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翼这“命令”一下。秦流素便也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看着独孤翼受了伤躺在床上却还吃力说这话的样子,秦流素的心里复杂万分。
想想刚才的事真是懊悔不已。
且不谈自己随便说玩笑话不敬大脑思考的幼稚行为。光是独孤翼受伤这件事,要是让后宫那些女人知道了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秦流素肯定又要面对一对麻烦了。
独孤翼的眼里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是他要是会怪罪自己,他就不会刺自己那一刀了。
秦流素的心里憋着一句“对不起”,很想对独孤翼说,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我……皇上,你……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听秦流素这样支支吾吾地问着,独孤翼只是看着她,转而便从他的被子下伸出了手来,一把抓过了秦流素的手。
“你还在生寡人的气吗?”
秦流素的心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气了,她很想告诉独孤翼,她生的气和独孤翼扎自己的那一刀是两回事。
但事已至此,她也说不出这些话来了。
“我要是说我还在生气,你是不是再得扎自己一刀?”对独孤翼说这样的话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可尽管独孤翼扎了他自己一刀,秦流素那些被欺骗的感情也是无法弥补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开玩笑。
她不会轻易地把心交付给一个人。一旦喜欢上了,也不会轻易就放得下。所以……
秦流素试图抽开自己的手,却被独孤翼抓得更紧了。
“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寡人愿意再扎自己一刀。”
从来没见过独孤翼这么无条件地服从过秦流素。就因为他想秦流素不在生气。以前他霸道无理的时候,秦流素总觉得委屈却又没有办法反击。
可现在见他这样,秦流素却又拗不过他了,有什么想说的话一到嗓子眼儿就卡住了。
“那你就再扎自己一刀吧,只不过别在我这钟粹宫,回你的和清宫去扎吧。”秦流素使劲了全部力气,抽开了自己被独孤翼紧紧抓着的手。
不顾独孤翼被带疼伤口时那紧蹙的双眉,只朝那门边走了去。
就算独孤翼再刺他自己一刀,就算秦流素于心不忍。就算她不生独孤翼的气了,那又怎样。
她也再没有心思对这个人和颜悦色了。想到那日在无忧的后山,她倾心相拥的司镜,就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独孤翼的那张脸。
到现在都让她心里难受。
“那寡人还有话要问你……”
行至门边时,独孤翼又将秦流素喊住,忍着疼痛从床上坐起,向秦流素问了道: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司镜。”
“司镜在我的心里已经死了。我全当没有认识过这个人。”沉默了几秒,秦流素回答了独孤翼的这个问题。连身也不曾转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想只才出了屋门,还未到前院,忽然一伙儿嫔妃闯了进来。原是不知哪儿听说了皇上受了伤的消息。
见着秦流素,各自给她使了脸色便直接擦肩而过,便纷纷往正屋奔去了。
秦流素不知道是谁告诉她们的,也无暇顾及这些,相比于她现在烦乱的内心,这些事情不过是雪上加的那么一点点霜。
就算多了这一点事儿,也并没有让她多了几分痛痒。
倒是独孤翼的问题,还让她纠结于心。
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司镜,这还会有假吗。难不成她还会像独孤翼一样,去欺骗别人不成。
可是司镜就是独孤翼,独孤翼就是司镜。他们不同的面孔下却是同一颗心。她秦流素把心交付于的,是司镜,不也是独孤翼吗。
那个司镜是假的,是伪装出来的。可是他舍命救了自己,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却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独孤翼做的。
那她一直喜欢着的人,不也是独孤翼吗。
“皇上金枝玉叶,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就是,咱们的皇上,咱们护着都还来不及,竟然在云妃这儿被刺伤了。”
“这个云妃,按得是什么心呐!”
