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杀人嫌疑犯，他们从一个普通的公民演变成为一个杀人犯，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而这个过程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但是，绝对很痛苦。

许琅他们三个人听完牛宏和的讲述之后，可以确定几点事情。

第一，911案件，杀死余洁和姜正业的凶手就是牛宏和。

第二，牛经纶不是牛宏和夫妻的亲生孩子，而是姜正业和余慧心的孩子。

第三，在五年前，牛宏和伙同姜正业杀害了余慧心，并将其尸体分尸，带出城外在郊区掩埋。

第四，在十二年前，在一说合租屋里发生了一起强-奸，轮-奸的案子，涉案人基本上都是未成年人。

第五，牛宏和等七个人都是从城西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有黑社会背景。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案件要一步一步的去调查，现在，宁嫣然他们主要侦破的还是911案件，虽然牛宏和现在主动交代承认了余洁和姜正业是他所杀害的，但是，还有一些证据需要弄清楚，在华夏国的刑侦团队当中，一直都是轻口供，重物证的办案理念。

不能因为牛宏和说他杀害了余洁和姜正业，警方就真的认为是他杀害的，尽管案件调查到了这里，牛宏和的作案嫌疑最大，但是，现在还是没有关键性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和其它的很多案件不同，一般命案的现场都不会在自己居住的家里，而警方在处理这种案件的时候，一般会对现场进行仔细的勘查，采集指纹、鞋印、生物样本，比如毛发、皮屑等等，然而，在911案件当中，余洁和姜正业的死亡现场是在牛宏和的家里，既然是他的家里，那么现场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他的指纹，如果这些东西上没有他的指纹的话，那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接下来，许琅没有在提出问题，而宁嫣然和李磊则问了很多关于911案件事发当时的细节，还有五年前他们杀害余慧心的地点，以及他们埋藏余慧心尸体的地方，当然，还有十二年前他们对余洁和余慧心实施强-奸，轮-奸的地点，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宁嫣然他们既然知道了在牛宏和与姜正业以及剩余三个人的身上还隐藏着旧案，那么趁着现在，牛宏和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抓紧时间提问，这是刑警在审讯犯人的时候，经常使用的手段。

审讯工作一直从上午持续到下午，经历了数过小时的时间，许琅只从一开始进行了询问，利用余慧心这个名字从牛宏和身上打开突破口之后，就没有在过多的询问什么。

等到审讯工作结束之后，许琅他们离开了一号审讯室，而牛宏和则被刑警带回了拘留所，等待下一次的审讯工作。

一行三人回到了刑侦二队的办公区。

宁嫣然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的审讯记录，然后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许琅，问道：“许琅，你觉得牛宏和这次说的是实话吗？”

许琅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说的都是实话，毕竟，杀人是重罪，而且他一共杀害了三个人，在将来庭审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或者无期徒刑，这一点儿，他应该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么他就没必要撒谎，要知道，正当防卫失手杀人，和预谋杀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而量刑，最多就是赔偿而已，不会付出太多沉重的代价，但是后者就不一样了。”

许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紧蹙，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宁嫣然看到之后，就好奇的问道：“既然牛宏和已经主动承认交代了犯罪事实，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啊？”

李磊也好奇的看着许琅。

许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抬起头看着宁嫣然说道：“你知道牛宏和的心理防线为什么会被我们突破吗？”

李磊不假思索的说道：“还不是琅哥你提到了余慧心这个名字，把他吓到了。”

许琅点点头，说道：“李磊说的没错，我们能够这么快突破牛宏和的心理防线是好事，但是，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宁嫣然好奇的问道。

“翻供。”许琅缓缓地说出两个字。

宁嫣然一愣，她看着许琅说道：“不太可能吧，事实那么清楚了，而且911案件的细节都被他说的那么清晰，不可能会翻供吧？”

李磊在听到许琅说牛宏和可能会翻供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琅哥说的很有可能，如果我们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余洁和姜正业是他杀害的话，这案件就会有纰漏，在将来的庭审的时候，可能会被牛宏和的律师利用这一点，如果他在当庭翻供的话，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当中。”

