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我是要让奶奶您失望了,我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清清白白地回来了。”苏云染是隔着老远就听见蒋氏的嚷嚷了,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苏云染有些意外了,没想到除了欧阳琅姝竟然还有个什么员外千金也瞧上梁鹤祯了。
也对,长成这模样,的确是太扰闺阁小姐的春心了。自从治好了他的病,这男人就成了一块香饽饽了。
想到这里,苏云染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梁鹤祯:“那什么员外千金……”
梁鹤祯立马就撇清关系:“与我无关,并不相识。”
还算他识相,苏云染很满意地走在前头,傅绵娘有些激动反而说不出话来。
“娘,我回来了。”苏云染也在一瞬间红了眼眶,那一晚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傅绵娘拉着她的手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蒋氏可不高兴了,心想着,要不老话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她苏云染可不就是那个祸害吗?这样都死不了,还真是个瘟神。
“等等!你失踪了这么久,谁知道你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都做了什么?苏云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脏了身子,我就送你村长那让你浸猪笼!”
可真是个好奶奶,她这九死一生回来,她第一句话就是要送她去浸猪笼。
梁鹤祯一脸布满了阴云:“我看谁敢!奶奶要是没有事就先回去吧!”
蒋氏恶狠狠地盯着梁鹤祯,这个孙子简直就是个冤孽!
“怎么,你这是要赶我走?好啊,那就让全村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一个老人家的!”
苏云染扶额,眼看蒋氏又要开启作妖大法了,她赶紧过去拉一下:“奶奶,相公当然不是赶您,您要是愿意坐着就坐着好了。相公,娘,我们回房说话去。”
三人说着还真就不管蒋氏了,蒋氏一脸怒气追上去,结果房门一关差点没夹住她。
蒋氏气鼓鼓地踹了一下门:“好你们一个个不孝子孙,等着!”
门外安静了下来,傅绵娘拉起苏云染上下打量一番:“瘦了一些,不过好在气色还不错。快给娘说说,这段时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三人聊着聊着天色都暗了下来,梁大海也从山上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说苏云染回来了,可是有些难听的话也随之传出。
苏云染瞧着梁二海的神情,除了喜悦似乎还有一些担忧。
“爹,外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了?”苏云染想着,能让他这样的,肯定就是蒋氏说的那些话。
无非又是贞洁清白,在这时代要是失踪的是那些个千金小姐,只怕是活着回去都得自己去悬梁自尽。因为失踪之后,贞洁就说不清了。就算还是清清白白,也总会有人拿这事来中伤人。
要知道这个时代就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些话一旦很多人都再说,那流言就被当成事实了。
苏云染在贞洁的问题上已经不止一次被流言中伤了,前面几次都是家人极力相护,梁鹤祯更是出手警告。流言虽然压了下去,但是只要再有一点火花就会再次燃烧起来,而且是越燃越烈。
梁二海叹了一声,反而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不用理会他们,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他们不说的,不用理会他们。”
虽然是宽慰她,但也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些流言蜚语怕是又要热闹好一阵子了,苏云染也是无奈。别说是这种时代了,就是活在二十一世界不也是这样吗?流言,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子。
苏云染垂首沉思,过了好一会她站起身望向傅绵娘和梁二海:“爹、娘,别人要说什么我拦不住,所以我也会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但是,我在意你们的看法。别人我不管,我只想听你们说。”
梁鹤祯皱着眉头,心口有种闷闷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再让她受委屈。可是,这样的流言却永远无法真正停止。
傅绵娘看了一眼梁鹤祯,她知道梁鹤祯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所以他相信的她就相信。
梁二海就不用说了,只要傅绵娘说一他绝不说二。
傅绵娘轻抚了一下苏云染的发髻:“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世上智者太少,多是人云亦云之辈。爹娘相信你,你是个坚韧的孩子,就算是真的身处险境,你也会保护好自己。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别人替不了我们。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存在猜疑。”
苏云染有些红了眼眶,她到梁家还不到一年,可这一家人却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她。哪怕是她没办法解释太多关于一方谷的事情,毕竟这是谷主的要求。
严格说起来,这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种保护。一旦让有心人知道她进过一方谷,那就难免会有要挟她说出进入一方谷的办法。这样一来,她就是跟怀璧其罪如出一辙了。
“爹娘信我,我便不负你们。”
傅绵娘点点头,揉了揉苏云染的头:“好孩子,不用怕,有我们在呢!”
