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从一开始就输了(1 / 1)

火把与宫灯一时间将皇宫照亮,朱红的大门里缓缓走出来的人身穿黑色铠甲,手持一把长剑。金冠束发,一张如天神临凡的脸让人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都无法忽视他。

他的不疾不徐走向前,目光对上宁王那张又是惊恐又是了然的表情。

是了,从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察觉梁鹤祯根本没有死。但他跌落悬崖是真的,他们是亲眼所见。就算他福大命大没死,但一定会重伤。

他们也不算大意,神衣教的暗桩一直都在暗中追查梁鹤祯的去向。可是他就像是真的死在了悬崖底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属于自己的原来怎么强取豪夺都是要还回去的。

这一刻的宁王再次失去了斗志。

身后的近卫已经感觉到了他的颓败,虽然他们也很震惊与皇帝会在这一晚回归皇宫,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没有退路可言。

现在就泄气也未免太早了些:“殿下,振作一点,咱们还没有输!咱们手上还有禁军还有卫城军甚至还有调来的各地驻军,皇上射死的消息早就传开,他现在能用的人没几个。”

是啊,梁鹤祯最信任的莫过于京羽卫和禁军,京羽卫已经调走,忠于皇帝的禁军将领都被他杀了,现在的将领都是听令于他的,他不应该畏惧才是!

话是如此没错,可为什么这心里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呢?

“这样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还真是被祖宗护佑了。”宁王略带嘲讽地语气中,有夹杂着几分不甘。

梁鹤祯看着宁王的样子,只觉得这熊孩子本不该走向这条路的。

“朕不想浪费时间,宁王束手就擒吧!还有你们,放下兵刃投降者不杀!”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说出口却是雷霆万钧之势,能让参战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一瞬间就已经有人动摇了,这些人里有不少禁军,他们原本就没想过要造反他们不过是听令于上头的将领。可现在皇帝都出现了,这还有打的必要吗?

只听铠甲撞击的声音落下,宁王身后的队伍里已经有好几人跪下了,手中刀落地发出微微的铮鸣:“卑职只是听令于校尉之令并非想要造反,还请皇上明察!”

宁王才刚刚恢复的镇定瞬间再次被击毁,队伍里一旦有人军心不稳,直接就可以影响到整体。何况现在这趋势,还在蔓延。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宁王的近卫一个箭步冲向前一刀直接砍下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跪下投向的士兵:“都给我站起来!就算是不是你们本意但你们已经被卷进来了,现在想把自己摘出去,绝无可能!”

一颗人头滚了好几下终于停了下来,鲜血四溅,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被瓦解的军心似乎又被强行拉了回去,但这是因为人头的震慑,并非真正的信念,这样的军心不够让他们凝聚成一股力量。

“宁王,别做困兽之斗,这话现在本宫送回给你!”苏云染缓步走了出来,今晚真正的危险并不是宁王而是那狡诈的岳川。

没有时间跟宁王慢慢耗了,他们还得出宫把岳川揪出来。

宁王看着夫妻两并肩而立,忽然就笑了出来:“本王已经拿下荣京,你们拿什么跟我斗?宫外还有卫城军以及从各地调来的驻军都听令于我,谁是困兽之斗还不一定呢!”

苏云染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转头望向梁鹤祯:“他到底年纪小还是挺天真的。算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都动手吧!”

宁王闻言抽出了手中剑准备防御,然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那是穿着铠甲和战靴的卫城军。宁王转过身望去笑了,这些人来得倒是及时:“皇后娘娘看到了吗?卫城军已经入城,外面的大臣都已经臣服于我!”

苏云染只能再次仰天叹气:“宁王是偷喝酒了吗?”

宁王觉得苏云染这女人很多时候都显得那么神神叨叨的:“大战在即,壮行酒总是要喝的。”

苏云染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说了一句:“我就说嘛,肯定是喝酒了!喝酒的时候是不是连盘花生米都没有?”

宁王一张俊俏的少年脸都皱成一块了,这女人莫非是疯了魔怔了?