宁嫣然闻听此言，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许琅的担心和李磊的说法是很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在庭审的时候，当庭翻供，甚至说警方在进行审讯的过程当中对他们实施了刑讯逼供，当然，这些都是不存在的，毕竟，华夏国是个司法森严的国家，警察在侦破案件的时候，以法律的准绳去要求他们，与此同时，法律的准绳也在时刻要求着警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宁嫣然下意识的看向许琅问道。

许琅似乎早有了打算，直接说道：“勘查现场发现的每一样证物，在那么多的证物里面，肯定会有线索存在的，只要你们仔细的去找，肯定会有发现的，这是其一。”

“还有什么？”宁嫣然继续问道。

“其二，调查一下姜正业刑满释放，出狱之后再到被杀害的这段时间，他究竟住在哪里，还有，他脸上的那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才审讯牛宏和的时候，他说了姜正业脸上的那些伤不是他殴打的，那么肯定是其它人打的，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当初打姜正业的那些人，查清楚，姜正业当初为什么挨打？”

宁嫣然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许琅。

许琅继续说道：“弄清楚牛宏和、姜正业、余洁、余慧心这四个人的真正关系，查清楚五年前发生的那起命案，看看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起命案。”

许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牛宏和刚才说的埋尸地点，距离市区不算太远，你联系一下当地的公安局去现场挖掘一下，如果没有，再查查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分局的档案，看看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有没有久侦未破，惨遭分尸的尸体案件。”

“找到剩余的三个人，姚文林、齐朗、龚力勤三个人，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存在，如果是，把他们带回来进行询问。”

许琅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在说什么了。

宁嫣然和李磊听完之后，纷纷点点头，然后宁嫣然看了一眼李磊，李磊立即会意，转身去安排这些工作去了，而宁嫣然还站在原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许琅，问道：“许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城西孤儿院？你好像对城西孤儿院还有上官华生这个人，很感兴趣啊？”

许琅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刚想说话，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许琅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面，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是上官菁打来的，许琅先是一愣，随即就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怎么了？”

宁嫣然刚才看到了许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发现是一个叫上官菁的打来的，她深深的看了许琅一眼，没有询问什么，而是转身去忙工作去了。

“许琅，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上官菁在电话那天有些生气的说道。

许琅愣了一下，然后不解的问道：“我？我怎么了？”

“你”

上官菁顿时气结，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情了？”

许琅被上官菁问的有些发蒙，他仔细的想了想，这才想起，他昨晚答应上官菁要去城西孤儿院去看望那些孩子的，结果今天醒来的时候，就被宁嫣然一个电话叫到刑侦二队来了，早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想起这些，许琅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好意思，淡淡的说道：“哦，你说去你们孤儿院啊，我今天有点事，给忘记了。”

“忘记了？！”上官菁在电话那头徒然提高的嗓音。

许琅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缓缓地说道：“不好意思，真的忘记了。”

许琅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电话再次沉寂了下来，许琅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上官菁说什么，就说道：“还有事儿没有，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我很忙的。”

“你现在在哪？”上官菁突然问道。

许琅想也没想的说道：“公安总局，刑侦二队。”

说完这句话，许琅就不再跟上官菁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打算去找吕星帮他做点儿事儿。

自从上次卜子墨的案件结束之后，许琅回来了，琅哥侦探事务所现在已经停业了，杜子乔和廖郿子车鹤轩三个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许琅也联系不上他们了，如果廖郿在的话，这些事儿，许琅就没必要去找吕星帮忙了，毕竟，刑侦二队现在很忙的。

许琅找到吕星的时候，吕星正坐在电脑前面，看着一段监控录像在，许琅瞥了一眼，发现是绿华小区的监控录像，许琅对此现在没什么兴趣，他走过去，拍了拍吕星的肩膀，然后说道：“小星星，帮我查点东西。”

吕星抬起头看了看许琅，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问道：“说吧琅哥，让我查什么？”

