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前太子(1 / 1)

大安,皇宫。

文敬帝斜躺在榻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人却是已经睡着了。

若是走近一些看就能看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在微微颤抖,脸色透着蜡黄,眼底的乌青无一不在显示着他的身体状况十分堪忧。

“皇上……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走近却不敢大声喊他。

文敬帝缓缓张开眼睛,眼睛有些浑浊半天才像是看清眼前人似的:“什么时辰了?”

总管赶紧向前扶起他:“已经是酉时了。齐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萧丌脸色有些凝重,走入殿中请了安便直接说说明了来意:“父皇,我们跟补给的队伍失去了联系。不仅是补给的部队,深入启国边境的主力部队也失去了联系。”

文敬帝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什么叫失去了联系?

之前不是还说我方有内应一切都十分顺利吗?不是大军已经攻破了对方易守难攻的南大门吗?前不久他才收到主力大军传回的消息,主要是补给跟不上希望朝廷加派人手。

他今天才跟大臣们商量出对策,他们可是把逐越全国的储备粮都拿出来为正常战争做准备了,结果现在却告诉他队伍失去联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咳……”文敬帝一时激动,立马咳了起来。这一次对大启动手他可是赌上了逐越的家底了。

萧丌瞟向皇位上的父亲,他也明白这一次若是输了,那逐越未来的二三十年甚至更久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要么全国从上到下都穷倒要勒紧裤腰带,要么就是穷到被他国践踏毫无反抗能力。

他一开始其实是反对这次行动的,即使神衣教说得再天花乱坠,他都谨慎地考虑过眼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但他的父皇却像是被人蛊惑了一样,不管不顾说什么也一定要在他在位时拿到铁矿。有了铁矿,逐越的武器就不会捉襟见肘。逐越的崛起之日,就在夺下铁矿之时。

萧丌也有同样的野心,但他有时间所以他会考虑得更全面一些。他知道现在动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毕竟逐越压根就还没有从低谷中走出来。现在跟大启宣战,即使有内应,他估计过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太高。

此时此刻萧丌的心情是复杂的,萧悦已经被废了太子,萧慎也不装了。这两人对皇位估计也是势在必得,萧慎若是真能得到大启的扶持,他能夺皇位的几率就更低了。

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太子位却还坚持不立,他是真不懂他这父亲究竟再想什么?难道他还想霸占着这个皇位到棺材里去吗?都快死的人了,却半点自觉都没有。

萧丌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愤恨。

文敬帝望向他的时候,他正好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情绪:“父皇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文敬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萧丌敛去心底有控制不住的杀念,语调变得十分平和:“事发突然,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是大启派兵绕道突袭了补给部队,但对方人数少并没有办法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亡。”

文敬帝听闻此言就更加生气了,这还叫没造成多大伤亡?都已经失去联系了!说不定这就是大启的诡计,这会补给部队是否都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萧丌却十分笃定自己得到的消息:“我方补给部队派出有两千人,而对方来拦截的兵力不过是百余人。这样的差距,对方还是日夜奔袭绕道而来,绝对没有那样的战斗力可以以少胜多。”

“至于为何失联,说不定是被对方强制住了。儿臣已经派两拨人去往大启,一拨人最终补给部队,另一拨人直接去往大启边城联系主力部队。最快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

他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补了一句:“父皇,这场战似乎有些变数。”

文敬帝抬眼看他,这个儿子的心思是越发的深沉了:“这事务必查清,要快!战场的事本来就是瞬息万变,要是我们抓不住这次的机会,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丌的目光在文敬帝脸上停留了一下,父皇病态的脸上写满了疯狂,无论他怎么劝看来都是徒劳了。

萧丌行礼退下,文敬帝却忽然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朕知道你的心思,朕这般做也是为了逐越的将来!”

脚步顿住,萧丌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江山迟早都是要交给你,朕只是想在去见列祖列宗之前能有一番作为,这样才有脸面去见他们。三儿,朕只是想把最好的江山交到你手上。”

萧丌猛地回过头看他,而文敬帝却不再言语又靠在踏上闭上双眼。

萧丌心里卷起波涛,父皇刚才所言可真?

