相似，但是却多了常年身居高位的霸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大护法，俊美的面容一片戾气，说话的同时，狠狠的一掌挥了出去。

大护法身体狠狠倒飞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连忙起身跪好，咬着牙道，“魔帝饶命，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魔帝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让属下将功赎罪。”

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小子都吃了生死引了，居然还会发生意外，现在那个野种和那个小子均是下落不明，也难怪魔帝会震怒。

可惜啊，他现在羽翼未丰，且时机未到，所以，只能忍受魔帝的怒气。

“你已经失手一次了，本帝凭什么相信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会成功？”

夜尘宇冷笑一声，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盯着大护法，大护法顿时汗水涔涔，全身僵硬如同雕塑。

“若是这次不得手，那，属下便提头来见。”

大护法虽心中怨恨，但是声音和神情却无比恭敬。

“本帝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夜尘宇魔气森森的声音阴沉的说道，“若非看在你这些年为本帝出生入死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本帝决不饶你，还不快滚？”

大护法心中一寒，全身一颤，道，“是，属下这就滚。”

说完话，便忙不迭的朝着殿外退去，再也不敢看王座上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虽然远远及不上当初的不死魔帝，但是，毕竟跟不死魔帝流着一样的血，某些时候，还是分外慑人。

大护法彻底退了出去，宫殿便只剩他一人，夜尘宇气的狠狠拍了下王座的雕龙扶手，可还是觉得不解气，蹭一下站起身，用力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废物，简直是废物，什么事情都得本帝亲自出马……”

他眼眸眯了起来，看来，想得到神帝血脉，他只有亲自出马了。

因为某些原因，他体内连一丝不死血脉都没有，这也是他久久无法突破至大帝境的原因，若是……能够融合神帝血脉，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幽光诡异的山洞，大护法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他便狠狠的摔在地上。

噗……

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护法闭了闭眼睛，吃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心中的恨意在这刻达到了顶点，该死的夜尘宇，居然把他伤的如此之重，这笔账，他定会记得。

他双腿盘膝坐好，运起功治伤。

自从不死魔帝身死道消之后，魔族便秩序大乱，混乱无比，如今的魔族，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他这种身份和修为，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不适合受伤。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大护法立刻睁开眼睛，扭头冷喝一声，“谁？”

绿光微闪的洞口，一道黑暗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白净如玉的面容上，左侧脸颊有一朵美丽却又诡异的黑色花藤。

一双幽光粲然的眼眸，闪烁着邪恶嗜血的光芒，就如同凶狠的恶狼一般。

“大护法，听说你被魔帝惩罚，受了重伤，属下特意来看望你。”

邪恶不羁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听上去简直充满恶意。

大护法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全身戒备的看向逐渐走进的男人，“滚，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幻伸手漫不经心的抓了下头发，薄红的唇角勾着灼艳迷人的笑，“敢问大护法，如今属下闯进了你的地盘，你想怎么处罚属下呢？”

大护法幽幽的眸中划过一道戾气，凶狠道，“弑神，你我共事一场，若是你立刻离开，本座便概不追究，滚。”

他倒是想追究，可惜，伤得太重，连魔力都催动不起。

“呵……”幻邪气的笑了一下，眯着眸轻轻说道，“可是，我不想……滚啊。”

大护法心中立刻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瞪着眼睛紧张道，“弑神，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幻歪着脖子，幽幽说道，“我都弑过神了，所以，为什么不能弑魔呢？”

他已经盯上这个老家伙很久了呢。

大护法眼睛骤然扩散，有些慌乱道，“弑神，别忘了，若非我一手提携你，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难道你想恩将仇报？”

“废话太多了。”

说完话，幻身形一动，化作一柄庞大的黑色魔刀，凌空一闪，狠狠朝着大护法刺去。

嗤啦一声……

大护法完全来不及反抗，那黑色的厚重魔刀便狠狠刺进身体，却诡异的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

生机一点点被抽走，大护法临死之前，心中在深深的后悔，当初，就不该明明知道这小子是匹狼，却还是依旧把他放在身边。

果然，狼是养不熟的，随时都可以咬死主人。

黑色魔刀逐渐泛起一层血红的光芒，一阵震动，便凌空飞起，化作一抹黑袍男子，男子眉目邪气，覆盖着淡淡的黑暗，俊美的让人晃神。

他睁开眼眸，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血光，半边脸颊上的花藤轻轻动了一下，宛若活过来一般。

短短片刻功夫，他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幻紧紧捏住拳头，手背上青筋迅速窜动，强大的力量撑的他全身快要爆炸，他双臂用力一动，一圈一圈的庞大力量迸发出来，灵力在他周身不停的爆炸。

整个山洞剧烈的摇晃起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幻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真好，他突破至帝境了，想不到，他这么快便恢复了修为，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不错的补品。

他微微侧目，看向地上早就断了气息的大长老。

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大长老连同衣服和尸首，立刻化作粉末，融于尘埃之中，仿佛，世间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一般。

幻邪邪的笑了一下，道，“这魔域，也是该变动一番了。”

脑海中忽然就浮现起那张绝色如仙的面容，他眸光染上深深的眷念，“羽儿，我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