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染没看到梁鹤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李雁如却盯得很好。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她也悄悄跟了出去。
幽静的抄手游廊,高高挂起的灯笼随风摇曳,灯光是忽明忽暗。
梁鹤祯跟在宫女身后,眼神就如这夜色一般晦暗不明。他看着那婢女的背影若有所思,紧接着进入一个拐角之后进了一间院子。
“殿下,屋里有火盆可以烘烤,女婢去给殿下一身干净的衣服。”说完那婢女关上门离开了。
梁鹤祯眼神锐利地烧过屋里的陈设,最后目光定格在正在燃烧的香炉上。
袅袅白烟,香气倒是十分好闻,很浓烈。这味道梁鹤祯不喜,还是苏云染调的香最好闻。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朝着香炉走去,一壶茶水全都往香炉里面倒去。
接着他又迅速地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虽然他并不确定,但以他对危险的直觉判断,他认定这香炉里的烟有问题。
幸好随身都携带者苏云染给的多种解药,有了这些解药心里可踏实多了。想到苏云染他笑了笑,他家娘子可真是他的福星。这辈子,都不能放开她。
又过了好一会,梁鹤祯敏锐地察觉外面似乎有人在靠近。他干脆将计就计,往榻上一躺装晕。
果然,耳边传来敲门声,声音很小似乎有些不确定:“殿下,殿下你在里面吗?”
梁鹤祯睁开眼睛,是个女人,但这声音不对不是刚才的婢女。
这种时候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他没有吭声,外面的女人推门进来。看到梁鹤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李雁如脸色闪过瞬间的慌张。
刚要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身后一道黑影将她笼罩住。后劲一阵疼,她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把这女人扔进去,准备动手!”一道冷清的男声说到。
梁鹤祯依旧紧闭这双眼,听着几道脚步声渐渐向他靠近。梁鹤祯是真能沉住气,刀刃都已经快到他身上了,他才猛地张开眼睛。
藏在袖中的暗器齐齐发出,离他最近的两人直接中了暗器倒地。门口一直在负责指挥的黑衣人猛地往后退,成功避开了暗器。
梁鹤祯冷冷地看着他:“是谁让你来取我性命?”
那人没有吭声,转身便迅速出跃上了屋顶。梁鹤祯紧追其后,两人在屋顶上打了起来。黑衣人明显不是梁鹤祯的对手,过了两招就频频向撤退,而梁鹤祯却步步紧逼。
梁鹤祯被黑衣人引到王府的一角,他忽然停了下来:“长孙的殿下真是好胆识!”说完他阴测测地笑了笑,忽然一个纵身跃下,影子飞快朝着树丛的阴影里蹿去。
梁鹤祯飞身而下,才刚落到地面,无数道暗箭向他射了过来。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屋里的迷烟是第一道,迷烟若是失手就会有第二道‘索命阵’等着他。
箭雨过后,冒出来好几个黑衣人:“殿下,该上路了!”
梁鹤祯冷哼一声:“是吗?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声,究竟是谁要送我上路。本王可不想到了那边见了阎王还稀里糊涂的,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不是吗?”
可惜对方没有被他的话牵着走,只是带着讥讽和嘲笑很不屑道:“殿下还是问问阎王好了。别跟他废话,动手!”
梁鹤祯勾起嘴角笑了笑往后退了半步:“本王也是有人的!动手!”
不是只有他们会叫动手,他也会!
语罢,一群隐藏在暗夜里的人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落在梁鹤祯面前,这下倒是让叫嚣的黑衣人有些措手不及。
梁鹤祯眼睛半眯起来:“千隐,记得留活口!”
另一头,苏云染终于发现梁鹤祯不在大厅里,转头又发现不仅是他还有李雁如也不见了人影。
她当然不会认为梁鹤祯是跟李雁如幽会去了,只是在别人的府上小心一些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她至今都有些看不透这个信王,他这个人要么就真的闲云野鹤,要么就是伪装极深。
苏云染叫来一个王府的婢女:“可有看到我家王爷?”
那婢女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有个婢女将酒水不小心洒在了郡王身上,现在应该是去处理了吧?”