许琅想了想，说道：“帮我查一查这几个人的资料，然后在帮我查一下城西孤儿院的资料。”

许琅说完就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一张纸，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写出了牛宏和在内的七个人的名字，他重点把姚文林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圈了起来，然后递给吕星。

吕星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他把电脑上的监控视频关掉，打开了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开始根据许琅说的这些人开始筛查起来。

S市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想要一下子把人找打是不可能的，于是，吕星就问道：“琅哥，这些人有没有具体一点儿的特征啊？”

许琅想了想，说道：“这几个人都是孤儿，父母以前都是黑社会成员，曾经都在城西孤儿院生活过，年龄大概在二十八到三十一岁左右，够具体的了吧。”

吕星点点头，然后，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了几下，把许琅说的这些关键词输入到搜索条件里面，这样可以尽快的筛查出来。

筛查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吕星又开始搜索城西孤儿院的资料，一边搜一边问道：“琅哥，你查这家孤儿院干什么？难道这家孤儿院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许琅拍了吕星的脑袋一下，没好气的说道：“叫你查就查，哪来的那么多的话。”

吕星揉了揉脑袋，就不在多问什么了。

牛宏和还有姜正业和余洁，他们三个人的资料之前宁嫣然他们已经查过了，现在没必要在继续查下去，而在剩下的四个人当中，最先被查到的是曾经被派出所和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留有案底的余慧心。

余慧心，女，现年三十岁，父亲和母亲曾经是S市某黑帮犯罪团伙的骨干成员，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S市的警方展开了一次打黑除恶行动，余慧心的父亲在警方抓捕的时候，开枪拒捕，被警方当场开枪击毙，而余慧心的母亲则被警方抓捕，没多久就被判处了死刑，并且执行了死刑。

余慧心在失去父母之后，就被城西孤儿院给收养了，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这家孤儿院，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档案上是空白的，而吕星查到的资料上显示，余慧心第一次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城东的派出所在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当中，在一家夜总会抓到了她，她当时被拘留了十五天，还缴了一笔罚款，原因是她从事卖-淫活动。

之后，余慧心又陆陆续续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四五次，每次都是因为从事卖-淫活动而被处理的，只不过，这些都是她在二十四岁之前的档案了，之后的档案就没有了，而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在出现在警方的视野当中，也没有在被警方打击处理过。

许琅看完这些资料之后，他又回想了一下牛宏和曾经说过他再次见到余慧心的时间，和这个差不多，前后差不多可以对上。

在查到余慧心之后，接下来被查到的就是姚文林了。

其实吕星查到姚文林，主要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在两年前，交警队曾经处理过一起车祸事故，而当时开车的人就叫姚文林，当时这场车祸造成了一个人重伤住院的情况，虽然这起车祸主要责任不在姚文林，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承担全部责任，赔偿了受伤者一笔钱，这件事，在交警队那边留有档案。

姚文林，男，现年二十九岁，是S市某小型企业的老板，算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人，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居住在城西区，之后就是姚文林的家庭住址和公司的地址，许琅看到之后，拿过笔记了下来，他在记录的时候发现，姚文林居住的地方居然离城西孤儿院并不是很远，虽然也不是很近，许琅发现这一点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至于齐朗和龚力勤两个人的资料，暂时还没有查到，估计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许琅不想再等了，既然他们几个人都和牛宏和有着某种关系，宁嫣然他们也会安排人去调查的，找到齐朗和龚力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于是，他就问道：“我让你查的孤儿院查的怎么样了？”

吕星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电脑的桌面上出现一份文档，许琅凑过去一看，就不由得的皱了皱眉头。

城西孤儿院的院长还是上官华生，没有任何的变更，其次，这份档案的内容和许琅之前在档案库看到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许琅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让许琅十分的失望，同时，又感到格外的奇怪。

许琅去过城西孤儿院，知道现在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是上官菁，也就是上官华生的女儿，按理说，现在孤儿院的院长和法定代表人应该是上官菁才对啊，为什么还是上官华生，许琅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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