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军队在子夜时分开始发动了猛烈的攻城,不仅是西城门,南城,北城,东城,都遭到了大范围的进攻,夜里的战斗就不像白天那么轻松了,曹昂的守军战损达到了一千多,而在城墙之下更是堆满了尸体,还有被炸碎的各种攻城器械,简直是一片狼藉。
袁云返回城墙后,就带着一堆包子送去给了曹昂和他的那些副将,当他看清了这次攻城的猛烈程度后,再也没心思胡闹,这种惨烈的攻城战,比之前的不仅人数和范围都扩大了几倍,几乎在城墙下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敌军的人头。西城墙甚至被少量敌人登上了城墙几次,最后都被曹昂亲自带兵斩杀,那些攻上城墙的敌人头颅此刻就被挂在西城门之上,而在袁云身边,也有很多守城的军士中箭,运气好的只被穿透了手臂大腿,运气差的就被穿透了头颅。
医疗营的军卒在天亮之前就把受伤的士兵抬下了城墙,那些浓厚的血迹从城墙顶,跨过城墙上的阶梯,然后一直延伸到了内城,哀嚎声更是响彻了城内的守军营地,一千多人战损,这对于许都守军来说已经减少了八分之一的战力。
此刻的医疗营终于发挥了它的积极作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一般那些受了伤的士卒很快就会伤口发炎,这几乎是每支热天作战的军队必然的下场,但是运到医疗营里的伤兵很多都活了下来,他们被人用一种很好闻的烈酒清洗了伤口,然后又被送进一座干净到有些过分的营地内,如此这般,当第二日他们醒来时,就意外的发现自己的伤口没有感染,而这医疗营里的郎中甚至连巨大的口子也能施救,虽然他们很粗鲁的像缝衣服一般缝合自己的伤口,但是只要能活下来,就没人会怪罪他们,所以在他们眼中,那些给自己缝合伤口的十一位郎中,简直就是在世神医。
攻城的刘表一方损失更加惨重,虽然有夜色的掩护,但是曹昂在指挥投石车发射火药包时,根本就没指望能够精准,那些掌管投石车的军卒只是茫然的将一个个火药包扔出,然后看着它们在城下炸开,一瞬的强光立刻能照出敌军人头涌涌扑来,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瞄准。加之墙头上的那些新兵们已经有了几次使用手雷的经验,基本摸熟了手雷的规律,所以也越加的熟练,由此也使得刘表攻城的队伍更加的倒霉。
副将们大概的清点了下城下的尸首,刘表军一夜损失五千人有余,加之昨天白天的战斗,刘表的十万大军已经消耗了近一成。按照正常的逻辑估算,攻城方至少要比守城方多战损三倍,但是现在却恐怖的得达到了十倍,黑火药就是最大的功臣。
看着逐渐退去的攻城大军,曹昂身边的几位副将都是一脸兴奋之色,见袁云走到身边,这些人纷纷抱拳打了声招呼,现在人人都真的把袁云当成了神仙来看。
“我已经派人出城去联络了夏侯渊将军,他的骑兵此刻应该就在许都百里之内,不过只有一万之数,想要来救我们是不太可能了。”曹昂说完,又瞄了眼城下那密密麻麻的敌军。
袁云数了数那些被炸开的弹药坑,然后问道:“我们手里的火器是否还充足?”
曹昂笑了笑,回道:“我没想到对方会有十万之数,如今储备的弹药用去了三四成,不过数量应该是充足的,唯一我担心的就是守城的军卒多是些新兵,要不也不会一夜战损一千多,如果没有火药弹,真不敢想象其后果。”
袁云也跟着笑了两声,道:“你不是把那河岛军寨的火药都搬入城了吗?赶紧让他们加工加点的造,恐怕接着我们不仅仅是要守城这么简单了,后面需要用的火药弹的地方还很多。”
曹昂一呆,疑惑道:“我们除了守城还要做什么?云弟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身边的副将现在越来越难以理解曹昂和袁云的对话,难道现在许都除了守城,还能主动出击不成?这实在说不通,但是转念想到这两日的战斗,敌人损耗的确实非常巨大,偶尔有几人能爬上墙头,那也是运气极好,这么下去的话,刘表不撤军才奇怪了,想到这些以后,副将们不由自主的都将眼光挪到了城垛地下摆放的一筐筐手雷,心中既感到高兴,又觉得有些恐惧,这些谣传都是仙家神器,现在看来真是不同凡响。
袁云这时指了指刘表
军扎营的两座高山,接道:“郭嘉军师还真是神机妙算,敌人果然在那里扎营了。”
曹昂闻言也瞧向了那两座高山,然后问道:“云弟准备现在发动吗?”