感受到宁王那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苏云染轻咳一声一派认真地神情道:“记住了,以后但凡喝酒的时候多吃两颗花生米,你也就不至于醉成这样!”

一旁的梁鹤祯忍不住轻笑,宁王在他这一声笑里渐渐明白了苏云染话中的含义。

“你……”宁王涨红了脸,这女人竟然是在嘲讽他说醉话。

可还没等他反驳,身后迈着整齐步伐的卫城军就用事实验证了苏云染的话,他的确是说醉话了。

卫城军不是来支援他的,而是上来就直接杀了他的人。

卫城军竟然叛变了?怎么会这样?卫城军的将领都已经掌控在他的手中,明明一切都已经万无一失,他们的家人都……

他们的家人都被关在天牢里……

不顾家人的性命临时倒戈,这究竟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还是禁军中也出现了倒戈的人将禁卫军将领的家人放走了?

宁王握着剑的手有些轻微发颤,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明明之前一切都已经掌握中,明明一切都已经万无一失,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天却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宁王不解也不甘同时也无能为力。

逆天而行,终究是一败涂地。

身后有鲜血喷溅到他的脖颈上,温热粘、稠的血液让他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可脚下却是一步也迈步开。

他转过头就对上了自己的亲信满脸是血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字,他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他的人已经不剩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命该如此,怨不得人。”他挥剑就要自刎,梁鹤祯的剑出手比他快了一步挡了回去。

手中刀被夺下,宁王被两名士兵扣住双肩无法再动弹。

事已至此,连一个痛快的死法都不行了。既然这样,他想问个明白:“我已经我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甚至整个荣京,你告诉我,为什么这皇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这么突然一败涂地了?”

他是真的很不解,卫城军进入皇宫没有人来告诉他。卫城军对他的人动手,他掌控的禁军却也一点反击都没有。

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梁鹤祯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这些,所以言简意赅道:“天子近卫若是那么好收买,历朝历代的皇帝岂能睡得安稳?”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原来一切都是个局。

“这个局你到底布得有多大?”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梁鹤祯,他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梁鹤祯走到他面前:“岳川就没有告诉你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他会怎么做?”

宁王摇摇头:“他告诉我,万无一失。既然宫内都是你布的局,那宫外……刚才那响箭是你的人发的?”

梁鹤祯没有否认,宁王再次苦笑。何其讽刺,原来他早就输了。

“将宁王押去天牢。”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准备出宫,苏云染拉住他的手,什么都没说就一个眼神他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不行,岳川不知道还留了什么后招,你还是留在宫中为好。”

苏云染摇摇头,她并不是任性:“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了,我不是一朵不能经历风雨的娇花,我要的是与你并肩而战。”

兰溪最是懂苏云染的心意:“皇上,宫外也已经平定,就让娘娘去吧!娘娘心细,说不定会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

苏云染侧目对她眨眨眼,给了一个很赞赏的眼神。

梁鹤祯拗不过她只好应下。

这是有史以来以最快速度平息下来的叛乱,虽然大臣们还有些心有余悸。特别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文臣,除了骂骂咧咧批判几句毫无还手之力。

之后被解救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直到他们看到了打马而过的兰山,一个个激动地热泪盈眶。

不是说皇帝和兰山一起坠崖而死了吗?兰山回来了,这是不是说明皇帝也回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宁王一党的文臣并没有直接参与今晚的叛乱,毕竟他们也是只能动嘴不能动手。

关好家门也同时关注着城中的局势,眼看着那些重臣一个个被扣住他们还在幸灾乐祸,可转眼间却对方被救了而他们却被扣住了。

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被破门而入,刚想喊一声是自己人结果就已经被摁在地上叫不出声了。

宁王党派的人一脸懵,中立的党派也是一脸懵,在家中瑟瑟发抖的城中百姓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鹤祯和苏云染是骑马出了皇宫,他们先去了岳川消失的地方。

路过大臣宅邸,一个个愣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刚才那个是皇上吗?我有没有看错?”

下人被拽得生疼:“老爷,我瞧着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