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高傲地仰着脖子看她,苏云染就纳闷了,她这样的性子在荣京还能勉强活着。她要是真嫁到逐越,啧啧,造孽啊!为九王爷默哀。
“我们今日休整一天是让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就要继续赶路。下一次修整可能要过三天三夜才会进镇甸,你不好好歇着,闹什么呢?”
苏云染的语气可半点都没有客气的成分,这让六公主听了就更恼了:“这破驿馆就这么大,我想出去透透气不行吗?”
苏云染耸耸肩:“透气?哎呀,六公主的肺不小啊,驿馆的空气都不够你透了,就必须得跑到街上去透?”
兰溪和悦橙内心狂笑不止,但两人是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那一耸一耸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们在笑的事实。
相比于这两人的偷笑,那些侍卫可没想到太子妃这么直接,于是笑出声了。
六公主狠狠瞪了过去,侍卫赶紧捂住了嘴。
“苏云染,你什么意思?”
苏云染也懒得跟她扯皮,眼神扫过她身边的六个宫女:“你们都是皇上派来伺候公主的,怎么能看公主犯蠢你们也不拦着呢?”
六公主没想到苏云染会这么直接说她蠢!
身后的六个宫女立马应道:“奴婢知错,奴婢等这就送公主回房。”
六公主想甩开这六人抓上来的手,这些贱婢,她的话都没有苏云染好使是吗?
“你们到底是谁的婢女?”
苏云染抢先回道:“他们是皇上的婢女,特意派来‘照顾’你的。”没错,是皇上的婢女,不是你的。
看着六公主大声嚷嚷着被宫女架走了,兰溪凑近苏云染道:“难怪皇上要特意指派宫女,这六人应该都是练家子。”
悦橙从厨房拿了一壶茶出来对苏云染道:“娘娘,六公主这么喊嗓子肯定是要哑了,我去给她送点水润润喉。”
苏云染点点头,但悦橙送的茶水,真的能润喉吗?
苏云染发出疑问,但身后却没有兰溪的回应。她回头一看,就见兰溪从厨房端出了一篮果子。经过苏云染身边,她道:“娘娘,六公主火气太大,我觉得有必要吃点败火的水果。”
这两丫头……
苏云染扶额,她可真不知道这两丫头到底准备给六公主加点什么料。她不阻止,因为知道这两人有分寸,而且……她也很想这么做。
谁让这个六公主嘴巴这么臭,从楼下被提回房间还在骂着她。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是得给她来点刺激。
梁鹤祯从外面回来就见苏云染一个人站在楼下,走近一点就能听到六公主对她的谩骂。
梁鹤祯皱起眉头:“她又作什么妖了?”
苏云染回头笑道:“没什么,这种事你不用管。事情都安排好了?”
梁鹤祯点点头:“刚收到师父传信,最近逐越皇室的斗争越发激烈了。不过九王爷萧慎表面上还是一股清流,从不与官员私下往来。”
越是这样的人,只怕越难对付。
三王爷和五王爷斗得你死我活的,太子也时不时要遭殃。但这两派不是不清楚太子只是活靶子,皇帝最有心想扶持的是九王爷。按理说这两人应该联合起来,先把九王爷废了才是。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两股势力都联合过的。他们是想打压九王爷,但他们很快就发现,皇帝从中作梗。不仅搅乱了他们的计划,还方将一军让他们自断臂膀。
几回交锋下来,他们发现根本动不了九王爷。而且九王爷至今都还没有掌握实权,他们想从旁的打压也无从下手。
总之就是九王爷现在太‘干净’,实在是没有给他们一点把柄来打压他。
“要我说,还是逐越皇帝手段高啊!太子是靶子,可都发作到这份上了他就是不废不改立。都知道他想扶九王爷上位,可就是一点实权又不给他。诶,就是玩!”