他定定看着文敬帝好一会,这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父皇若是真的有心想要立他为继承人,又为何迟迟不当着大臣的面立他?他都病成这样了,难道会想不到他一死,萧悦和萧慎都会为了皇位跟他斗起来。

若说以前他身体好早早立了太子,那太子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可现在不同,他这身体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不立太子反而会出事。

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终于在短暂的思绪之后归于平静,父皇这话更像是在骗一个无知的孩子。说什么要把最好的江山交到他手中,或许只是怕他等不及会对他动手吧?

他和萧悦还有萧慎,究竟谁才是他意属的皇位继承人?

出了皇宫,心腹林钦迎了上来:“殿下,皇上没有怪罪您吧?”

萧丌摇摇头上了马车:“萧悦和萧慎可有什么异动?”

林钦回答道:“萧悦一切如常,毕竟皇上收回了他所有权利将他圈禁在府中不得外出。至于萧慎,他最近倒是跟几位大臣走得勤。另外他府中那位可不太安分,一直想让萧慎能对皇上进言语大启和谈。”

萧丌冷哼一声,萧慎的确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在他跟萧行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还跟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一样,看起来好像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

“继续盯着,一定要盯紧了萧慎。他既然跟朝臣走得这么近,近期定然是要有所动作了。另外传信给内阁那些人,明日早朝一定要逼父皇立太子!”没有写下立太子的诏书,光靠皇帝的空口白牙他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林钦点点头:“那……萧悦那边还要继续盯紧吗?”

萧悦……

萧丌拨动着手中小叶紫檀的珠子,当初萧悦杀害太子妃被废,这件事他到现在都还是觉得疑点重重。

萧悦这个人看似很窝囊,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那太子妃也是出自世家,绝对不可能会在言语冲撞萧悦致使他失控到杀了她。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太子妃是别人的暗棋。这暗棋被萧悦发现了,可他要清掉这个暗棋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要亲自出手?

很多地方自相矛盾,压根就说不清。

可偏偏萧悦自己把这罪名坐得稳稳的,太子位被废,自己还被困在了府中无法出入。

太子妃究竟是谁的人?是死去的萧行?还是萧慎?

“继续盯着不要放过任何细节,萧悦可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被萧悦的事弄得脑子一片混乱的人这会正坐在自己院子里嗮太阳。一手茶杯,一手点心,过得是好生潇洒。

“这次弄出来的动静可真大,估摸着周边的小国和部族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你说阊庆会不会也想分一杯羹?你可别跟我说你跟武成风还有交情他不会趁火打劫。交情这东西,过着过着就淡了。”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整个院子只有他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

然而身后的屋里去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却有着让人感到威压:“过着过着就淡了?那这话是不是也同样使适用于你身上?”

萧悦忙睁开眼睛憨笑起来:“这话说的哪里话,我跟武成风不能比。”

屋里的人立马接过话:“嗯,的确,他比你沉稳多了。”

萧悦回过头望向屋里:“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的交情那是武成风不能比的。话说,你就不担心你家皇后孤军奋战被人欺负了去?”

屋里的人缓步走了出来,夕阳的余晖将他周身气息衬得更加华贵。这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一身藏蓝色的锦袍无比矜贵,这人正是那已经坠崖身亡的梁鹤祯。

“我家皇后聪明机智,这种小场面可以应付得过来。不过若不是你太废,我只好临时该了计划到大安,不然这会我应该是抱着我家皇后久别重逢。”说这话时,他是满满的怨气。

这语气愣是把萧悦给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整天就想着跟妻子花前月下真的好吗?这语气,就跟个怨妇似的,实在是没眼看。

“萧丌这会应该是把补给部队失联的消息告诉文敬帝了,接下来他也会加快计划逼文敬帝立太子。”

作为前太子的萧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那父皇一心只想把皇位传给萧慎,萧丌不过是父皇手中的刀罢了。用他这把刀替萧慎扩疆土夺铁矿,真是个好父亲。”

他语气里满是讽刺,没有半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