苏云染平安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也传到了下河村。不过苏家人知道了这事,也没表示什么,因为他们也听说了她已不贞的传闻。
这时候要是找上梁家去,只怕会被说三道四,还不如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苏云染去河边洗衣服,听见河边一群媳妇在议论着她,瞬间就有一种回到了她新婚的第二天。
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对她的议论,不过这一次这流言却如猛虎。
苏云染特意选了个离人比较远的地方,明知道自己现在一身是非就不往人多的地方凑了。不过,还是应了那句话,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你。
“狐狸精妖法强,死复活千里还。勾人魂摄人魄,芙蓉帐夜夜欢。”
苏云染愣了一下,一群小孩就绕在她身边喊起了这么一段打油诗。这打油诗里的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了,可是苏云染有一点不解,这村子里读过书的人少之又少,是谁能编出这么一段打油诗来?
要说这打油诗可不是那么通俗,特别是最后一句,勾人魂摄人魄,芙蓉帐夜夜欢。这芙蓉帐为何物,只怕很多人都不知道。
魂魄,普通老百姓最多只会说妖怪吃人吸血或者说迷了心窍。像勾魂摄魄这样的字句,要是没读点书还真是说不出来。
苏云染不动声色,这群小孩在她身边念了很久,惹来路人纷纷指指点点。最后这群小孩喊完了之后,一人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她面前的水里,溅起的水花弄弄死了她的衣裳。
苏云染已经不动声色,好像完全没当一回事。
“你们说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生气呢?”
“生气什么呀?这肯定就是没办法反驳了!你说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她失踪那会正是各路山匪猖獗的时候。这都失踪了几个月了,突然就好端端的回来了,你们觉得一个女人流落在外还能保全自己吗?”
“就是啊,这要是一点事都没有,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信呀!”
“你们还真别说,傅绵娘和梁二海可就信了!今早出门时就看见傅绵娘又跟二条娘打起来了,我倒是也觉得奇怪,你们说傅绵娘两口子怎么就那么信她呢?”
“这还用说吗?人家是狐妖呀!手指动一动,是不是就可以让人听话了?”
一群妇人越说越起劲,越发觉得苏云染就是狐狸精附身了。
不仅这群妇人信了,还有村里的泼皮无赖也信了。
因为一群小孩和妇人的捣乱,苏云染这衣服洗了很久才洗完。这会,天色都已经暗了,河边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梁鹤祯去了山上,听鹿大林说,这段时间山上有黑熊出没,两人去设陷阱伏击去了。可能是要在山上呆上一晚,虽然担心,但她也知道梁鹤祯其实心气挺高的,断不可能真的愿意当个‘小白脸’。
苏云染抱着木盆准备回家,忽然草丛里发出声响,苏云染警惕地拿出了浆洗衣物的棒槌。
草丛晃动了好一下,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脑袋。那是个男人,他站起身,身上的衣裳有些破,苏云染认出来了。
这个男人是村子里有名的懒汉杜六,平日里就喜欢偷鸡摸狗,
杜六两眼放光,一脸猥琐样:“狐仙小娘子!你是不是饿了,要不,你吸我呀!能跟狐仙小娘子风流一晚,我死也甘愿!”说着,他就开始扯开自己的衣服。
苏云染咬着牙,好啊,她以为她不在乎这些流言,这些流言就伤害不到她了。可事情万万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总有那么个找死的人。
苏云染放下盆,抄起棒槌走了过去,笑得一脸阴测测:“好啊,那你待会可不要乱叫才好。”
杜六咽了咽口水,立马扯开自己的裤带。然后裤带还没扯开,苏云染一个棒槌过去,打得他两眼冒金星。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云染将打晕的杜六拖回草丛里:“我这人最是善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非要犯我,那就不要怪我了。”
苏云染在一方谷的几个月修炼可不是白费的,对付这种流氓泼皮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苏云染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就在杜六的鼻子下给他闻了闻。
一捧水淋在杜六脸上他过一会就醒了,而苏云染抱起自己的木盆早已离开。