苏云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逐越皇帝了,这心思也太复杂了,就这么一直吊着所有人。
要她说,这叫什么?这就叫……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相公,你说逐越跟神衣教有所勾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只是五王爷的心思?他们目标是铁矿的话,遭兵器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梁鹤祯道:“目前还不好说,线索指向了五王爷,但也不排除这是文敬帝授意的。
逐越国的矿产相对比较匮乏,他们不是没有打过大邢的主意,奈何岳父太彪他们不敢。
他们也想趁着阊庆内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赔了阊庆不少赔款才了事。所以在他们眼中,大启的内乱给了他们机会。”
趁机还扶持了一个神衣教……
“相公,你说神衣教会不会……会不会根本就是逐越国人弄出来故意分化大启的?”苏云染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梁鹤祯却否定了。大启朝廷的暗探也密布全国,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敌国的探子。逐越国想在大启神不知鬼不觉弄出这么大一个组织,肯能性非常小。
没有本国人的配合和掩护,神衣教无法在暗中成长。所以他还是坚信神衣教的主子,从始至终都是大启人。跟逐越只是合作关系,绝对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苏云染点点头,这么说来好像的确可能性不大。
“所以合作关系的话,逐越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就是冲着铁矿来的。那逐越是打算用什么来跟神衣教作为交换条件呢?兵力吗?一旦神衣教不能成功地扶持起一个傀儡,他们难道还想直接造反不成?”
梁鹤祯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天承帝在位的后期懈怠朝政,连同各地的密探折损严重。他虽然跟桓王重新修整了密探机构,但短时间内还无法看到成效。
砰地一声,打断了夫妻两的谈话。
六公主哑火了一般,静悄悄的。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网络语,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梁鹤祯对六公主可是半点姑侄的感情都没有,她要是敢舞到梁鹤祯面前,他是半点情面都不会给的。
“六公主要是再闹,直接捆起来!”梁鹤祯十分不悦地对侍卫说到。
苏云染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跟我数五个数,五、四、三……”
数到一,凳倒桌翻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就见兰溪和悦橙一脸淡然地从楼上下来,然后对两人云淡风轻地回禀:“殿下、娘娘,六公主练了一早的嗓子现在哑了。六公主刚吃下一些润上子的水果,现在睡下了。”
苏云染侧过脸憋笑,这两个丫头啊!
看来是一个下的是让六公主闭嘴的药,另一个下的是让她安静睡去的药。
不管是哪一种,世界清净了!
梁鹤祯也瞧得出来这两个丫头在搞鬼,不过他才懒得管六公主。甚至,他突然生出了跟苏云染同样的心理,九王爷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第二天天不亮所有人就已经起床整装待发,只有六公主是被人抬出来的,还在呼呼大睡。
没有六公主一路上各种作妖,使团的行进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这一路十分顺利,神衣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苏云染还颇为失望。
“相公,要是神衣教真在逐越动手,咱们要怎么防?”那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况且还有一个五王爷在跟他们配合。
这场鸿门宴,还真是险象环生。还没到逐越,她这心里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师父那边都在盯着五王爷,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他们要部署计划,就不可能一点都不露痕迹。还有,刚收到消息,大邢这次派出的皇族是……”
梁鹤祯还故意吊了一下她胃口,不料苏云染直接抢答:“是我堂兄徐离墨!”
梁鹤祯挫败,明明松一带来的消息被他截胡了,结果娘子还是料到了。
其实这不难,大邢的皇室人不多,现在能堪大用的也就是徐离墨了。
徐离墨是直接从曲州出发的,并没有回大邢,而是打算到了逐越边境汇合。
“兄长并不是跟我们走同一个路线,不然还可以相互照应。他身边也就只有一个侍卫,安不安全?哎呀,也不知道那边的掌柜有没有聪明点给他多安排一些人手护送?”
梁鹤祯吃味了:“放心,他一个常年走街串巷的郎中,谁会对他不利呢?”
苏云染瞪了他一眼,以前是郎中可现在身份不同了。徐离本禹一心扶持他上位,大邢那群暂时静默的大家族可不见得不起杀心。
越想就越不放心,赶紧把松一叫了过来。
松一有些感慨这堂兄妹两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亲,可实际上却十分关心彼此。
“公主放心,钱庄那边有安排人护送。而且江侍卫的武功十分了得,有他在小王爷身边不成问题的。”
苏云染倒是忘记了,江无期还在徐离墨身边。
苏云染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相公,你说我老爹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偷偷扮成使臣一起去逐越?”
梁鹤祯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才想起来他老丈人可是有前科的,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假扮使臣混在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