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都有嫌疑(1 / 1)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曲州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间隐隐可以窥见山河动荡。

梁鹤祯牵着苏云染站在阁楼上远眺,一道道闪电掠过将大地照亮,一声声雷鸣响彻云霄。屋檐上的溅了进来,不一会就湿了鞋面。

“相公,今晚的审讯又什么结果吗?”苏云染端上来一晚姜汤,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再平静的外面,都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

天承帝病了,病得古怪又来势汹汹。神衣教的势力渗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经过严刑审讯他虽然得到了几个名单,但这些人不过是无知轻重的小虾米罢了,真正在背后操控的人却还是没有露出马脚。

他们现在人不在荣京,但是形势变化最大的就是荣京。随着天承帝病重,今晚刚刚又收到了另一份情报。

张贵妃死了,死于贤妃之手。

多匪夷所思的结果,贤妃已经被张贵妃用小产害得入了冷宫,按理说她对张贵妃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贤妃就是要扳回一局,也没有任何理由直接去杀了贵妃。

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贤妃那种深居宫中多年却也屹立不倒的女人做出来的事?

何况这事一出,信王的处境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苏云染有些想不通,这个局究竟是谁布下的?

宸王就算是再怎么想夺嫡也不至于用自己亲娘的命来筹谋,况且贵妃的存在对他来说永远都是助力。

她相信宸王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用贵妃的死去陷害贤妃,而贤妃都已经迁居冷宫了,她又是怎么接触到贵妃的?

想来想去苏云染只觉得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相公,如果剥离我们的身份,从一个客观角度上看。贵妃死了,贤妃谋害贵妃也即将问罪也难道一劫。这样一来,宸王自然是少了一个助力,信王也会因为贤妃的缘故受到牵连。这样一来,从朝局上来看,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苏云染歪着脑袋看他,梁鹤祯无奈地捂着额头:“我。”

苏云染点点头:“没错,就是你,皇长孙殿下!而恰恰事发之时你却远在曲州,从表面上看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可是一定有人会反向推敲,正是因为你不在荣京所以才最有嫌疑布局这些事,最后可以用自己不在荣京来洗脱嫌疑。”

梁鹤祯点点头:“不错,朝中已经有这种声音了。不仅如此,甚至……已经已经有人怀疑神衣教根本就是我手上的一把意欲夺位的剑。”

失态发展真是出乎人意料。

他们离开荣京只是宸王和信王还在斗得你死我活,如今他们是两败俱伤。而一直游离在夺嫡全外的梁鹤祯也随之被人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这下最有利夺嫡的三人都不同程度的被挫伤。

思及此,苏云染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其他皇子了。

桓王双腿残疾绝无可能治愈,这一点她是十分肯定的。

四皇子梁煦永……她很少见到他,从来都是病怏怏的。她也给他瞧过病的,的确是很棘手。

九皇子是个傻子,他生母分娩之时因为在难产他在产道里憋得太久身上都发青了。生下来之后都以为他活不了了,没想到疯疯傻傻也好好活着。他一直都住在宫中,苏云染对他的印象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好像连逢年过节都没见他出来过,她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这个九皇子了。

十四皇子……瑞平郡王,他也算是冒头的了,但从来不在正事上冒头。关于他的消息,从来都是一些斗鸡遛狗以及风流韵事。总之这个人……胸无大志,还在吃喝玩乐上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

难道他这样的人只是表面想象?

最小的十七皇子梁煦灵还年幼,虽然他母妃瑜妃当下是最得圣恩的后妃,但瑜妃的母家只是吏部侍郎。比外戚这个环节,显然侍郎府是不够看的。

最重要的是十七皇子年纪太小,就算皇帝有心朝臣也不会同意的。

年幼的君主,就必要需要太后垂帘听政。为了防止太后专、政,又得再给幼主安排几个摄政大臣来分权。

这样一来,短期内是可以快速平定乱局,可长远上看绝对是要出乱子的。摄政大臣之间、摄政大臣与太后之间、太后与幼主之间……总之,幼主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梁鹤祯的微凉的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他人呢?”