那些嫔妃看过了独孤翼,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便出来了,叽叽喳喳地走来了秦流素面前,见秦流素一个人站在这儿,毫无预料地就上去给了她一个巴掌。
“云妃,皇上这圣体有多金贵你不知道吗,竟然把皇上给刺伤了,你说,你这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云妃,你仗着皇上对你好了点,就敢对皇上这样了吗,你可别忘了皇上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
随后而来的一阵阵数落,秦流素未仔细去听,也未放在心上。只等她们替独孤翼撒完气后,一同走了。
扇秦流素巴掌的那个妃子是个不怎么面熟的人。秦流素平日里与她们也没什么交集,今日因为独孤翼受伤一事,认识的,不认识的,也纷纷都来谴责她了。
没了之前的惠妃、宸妃等,还有一波又一波的妃嫔。
后宫这样从不缺女子的地方,也就成了是非之地。
独孤翼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的后宫佳丽无数,有的人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几户得到皇上一次宠幸。
再过不了多久,或许就会和去年一样,又会有大选,到那时又会有无数新的秀女入宫。
如此下去,源源不断。以后这宫中最多且越来越多的,是那些由初长成的少女被慢慢消耗了青春年华的女子。
而自己,就是这无数女子中的一个。
秦流素总是这样,有时候能想到那么长远的问题,有时候却又脑子热得跟没有智商一样。
“雪儿……”
只是秦流素没有想到,那些嫔妃一走,并没有就此完事儿。秦流素扭头之间,却见陈燕雪也在这钟粹宫外面徘徊。
她这钟粹宫今天也确实够热闹的。就因为独孤翼受了伤,一个人知道了,整个后宫也都知道了。
皇上在她云妃娘娘的钟粹宫受了伤,她云妃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可是,皇上竟然还下令不能定她的罪。
“雪儿,你……你也是来……”“皇上在哪里。”没等秦流素问完话,陈燕雪却打断了她,冷冷地问了秦流素皇上在哪里。
面上没有一点和悦的表情。
这还是秦流素认识的陈燕雪吗。陈燕雪喜欢独孤翼,秦流素知道,她有多么喜欢独孤翼,秦流素也知道。
所以……
秦流素不知道陈燕雪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她知道,独孤翼一直都肯走。即使他并无大碍,完全可以回到他自己的寝宫里去。
随着夜的黑幕渐渐落下,秦流素蹒跚着走到了自己的屋前,悄悄地推开了那房门,将步子放到了最轻,缓缓地迈了进去。
独孤翼已经睡着了,熟睡着的他,别过了半张脸去。
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秦流素怎么也不敢相信,就一张面具,独孤翼仅仅往脸上带了一张面具,竟然就可以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也就是那张罪恶的面具,帮着独孤翼把秦流素骗的那么惨。
“臭独孤翼,你是皇上就了不起吗。”经过秦流素这一声念叨,她的话音才刚落,忽然间就被独孤翼抓住了手。
秦流素吓了个反应不及,之间独孤翼扭过了头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你没睡着啊?”
见秦流素这一脸疑惑相,独孤翼一如既往地,即使是受了伤躺在床上还能扬起嘴角,边笑着边回了秦流素道:
“寡人就是睡得再熟,听见有人在说寡人的坏话,还是要醒来的。”
睡着了都还能听见有人在骂他,独孤翼要真有这本是,秦流素绝不相信,他肯定是装的。
作为一个皇帝,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着有人要害自己的性命,所以伪装自己这样的伎俩,也应该是他惯用的。
秦流素不吃他这一套,一如既往地甩开了独孤翼的手,理所当然地对他说了道:
“我来事项告诉皇上,天色已晚,皇上的伤也并无大碍,所以皇上还是回自己的寝宫歇息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力度,但秦流素还是得说一下。至少她得让独孤翼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虽然一切都是属于他独孤翼的。
但这钟粹宫好歹是她云妃娘娘住的地方,所以也间接是属于她的地方了。
“寡人不走。”果然独孤翼是不可走的,反而拉着那被角,又将自己裹了个紧实。
“整个皇宫都是寡人的地方,寡人……”
“你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是吧。”独孤翼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秦流素打住抢了个先:
“皇上,除了这句话,你还能再说点别的什么。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吗,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钟粹宫,戛然这整个皇宫都是你的,那一个人人好好独享就行了,何苦又要圈了这么多人在这儿和你抢呢。”
“因为寡人乐意。”
反正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最重要的一句话,还是:“我就问你,你到底走不走?”
“寡人不走,寡人今晚就要在这钟粹宫就寝。”独孤翼一脸自在,转而又对秦流素说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