苏云染起身:“带我去客房看看。”
她这边正要离开,主座上一个侍卫覆在信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信王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又对贤妃低声说了两句话就匆忙离开了。
信王这几步就追上了先一步出门的苏云染,脸色顿时一僵显得有些局促。苏云染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猜到一定是跟梁鹤祯有关,也是她抢先一步开了口:“王叔,可是我家郡王出事了?”
信王被苏云染一双灼灼的目光盯着,谎话是编不出来了:“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走在前头一路朝着客房的院子去了。
客房里两具蒙面人的尸体,屋内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李雁如。
“快去北院把卢大夫叫过来!”信王让几个丫鬟将李雁如扶到床上,苏云染看了一下四周不见梁鹤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府里怎么会有蒙面的杀手?糟了,他们的目标是我相公!”苏云染的语气透着急切,但她心里却还是很镇定的。因为她知道千隐和其他暗卫就一直潜伏在暗处保护他们两,梁鹤祯遭遇刺客他们不可能不出手的。
“侄媳莫慌,如果王府里发生打斗巡逻的侍卫不会没有发现的!”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没底。
苏云染可顾不上那么多了,正打算去调派人手,出门就撞上了一个胸膛。
“娘子,我没事。”梁鹤祯的声音传来,苏云染抬起头确认是他这才松懈下来。
“鹤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有受伤?”苏云染都还来不及细问,反倒是信王更着急地追问着。
信王当然着急,在他的府上梁鹤祯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估计只能提头去给皇帝请罪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亲王的位置,他可不想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梁鹤祯目光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又转头对苏云染道:“有劳娘子检查一下那香炉里的熏香可有问题?”
扯下蒙面人的面巾,梁鹤祯摇摇头:“王叔,这群杀手可对你这信王府很熟悉!哦对了,他们把我引去了偏僻的一角,哪里还埋伏了十几个杀手。”
信王脸色一凝,皱着眉头对上梁鹤祯深邃的目光:“鹤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怀疑是王叔派杀手在自己府里刺杀你吧?”
信王神情有些激动起来:“我一向闲云野鹤断没有害人之心,就算我有,我也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府中下手!你若在我府上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父皇第一就不会放过我!你应该明白,这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梁鹤祯笑了笑,紧张的气氛可算是缓解了一点:“王叔别紧张,我也相信王叔不至于如此。只是那些杀手的确很熟悉王府的情况,还有哪个打翻酒水的丫环,应该是一伙的。”
说到那丫环信王这才想了起来,立马派人将那丫环找出来。
这会苏云染也得出了结论:“相公,这熏香了有迷烟的成分,而且还有毒性。”
卢大夫也到了,给李雁如检查了一下摇摇头:“殿下,李小姐中了毒,虽然这毒不重但比较棘手。”
梁鹤祯看着苏云染,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苏云染忍着笑点了点头,梁鹤祯又从荷包里拿出另一颗解药给李雁如服下。
“话说这李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客房呢?”苏云染挑了挑眉,对梁鹤祯刻意问到。
梁鹤祯举起双手一脸无辜:“这就得问她自己了!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发誓!”
床上的李雁如悠悠转醒,一醒来就惊呼一声:“殿下!”
苏云染闻言眼神挑衅地对梁鹤祯挑了挑眉,你看吧,人家对你可是关心得紧呢!
梁鹤祯对苏云染拱了拱手,那眼神,写满了无辜。
李雁如还真是眼中五旁物,在人群中就只看到了梁鹤祯:“殿下,你没事吧?”
梁鹤祯背着手,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没事。”
门外一群侍卫赶来:“殿下,刺客都死了!”
信王揉了揉眉心,心里泛起一阵冷意。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就算最后不能除掉梁鹤祯,他这个主人也避免不了被牵连。
这才当上亲王几天,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想对他下手了?
“查!必须把他们的身份给我查出来!”信王气得声线都有些发抖了。
片刻后他又冷静了下来,转身对梁鹤祯拱手道:“鹤祯,今晚的事王叔必然会给你一个答复!让你受惊了,我这就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回去!”
这宴席是没办法继续喝下去了,虽然其他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梁鹤祯自然顺水推舟就先带着苏云染回去了,苏云染想着信王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梁鹤祯摇摇头:“不是睡不着,而是压根不能睡。且看着吧,今晚的皇宫也会很热闹。”
正如梁鹤祯所言,送走了所有宾客,信王就半夜入宫了。请罪当然是要趁早,晚了还怎么彰显自己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