苏云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相公,你的意思是……不会吧?如果是外人的话,岂不成了谋朝篡位?这如何能服众呢?”

倒是还有个秦王……可他是叔叔辈的,皇帝这么多儿子在也轮不到他呀?而且以她跟秦王的接触来看,秦王并没有这个野心。

“挟天子令诸侯!”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操作呢?

她想起了司马懿了,虽然幼帝都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上位了,可人家就不!就不!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他到死都不称帝,可他跟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幼帝都只是个傀儡罢了。

这就是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啊!

“那这人的野心可不小啊!无论是宸王、信王还是你,你们都是绝不可能听人摆布的。那么目标就缩小在永王、瑞平郡王还有十七皇子身上了。”

苏云染沉思了片刻:“对了,瑞平郡王的母家……”

梁鹤祯摇摇头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母亲不过是一个县令之女,在宫中位份也低,外家帮衬不到什么。你是怀疑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一副看纨绔子弟的样子,还真是一团……烂泥。”

苏云染笑出声来,怎么说也是个叔叔,这么形容……真的好啊?

“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装的?自古为了避祸装病的、装傻的比比皆是。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以这副纨绔的面貌来掩盖自己想夺嫡的心?”

梁鹤祯并不敢确定,至少他查到了资料显示这些年瑞平郡王并没有任何异动。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有意思了。一个能隐忍潜伏这多年的人,又岂是能容忍一直被人架空的?若是他,将来必定还有一场恶斗。”

苏云染这心里越发有些不安了:“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你……先会荣京吧!朝局瞬息万变,你不在朝中太被动了。”

梁鹤祯明白她的意思,眼下皇帝病重,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这个时候不在朝中,那就等于将皇位拱手让人!

苏云染只想让他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可他又怎么能留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在这里冒险呢?

“相公,你不用担心我,我身边这么人手在。我只是担心我们一离开,神衣教的人就会唤醒三州百姓体内的蛊虫。这样一来,不管是对大启还是对我们自己都是大患!”

“对了,师父已经来信了。虽然查到了饲养蛊虫的地方,还是让人给跑掉了。师父他们一路追踪过去,发现他们消失在大山里。师父已经将发现的蛊虫带回来了,或许我们师徒联手能找到解决方法呢?”

梁鹤祯也知道静待命令的蛊虫是个潜在的威胁,随时都可能爆发。

可他不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苏云染留在这里。

阁楼的门被推开,一道略带霸气的女声传来:“最好的办法是你跟他一起回京,你觉得他能放把你留在这里吗?更何况,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留在这里的确太危险,回京去,或许皇帝的病你能治。”

苏云染惊喜地迎了过去:“师父!你回来了!”

容悦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辛劳过了,她从来都是率性而为,救不救人全看心情。眼下可都是为了苏云染才卷进来,日夜奔袭真是难为她了。

容悦方故作高冷地点点头:“你们放心回京吧!这边有我和师兄看着。若是对方真的在这时候选择唤醒蛊虫,那么我们会立即关闭城门。”

梁鹤祯道:“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多少人身上投了蛊虫。”

容悦方很肯定道:“就是那三座州城的百姓。毕竟人数众多,要培育出控制人心的蛊虫可不容易。我们虽然没有抓到饲养蛊虫的蛊王,倒是抓到了他身边的一个药童。据他描述,蛊虫的数量远不及州城人数,所以投放的蛊虫只占了州城的三分之二。”

虽然只是三分之二,可这数目也已经很大了。

等等,苏云染慢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师父,你刚才说师兄?难道……”

容悦方白了她一样:“难怪说一孕傻三年,这话题都过去好久了你才反应过来!师兄原来一直在阊庆和逐越游走,听说了这边的情况他也赶回来了。估计明天就能到了,这下你们可以放心回京了吧?”

苏云染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师父说得也对。自恋一点想,或许她的医术真的可以救天承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