袁云却摇了摇头,道:“还太早,必须先联系上夏侯渊将军,到时候我们在发动,然后配合夏侯渊将军的骑兵去扫荡一波,刘表的大营瞬间就能被瓦解,我们就可以收割了。”
曹昂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没有夏侯渊叔叔那边的骑兵配合,我们就只能取得小胜,这我可不甘心,不把刘表打的五年内无法翻身,焉能让他明白我曹昂的厉害。”
一群副将听着满脑子黑线,觉得眼前的两人估计已经糊涂了,如今对方可是十万之数,己方要不是靠着手里的火器,恐怕许都早就丢了,怎么现在反而说要大胜敌方,还要让刘表五年内翻不了身,难道是还没睡醒?不过看着主帅曹昂和这位袁小神仙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他们多少有些惭愧,怎么说也是战场上的老兵了,今天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儿镇静。
袁云这时又指着那些铺满地表的石雷,然后笑道:“这些石雷当真厉害,现在敌人见了石头都会吓的两腿发软,实在是好笑。”
几位副将听袁云如此说,纷纷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忧虑,这两次防守城墙,已经点燃了不少石雷,现在攻城的那些敌人只要见了地上有石块,就会下意识的远离,所以他们现在攻城的队形显得十分杂乱,战力自然又下降了许多。
“有伤天和,有伤天和啊!这火药之术真的是仙家秘术?为何如此残忍?袁云你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你师父怎会让你习得如此暴虐之术,就不怕折寿吗?唉!”说话的是荀彧,在城墙上看了一圈后,他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那些被炸的四处乱飞的残肢,此刻就这么堆的城墙下到处都是,从未在哪个战场上看过如此恶毒的武器,由此才深深一叹。
袁云看着荀彧一脸严肃的走到跟前,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看见了那些城下的残尸,很多面孔也跟他袁云一般年岁,这才猜到荀彧指的是什么?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看着敌人杀进城不成,来了东汉末年这么久,他袁云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以暴制暴,只有更早的结束这混乱的时代,才是真正的救人,脑内一直有一个可怕的数字,那就是在汉帝国时代人口有六千万,到了三国结束,全国的总人口数只剩下十分之一,六百万左右。
这个数字一直牢牢的压着袁云,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早结束这混乱的时代,为此,他不介意是使用什么武器,又或是何种手段,既然屠杀几十万就可以救数千万人,那么这就是一个合算的买卖。
微微一礼,袁云回道:“不是如此,那些刘表的士兵就会杀入城中,这样不是要死更多人?文若先生可有想过?”
荀彧苦笑摇头道:“之前奉孝一直跟我形容这火药之术异常残暴,我还当他夸大了,不想今日看见才知此话不假,我倒也不是妇人之仁,但是做事总是需要留着余地,可是这火药之术……唉,我是担心袁云你和世子会落下一个残暴的骂名。”
“骂名就骂名吧,在如此乱世,又有几个老实人能活下来,文若先生就当小子们任性放纵好了,能战胜敌人才是眼下的关键,我曹昂负有守城之责,只要能保住城墙不失,即便让我曹昂变成魔鬼又有何不可?”曹昂很少会如此反抗像荀彧这样的人,估计就是在替袁云挡枪,这都已经快变成他的习惯了。
荀彧听曹昂如此回答,只能摇头暗叹,然后再未多话,带着两个随从缓慢的走下了城墙。
袁云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也是一声暗叹,在后面的历史里,荀彧最终成了曹操的反对派,他的这份仁慈恐怕也是一部分原因。
“报!派出去的斥候已经返回。”三个军士在荀彧走后不久,便冲上了城墙。
曹昂看了眼来人,然后指着其中一人道:“夏侯渊将军的伏兵可曾联络上?”
其中一个年老的斥候答道:“已经接上了头,我们还亲眼见到了夏侯渊将军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